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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她,总是用一种挑衅的笑容面对他,倔强地想在两人之间占据主控权。
只要他一笑,她便非要笑得比他灿烂,不愿在互较虚假中输了他半分。
“你别哭了,我明天再去看Archer一次总行了吧?”应滕德以为她还在气他对兄弟的不闻不问,浅浅轻叹地退让了一步。
“我又不是因为这件事哭!而且你这样‘总行了吧’的敷衍态度,Archer才下屑你去看他咧!”
“就算我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去看他,他也不见得多感动。”
“你还说!”她愤愤地拧上他的臂膀,像极了电视剧里凌虐小媳妇的恶婆婆举止,“不可否认,今天你们兄弟相处得这么差,你自己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哼!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当然,他们两个婚姻不幸福的这笔帐也要算在他头上!
谁教他是这种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闷葫芦态度,以及将蚌壳视为偶像崇拜兼模仿对象,所有的话都锁在两片薄唇间?!当别人都是他肚里蛔虫,能看穿他的心事吗?
“我要负什么责任?”
“负一个没善尽大哥本分的责任!”棉被已经被应滕德扫到地板,她只好拿他的衬衫来抹泪。
“还有呢?”他知道这项指控不是她扣上的唯一罪名,所以试探再问。
“负一个花心丈夫外遇的责任!”她不自主地将内心的不满和着泪水一古脑咆吼出来。
“我花心?”
“对,你花心、你外遇、你没有兄弟爱,你是全天下最烂的臭男人!”四大罪名一条条吼在他脸上。
“最后两项控诉我都能欣然接受,但前面两项罪名有诬陷之嫌。”应滕德扳正她的身躯,让两人坐在床铺上平视。
她的眸中虽带薄泪,但其中焚炙的怒火可不曾被浇熄半分。
“谁诬陷你了?!你没有花心、没有外遇?哈!哈!哈!”假到不行的含泪笑靥搭配上虚伪笑声,“结婚才二十天就被我抓到你偷腥的证据,一个忠诚度这么低的男人,你认为他有可能三年来守身如玉,不再拈花惹草?那除非阉了他才有百分之九十改过向善的机会吧!”
君清晏字字咬牙,句句切齿,娇颜上又是假笑、又是泪水、又是嗔怨。
“而你还敢说我诬陷?”她搁在身侧的手缓缓揪紧了枕头,应滕德要是敢点头,她一定会把枕头塞到他嘴里以示惩戒!
送花一事,应滕德可以解释,但他没有,只是放任她的疑窦与日俱增,而这个疙瘩最后究竟会扩展到如何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君清晏非常非常介意这件事,所以才会在三不五时的离婚宣言中挖出来唠叨一番。
对“他”,你放纵得够多了,不要连自己渴求得来的婚姻都赔了进去,不值得。
简品惇的话不轻不重地回荡在耳畔,渐渐形成涟漪。
不要连自己渴求得来的婚姻都赔了进去,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渴求得来的婚姻……
为了初见那一眼的纯真笑靥,他生平头一次如此绝对地想占有一个人。
是呀,为了迫使君清晏成为他的妻,他一步步引诱她的父亲踩入破产泥淖,让君家兴衰成败成为他掌中所能操纵的筹码,进而使走投无路的君父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宝贝女儿,以巩固君家数十年打拚下来的事业。
是他让两条平行线产生了交集,是他选择让君清晏由“丈夫”身分开始认识他,因为他太清楚两个人的差别,他不擅长追求一个活泼动人的女孩子,他没有毛头小伙子勇往直前的泡马子干劲,浑身上下更连一丝浪漫温柔的因子都没有,若他不采取行动,君清晏便会从他眼前溜走。
或许他用了最差劲的方法,但不可否认,这个方法的成效最快!
而今,他更不想让应家兄弟间的纠葛阻断了他与她的姻缘。
“我欠你一个解释。”
“废话!”她怨怼嘀咕。这个解释,他欠了两年又三百四十五天!
“我这辈子没送过女人花,即使是我亲爱的老婆。”应滕德看着她眼底不肯轻易相信他的疑虑,将近三年根深柢固的误会,恐怕让他的诚信度降到负一百……不,是负一千分以下。
君清晏撇撇嘴,“不是你送的,难道有人想陷害你,以你的名义送花送珠宝?!天底下有这种无聊至极的猪头兼阔少吗?哼哼,你这个狡辩的理由不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换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吧!”
“我从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送花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他挑眉淡觑她。
君清晏本想反驳,但……
认识应滕德三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应滕德的不浪漫。
送花?别想了,这男人连根草都吝啬拔来,那些男追女、女追男的戏码套用在他身上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你认为我还会去抄诗?”他笑问,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这个男人可能会去抄一整张的股票收盘价及分析报表,也绝不会去抄任何一个攸关风花雪月的中国字!君清晏在心底瞬间给了答案。
应滕德由她脸上看到令他满意的表情,他投下的两句话成功地让君清晏开始正视她受了近三年的怨妇窝囊气到底是对是错。
“再者,‘允娟’是一个我招惹不来的女人。”
一听到情敌的名字,君清晏浑身刺猬般的警戒又一根根竖起,应滕德笑着揉揉她的发,好似在抚平她的利刺。
“童允娟,是我母亲的名宇。”
君清晏怔了好久。
“耶?!”让她嫉妒了三年,夜夜摆在心里诅咒、痛骂兼钉草人的女人是她那无缘相见的婆婆?!
“要不要看我的身分证?”后头的亲属栏总赖不掉了。
“呃……妈不是姓赵吗?”她不确定地问,还是姓张、姓马、姓黄……
“那是老五的母亲。其余的姓氏是其他任的后妈。”光瞧她的表情就能读出她现在的想法。
“对耶……我忘了你们不是打同一个娘胎生的……”她那急惊风般的脾气一来,就非得扫刮一阵混乱,连同基本分辨是非的能力也被怒焰焚烧得只剩一团死灰,哪顾得着去研究应滕德浪不浪漫、抄不抄诗,还有那“允娟”的真实身分?
三年的存疑只花了应滕德三句解释,费时不过五分钟,为了这短短五分钟却让她等了整整十五万四千八百分钟!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在我一开始质问你的时候解释?多简单一句话——‘那女人是我妈!’就算儿子送花给妈也是天经地义的,又不是羞人的事!可以马上厘清的误会非得拖个三年,你觉得很好玩吗?就算你真的对我们的婚姻不想尽半分力量来维持,好歹你能让我好过些,犯不着让我去猜想自己的丈夫彻夜不归是和哪个女人厮混打滚去,犯不着让我在其他女人的指指点点下嘲笑我是个弃妇!”
他的解释太简单,而她也太简单就相信他,只是这三年来的鸟气让她拉不下脸来原谅他,他让她觉得自己好幼稚,像个弄不清楚状况就张牙舞爪的番婆子。
“我没有意思要让你难堪。”
“你已经让我很难堪了!”不争气的泪水又掉了下来,“我刚刚有没有说过你是全天下最烂的臭男人?”
“有,你说过了。”这个评语在他有生之年都会牢牢跟随着他了。
“那你是全宇宙最腐烂的臭男人!你应该滚回你的火星去,干什么在地球胡作非为、欺负良家妇女?”她拨开那只想撷住滚出她眼眶泪水的长指,“不要你假好心、假温柔啦!”
应滕德只好先扣握住她的双腕,才能如愿拭去挂在她颊上的水珠,只可惜擦得掉一滴却阻止不了更泛滥的泪水成灾。
“话都说清楚了,你还在气什么?”
“说清楚?!谁跟你说清楚了?是你说清楚了,我还没说!我气了三年!凭什么要我在你讲了三句话之后消气?!”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好,那换你说。”
“我……”
应滕德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君清晏深吸了口气。
“我讨厌你!你从头到脚都让我讨厌!我讨厌这场利益婚姻!我讨厌婚礼那件婚纱!我讨厌那个神父!我讨厌那个伴娘!讨厌小花童的那句祝福!我讨厌我的新婚之夜!我讨厌那天你抛下我去上班!我讨厌你嘴里的烟味!我讨厌替你们公司拍婚纱广告!我讨厌玫瑰花!我讨厌那张写了诗的小卡!我讨厌每一个结婚纪念日!我讨厌你夜归!我讨厌你碰我的PS2 !我讨厌你对小叔们不好!我讨厌你没陪我回过娘家!我讨厌你像只自闭的蚌壳!我讨厌你的男性自尊!我讨厌你的假笑!”
二十一个“讨厌”一气呵成。
“就这样?”应滕德似乎觉得二十一个“讨厌”略嫌少了些。
哪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她开始替“讨厌”加注解。
“那件婚纱好重又好长,我每走一步就好像要绊倒一样,害我只能整个晚上直挺挺地站在角落……”娇嗓走调,变得楚楚可怜。
“奸,你说过你讨厌了。”
“那个伴娘我根本不认识,她整个晚上一直对你抛媚眼……”
“是吗?我没注意她。”那时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那个小花童那句话听起来好讽刺,而且那个时候你笑了……笑得好假,好像在嘲笑小花童的祝福一定不会成真……”
“喔?我还以为嘲弄那句话的人是你。”因为那时的君清晏笑得没比他真诚。
“新婚之夜那天我好害怕……”
“我知道。”即使她佯装着享受鱼水之欢,仍不由自主地在他怀中轻颤。
“隔天一早起来,看到自己被抛下来的感觉好差劲……”
“这种差劲的感觉我也尝过。”
“你每次都抽好多烟,亲得我满嘴烟味……”
“下次我会刷完牙再亲。”他承诺。
“一个人拍婚纱而旁边没有新郎,根本感受不到披白纱的喜悦,那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商品……”
“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