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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每个人都曾发出这样的感慨:人海茫茫,知己难觅。可是,如果没有一颗真诚的心,只怕那知己就在身边,擦肩而过也无缘相识。
伍子胥感觉到内力正在迅速消退,身体极为虚弱无力,须得立刻休息一下才行。可是形势所迫,还有一拨生力军在旁窥视。他虽然性格坚毅且专门修习过坚心忍性,可也实在是吃不消了。不过他铁骨铮铮,生就不屈的意志,哪怕是山穷水尽也会坦然无惧地面对,纵然身临无边的黑暗也会乐观地看到后面的曙光,更何况此刻他肩上还担着那份生死不渝的友谊。
周围没有一点儿动静,可是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那一圈火把后面的重重杀气,而且是四面八方分布十分均匀,以他为中心汇聚,压得他呼吸艰难。可事实上那些人还远在十丈开外,攻击根本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他的身体构成威胁。他略一寻思就想到了答案——强弓硬弩,并立即排除了后者:弩箭虽然射程较远却不能连发,对像他这样身负武功之人威力要小得多。
这一发现顿时使他皱起了眉头,被专攻射箭的高手当活靶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距离又这么短,等于被人用长剑抵住咽喉一样,往往连做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而且看那排布得错落有致的火把,这箭阵定然包含着术数生克的学问,一条退路都不会留。
以他今夜的情形,能不能自保都很难说,更别提还有个重伤的沈尹戍。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再多顾虑再多恐惧都没有用。
伍子胥行了一步险棋,昂首走到阵势正中,尽量离沈尹戍远些,直觉告诉他这么做沈尹戍反而会更安全些。他知道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眼睛一定紧盯着自己,任何动作都不会放过。“观鱼”心法之下,果然察觉到那些弓弦上的利箭随着他的脚步迅快调整了角度。
众多利箭包围之中,手无寸铁竟还能镇定自若,任谁看了也不能不佩服此人的胆色。
伍子胥调了调内息,蓦地大喝一声:“还不现身?”
四周的杀气骤然加重,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只听见一声朗笑,自黑暗中快步走出一人,边走边道:“贤弟别来无恙?真是想杀愚兄了!自别贤弟,倏忽数载。追忆昔年相聚,我兄弟竟夜抵足长谈,包胥多蒙教诲,至今不忘。今夜欣见故人神勇,谈笑间尽斩强敌,不胜叹羡,深慰渴怀。”
伍子胥闻言虎目含泪,抢上前去深施一礼。原来此人并非旁人,正是他结义的长兄申包胥。
第十三章
四周的杀气骤然加重,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只听见一声朗笑,自黑暗中快步走出一人,边走边道:“贤弟别来无恙?真是想杀愚兄了!自别贤弟,倏忽数载。追忆昔年相聚,我兄弟竟夜抵足长谈,包胥多蒙教诲,至今不忘。今夜欣见故人神勇,谈笑间尽斩强敌,不胜叹羡,深慰渴怀。”
伍子胥闻言虎目含泪,抢上前去深施一礼。原来此人并非旁人,正是他结义的长兄申包胥。那申包胥见此情形急忙紧赶两步伸手相搀。
伍子胥连番苦战之下体力透支得厉害,只因未脱险境才强自振作精神,此刻乍见义兄心神激荡,再也坚持不住,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金星乱闪,身躯摇摇欲坠。可就在他神智模糊之际,只觉得一股极浑厚的纯阳内力自双臂脉络透入体内,一瞬间走遍全身各处大小穴脉,使他暖洋洋如沐春风,浑身有说不出的舒服。此时他体内借那门秘功所激发的内力已经消退殆尽,申包胥此举无异雪中送炭,令他逃过了内火焚心的大劫。两个人僵立不动有如两尊石像,转眼间头顶笼罩了一层氤氲白汽。
沈尹戍仰卧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委实出乎意料。同行二十几日,竟全然不知申包胥与伍员还有这一层关系。他实在不愿相信以伍员的机敏竟会想不到这当中的蹊跷。他又看了看伍员的脸,神色间分明还带着知交重逢的喜悦,不由得大生怜悯之意。
金甲雕戈,记当日、辕门初立。磨盾鼻、一挥千纸,龙蛇犹湿。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有谁怜、猿臂故将军,无功级。(1)
沈尹戍的目光又落向了伍员的双鬓,落上了那鬓边的苍苍白发。一连串亲人的惨死已经使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濒临崩溃的边缘,等到这义兄出现,他的精神像是突然垮掉了,肢体和头脑完全停止了运转,就像一个行将溺死之人,把这有着太多疑问的友谊当作了手中可以信赖的稻草。
这一刻沈尹戍深深感受到伍员内心的软弱,他心急如焚复又悲愤填膺,忍不住想要大喊:“伍子胥!还不醒醒?你那义兄如果真当你是兄弟,又怎会眼看你浴血苦战而袖手旁观?这天大的破绽你会看不出?还是你已经软弱得甘愿用自欺来麻醉自己???”可是他深心之中却仍有一丝幻想,只盼着这些都是自己多疑,只盼着老天能发些慈悲,别再给伍员以致命的一击。
申包胥头上的白汽渐敛,旋即收回双掌。他长吁口气睁开双眼,仔细打量面前这久别重逢的义弟。只见伍员仍在全神运功,头顶白汽腾腾,脸色略见好转,右颊之上一条伤口由下颌直贯耳际,皮肉外翻露出白惨惨的颌骨,状极恐怖,且距离颈下血管只有半分,令人一见之下心惊肉跳,可以想见当时间不容发,真是死里逃生。
他面上神色复杂,一闪而没,眼前浮现出楚平王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耳边回想起那野兽一般的咆哮:“此次不论死活,一定要将那伍员带回来见我,如果失败,你们就提头回来复命吧!”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一阵厌恶。转念间又想起昔年兄弟俩指点江山,畅论天下大势的情形,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要说平生所见就属这位义弟能令他折服,当真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他一向引以为傲。
想到这里,他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在伍员耳边柔声说道:“子胥莫动,愚兄这秘制伤药功能化血生肌,极为灵验,绝不会留下半分疤痕。”说完他拔出瓶塞,一手轻轻捏拢外翻的创口,另一手不断扣动玉瓶,将药粉均匀地洒在创口中。这伤药果然灵效如神,随着他药粉到处伤口迅速合拢,里面的凝血也被溶化,自创口中流了出来。等到他去处理伍员右肩和后背的伤口时,后者的脸上已经基本恢复旧观,,只留下一条五寸来长的淡淡红线,略微还有些肿胀。
堪堪将伍员的伤口处理完毕,申包胥转过身,向火把处伸臂一指。随即听见咔咔两声,一条大汉奔了过来,将一个百宝囊和两段竹枝交到他手上,身手极是矫健。申包胥微一点头,那汉子刷地向他行了个礼,又转身向正闭目运功的伍员敬了个军礼,目光中满是仰慕和钦敬。申包胥心有所感,皱起眉头清咳一声,那汉子连忙转身返回到火把后面。
伍子胥功行圆满,一低头就看见正为自己接续腕骨的义兄,心中一阵激动,叫道:“大哥!”申包胥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子胥现下感觉如何?”伍员面有愧色道:“幸赖大哥襄助,伤势已无大碍,现已恢复三成功力,无需抬我走了。”
申包胥面现赞许之色,由衷道:“子胥今夜一战势将震惊江湖,只怕今后再无人敢挑你单打独斗了。不知今后如何打算?”
伍子胥闻言一阵沉默,眼中又燃起熊熊怒火,切齿道:“那老贼欠下我满门血债,此仇不共戴天!吾将奔往他国,借兵伐楚,生嚼平王之肉,车裂费无极之尸,方泄心头之恨!”
申包胥一听面有难色,委婉相劝道:“平王虽无道,然其毕竟为君,贤弟累世食其禄,君臣之分早定,奈何以臣而仇君?”
伍子胥怒火中烧,忍不住驳道:“当年夏桀商纣何尝不是见诛于臣?平王父纳子媳,离弃嫡嗣,偏信谗佞,屠戮忠良,似此无道昏君,比之桀纣如何?我伍家累世有大功于楚,岂尸位素食之辈?虽食君禄又何所亏欠于君?吾请兵入郢,乃为楚国扫荡污秽耳!若不能灭楚,伍员誓不立于天地之间!”
申包胥怫然不快,却不愿因此伤了兄弟和气,陪笑道:“贤弟息怒!你我兄弟同殿称臣,生为楚人,死为楚鬼,焉有请外兵反灭母邦之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尊令兄从容赴难,舍生全节,子胥兴兵灭楚,必大违尊先翁本意,还望贤弟三思。”
伍子胥冷笑着反诘道:“国法?法不加尊,吞舟是漏!如此国法,与伍员何干?吾闻‘虎毒不食子’,那昏王近谗好色,谋害亲子,连亲生骨肉尚不放过,如百姓何?况其行事猥琐,骗吾兄入郢而害之,王先失信于臣,臣尚死节乎?周天子仍在,楚爵何以称尊?”
这番话说得申包胥哑口无言,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自家也觉得平王此举过分,非常同情伍员的遭遇。可是为人臣者须谨守本分,只能腹诽不能明言。于是他换个角度再次好言相劝:“贤弟素怀民间疾苦,怎不知干戈一起,生灵涂炭?贤弟举兵,徒泄一己私愤,又置楚国百姓于何地?”
这话甚是厉害,打动了伍员恻隐之心,登时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他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兵戈凶险,百姓罹难!伍员异日若能兴兵复仇,定会谨记大哥此言,少造杀孽。平心而论,想大哥也知平王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伍员兴兵,未尝不能解我楚民于倒悬。纵观世上百年,各国大小征战不断,又有那一战不是为的一己私欲?可怜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惶惶然不可终日。”他黯然许久,才沉痛地说道:“伍员平生夙愿,欲凭胸中所学挥师横扫各国,聚九鼎而归一统,使天下黎庶再不受征战之苦。”
申包胥骤然听闻伍员的宏图大志,登时吃了一惊。虽说各国不乏才智之士,却都为本国国力所限,从未有人发此奇想,他自己更是没有做过这等胸怀天下的大梦。他掩饰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