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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抹一层粉,戴上棉花做的面罩,这样他就和白云归为一体,乘云而上去见神灵。最后,她们还给他起了一个活人从未叫过的名字,以便后来者在天上能找到他。
独角族的人专门负责下葬事宜,前一天夜里已经准备了5支羽毛,现在拿来了。友玲虔诚地将一支羽毛放在死者头发上,其余在双手双脚各放一支,她的动作很轻盈,简直像好玩,乍一看以为是参加洗礼,而不是葬仪。
这时,其他家族的老妇人才被允许进入屋内,她们把食物放在死者的胃部,把从魔鬼谷采来的盐粒撒在他身上;接着独角族的男人立即把死者用尸布包起,捆扎妥当,4个人将他托起来抬到外面,友玲跟在最后。
雨在黎明时已经停了。土壤长期干旱,所以没有多少湿意。门口的广场上,几百张面孔元声地等待着。除了霍皮各族族长之外,还有祖尼人。普韦布洛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霍皮印第安人的宿敌阿巴切人。苏人、纳瓦霍人也来了,而且都和大家站在一块,沉浸在同一的悲痛里。人人都互相分担忧伤,死者的近亲和远朋都投入到同样的哀思之中。
亚当姆斯和威尔菲尔德看着他们抬着遗体走过,包扎着尸布的遗体后面跟着长长的人群,静静地穿过村庄向崖边走去。友玲过来和他二人走在一起,一同汇合在送葬的行列里。
他们沿山谷而下,一直到达沟底,又顺着玉米地边的小路到了山谷深处,在一块像长条桌的平地上停下。独角族的人把遗体放下,开始挖出一条长而深的墓穴,把查奎纳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保持坐着的姿态,面孔朝西,两脚之间放了一罐水,妇女们过来用树枝在墓穴上搭起一个柴棚,一位老人开始背诵祷文,友玲则一句句地翻译给亚当姆斯和威尔菲尔德:
“您不再是一位霍皮人了,您已化作一片白云,飘向四个方位的首领,请他们赶快送来行雨的云。因为神灵无处不在,包括最为贫苦的人家;而上帝太和华则和他创造的一切同归于一。”
大家顺着长桌般的平地边席地而坐,几个妇人拿出熟肉和干果先放在墓前的盘子上,然后把余下的分给大家。友玲解释说这是要“死者获取存在于所有物质之中的灵性。”
送葬者在墓地要停很长的时间,孩子们在敞开的坟墓边玩耍,无忧无俱。午后又要下雨了,才把坟填上慢慢地沿着沃尔皮的大路回村。
友玲紧紧地依偎着亚当姆斯。他回味着查奎纳前夜对他讲的话,临终之言中有一句说:“如果人类从地面上被一笔勾销,宇宙也就消亡了,因为精神是宇宙的支撑点……”他不能确定老人所指的是宇宙真正的消亡,或仅仅是个比喻。如果只是比喻的话,那么他的意思可能是:如果当今的世人失去了精神,就不配被称作人。但老人似乎猜到了亚当姆斯的思想,继续太声说:
“我讲的是宇宙的实实在在的消亡,即物质的毁灭,星辰日月音响气味的消失。”
这一预言就意味着替星将要摧毁宇宙及其生命。
亚当姆斯不明白为什么老人要在临死前对他说这些话。好像他期待亚当姆斯做出某种反应,或者说出一句令他放心的话。亚当姆斯当时回答道:
“宇宙先于人类而在,决无与人同亡之理!
老人反驳道:“您只会闭门遐想,多么孤陋寡闻啊!如果造物主忽略了在宇宙问安置人类,任何宇宙也不能成为现实, 为人所创造的宇宙共有7个,人之于宇宙、犹如珠宝之于首饰匣,男人之于其钟爱的女人,我们霍皮人之于玉米,或火族石牌之缺角之于石牌整体。这是无庸置疑的。大自然每天都在向我们呼唤这一点:人早已存在于宇宙的模式之中。人类在大地的忧郁中孕育;其脱颖而出之前就如小鸡孵于卵之中。而第四宇宙如前3个宇宙一样, 也是因精神而存在,精神是集合其他种种力量的力量,集合其他种种理性的理性,支配其他规律豹规律,宇宙如果像您朋友所说的那样可以膨胀,那是得力于神灵之精气;宇宙之所以能够消逝,那是它因缺乏精气而干瘪,如同鹰骛失去其翅羽而不能邀翔于空中。”
“但生命可另行找到栖息之所,宇宙的造物主可能早已赋予易地而生的良知,故迄今仍有几个宇宙接踵而来。”
亚当姆斯这样坚持己见,目的是要闹明白老人为什么在咽气之前非要同他谈这个问题。他感到嘴边有什么话要讲,就像是查奎纳把他引到自己脑海深处的某个角落。他说:“如果生命的出现和绝灭纯系偶然呢?那么一颗彗星与另一星球相撞也可能为生命的出现创造条件,精神也可在宇宙间由于偶然因素而再生。”
查奎纳轻轻摇摇头:“偶然与良知毫无关系。精神绝不产生于偶然。这一次宇宙决然不可能逃出其灭顶之灾,巴尔希特既救不了人类,也救不了地球和宇宙。”
“这么说来,巴尔希特最终要失败,那么他要的东西给也没有用。”
查奎纳的手忽然一阵抖动,他微笑着举起胳膊,亚当姆斯俯下身子,老人抓住他,带着狡桧的神情在他耳边说:“我肯定……您找到了那个缺块了?”
他的语气又充满了希望。亚当姆斯被打动了,就说:“是的,我认为是找到了,反正我手上有个东西,可能就是他要的。”
老人间:“是友玲给的吗?”
他的声调是那么迫切,亚当姆斯反而不敢十分肯定:“是的……但也不完全如此……这东西是她的,而又是我认出来的。”
查奎纳挣扎着想翻个身,累得挤眉扯眼,亚当姆斯赶紧用被子把他身子顶住。
老人道:“以前我就猜到了,她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人。”
“你们等待的人?”
“我一直猜测她就是巴哈纳、但又不能直接问她,因为巴哈纳要自己决定何时显身。”
“您得给我说清楚她怎么会是你们等待的人。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图案的呢?”
查奎纳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声音也变得坚定有力:“预言说巴哈纳来自东方,友玲的父亲正是从东方带来了信息,但他可能认为我们尚无条件接受这个信息,就等待着,等待着。有时我推断他就是那位信使,大家应J、 心照顾他。我们经常谈到他,这位霍皮人来自东方,不知自己属于哪个家族,也说不出自己的一家何时。为什么离开了梅萨高原,这就令我们许多霍皮人对他产生怀疑,不信任他。灌族族长甚至曾建议我把他赶出沃尔皮。此人与我们有许多相异之处,身材高大,发色金黄,眼睛颜色过浅,皮肤半透明,而且体质羸弱,不能适应我们粗犷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他的手,与农民毫无相似之处。他冬天下地干活简直像活受罪。好多人认为他是个白人,在东海岸犯了什么案子逃到印第安人中间躲避牢狱之灾……但他又让我们肃然起敬,印第安语讲得那么好,又对我们的传统知道得那么透澈!他会雕木偶。唱叙事民歌。煮玉米。加工鹰羽毛、制作泥烟斗。织尸布。找到秘密小路到魔鬼谷去挖盐……他领着两个小孩,灌族族长认为孩子是他拐来藏在这里的,但孩子只会说我们的语言……这不像。所以我们一块抽着烟,讨论了无数次,有几个人想到他可能就是巴哈纳,但又没有权力直接问他,他自己又不说,一个劲地挑水,给玉米脱粒,这么耗着时间。他没有地,说自己是鳏居,但别人提亲他又拒绝,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很多人相信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和孩子也参加族内的祭祀活动,但总是远远保持距离,看那样子,又显得对各种活动的了解比我们自己还透澈。直到他儿子惨死的那一天……”
“惨死?”
“您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老人呼吸又困难起来,亚当姆斯想喊人、但老人用力按了按他的胳膊叫他别声张,亚当姆斯只好又问:“出了什么事?”
“他从屋子的窗户跌了下去。他们住在西崖,下面就是深谷,谁也弄不清楚孩子怎么会爬上去打开窗扇,迈到外面跌下深沟的。这孩子只有们岁,身材瘦小,长得非常清秀、但又少言寡语。他总是呆在家里,和爸爸、妹妹说话,他妹妹比他小不了多少。那孩子懂事明理,根本不是那种上房揭瓦的淘气包,更不会去自杀。两天后他父亲也死了,大家就把父子埋在一起。”
亚当姆斯想起友玲到了悬崖边上就害怕,还以为她有头晕的毛病;现在他才明白她那时的心境,一个小女孩突然变得孤昔伶汀,处身于陌生的印第安人中间,参加两个亲人的的丧事……
老人又猜到他的疑惑,不等他提问就回答:
“是的,孩子以后就跟了我们,由我的姐妹们照看,她们很快就发现,这女孩对我们风俗习惯的了解,远比她们自己要多。此后她不玩了,不去鹰窝找羽毛,也不和其他的孩子一同跳舞。她总是一个人,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遗嘱。”
亚当姆斯这几天一直怀着这个问题,现在他终于提了出来:
“您认为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什么东西,认为她就是巴哈纳?”
老人闭上眼睛,显然已经灯尽油干了:“很可能,但她自己肯定并不知道。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她身上附着一种东西,而且主宰了她。”
“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显示出来,而且是向我这个外人显示呢?”
“她没有对您说任何特别的话,是吧?”
“没有,她只是让我看她画的图案,先是在饭店当着我的面画了几笔,以后又撕掉了;后来又在我家里画过一次,并且她那两张纸放在显眼的地方。您要看吗?”
亚当姆斯把手伸向口袋,要取出他从客厅的乌木桌上收起来的那两页纸。
查奎纳挡住他说:“千万别这样!那不是给我看的。我猜她也没有问您是否注意到了那两张纸,也没有问您是否将它保存起来了,是吧?”
“的确是什么表示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