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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大喝一声,纳兰小七从床上折了起来。他一把按住自己的嘴,嘴还在。定了定神,发现天色大亮,窗子上白晃晃的,才明白是做了恶梦。他舒了口气,捧住额头,发现额上布了一层细汗。
出了一会儿神,纳兰小七抱住身侧的铁星霜,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小捕快,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小混蛋,小恶人,我过得好好的你来招惹我,招惹完了又不要我,这明明不要我了,又逼我说喜欢你,我说了,你又不要我。”
他本来是随口胡扯,哪料越说越气,狠了狠心,一口咬下去,忽听一声细吟。他吃了一惊,拧过铁星霜的脸,修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受惊的蝶翅一般。他心里一喜,含住铁星霜的唇重重咬了一口。修长的眉顿时拧了起来,睫毛颤得更厉害,铁星霜双目忽的一张,两道浑浑噩噩的眼光落在纳兰小七脸上。
他久睡初醒,神色间一片茫然,仿佛在回想身边这人是谁。那神情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因一无所忆而显得安逸。纳兰小七感到害怕——当铁星霜想起曾发生过的一切,神情就再不能这么干净而安逸了。
有过的恨突然烟消云散,心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怜爱和惆怅,纳兰小七低头用嘴唇轻轻触碰铁星霜的面颊,柔声说:“唔,被我骂醒了?你也知道自己理屈,所以回来了?我还真是没出息……你狠狠往我心上戳了一刀子,我怎么还是喜欢你。小霜霜,我的第一次是给的你啊,你忘了?我可没忘,你要向我负责,你听见没有?”
铁星既不迎合也不反抗,纳兰小七扳着他的脸,严肃地威胁:“这是什么态度?想赖帐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铁星霜好似没有睡够,轻轻闭上眼睛。
纳兰小七把手伸进他怀里,手指抚过瘦弱胸堂,心里刀剜般地痛,嘴里却依然在调笑:“怎么,忘了?我让你想起来。”用力在他身上抚摸,唤醒他身体深处沉睡的记忆,“这是我的手,记得吧?”缓缓下滑,握住他下面的性器,“它给了你很多快乐,你可不能忘,不然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铁星霜头颈往后折去,白纸般的表情渐渐被痛苦取代,用暗哑的嗓音说:“住手。”
“不,我不住手。”纳兰小七恶劣地笑,轻抚铁星霜的面颊,“我在你身边,不许你想别的。给我把心思拉回来,看着我,感受我!”
铁星霜眼角沁出一颗泪珠,缓缓地滑下,颤声说:“住手,纳兰,你住手。”
纳兰小七瞪视他,咬着牙笑起来:“我要是不住手呢?”手突然握紧,以铁星霜熟悉的节奏徐徐地揉捏起来。
铁星霜面上仿佛有什么痛苦的东西炸开,他嘶声大叫:“纳兰——”
这一声大叫几乎将纳兰小七的灵魂震散,他停下手,恶狠狠地盯住铁星霜。铁星霜仍闭着眼,眼泪在两个眼角各拖出一条长长的水痕,几乎半透明的白皙肌肤里透出诡异而危险的嫣红,深锁的眉峰里仿佛藏着千秋万世的愁思。他在微微的颤栗,这颤栗逐渐加剧,痛苦沉静的外表被不可抑制的抽泣代替。
“铁星霜,你这个混蛋……”纳兰小七见不得他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转开脸,闭了闭眼,一股恨意上来,忽然甩了铁星霜一个耳光。铁星霜的头被打得偏到一侧。两人都不再动,也不再说什么,房中静得如死了一般。良久,铁星霜缓缓睁开眼睛,向纳兰小七望去,看到纳兰小七的一瞬,他惊呆了。
纳兰小七英俊刚毅的面庞上满是泪光,那么深的痛楚,仿佛是拿生命燃烧出来的。纳兰小七凝望铁星霜,声音轻之又轻:“混蛋啊,你真是个混蛋啊——”一阵刺心的长痛逼得铁星霜喘不过气来,他几乎要伸手去擦拭纳兰小七脸上的泪,却在手指蠢蠢欲动的刹那生生收住。手掌在绸单下缓缓收紧,心往下沉了又沉,他强迫自己转开脸,不去看纳兰,可就在下一刻,纳兰小七忽然低头吻住他的唇。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混蛋啊……”纳兰小七声音轻之又轻,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柔问:“我说,我上辈子欠了你吧,所以你这辈子来讨债?”
铁星霜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抵住那被痛苦扭曲的脸孔,不动声色,一点点将他推开,声音如古井,不起一丝波澜:“你若真的喜欢我,就让我死。”
他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亦知自己心狠,但是,再不想尝那种被背叛的滋味了,再不想尝那种蓦然间天翻地覆、一无所有的痛苦了,不想失去,最好的办法是从不曾拥有,或者,把时间停在拥有的那一刻。他武功已废,这样残破的身子和一颗心,来日茫茫愁如海,生何益,死何苦,他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次?
铁星霜微笑起来,语带讥讽,“你若强要留我,说明你爱的是只是你自己。”
“你一定要死?”纳兰小七气极怒吼,抖着手捏住铁星霜咽喉。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你……你有心吗,还是你的心是金钢石做的?”
“我只是想要死,”铁星霜一脸倦容,神色间轻飘飘的,仿佛不能加之一羽,“你若真的喜欢我,就让我死。”
第 45 章
如鲠在喉,痛不欲生,纳兰沉默良久,缓缓道:“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铁星霜不置可否。
“你抛下我独自寻死,就一点不在意我的心?现在你又逼我杀你。就算我心如铁石,杀死最心爱的人之后,你要我怎么活?”纳兰小七摇头,“铁星霜,你若为我着想一点点,也不能这样待我。”
铁星霜看着纳兰小七,轻笑:“可我活着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你不快乐,我给你快乐。”纳兰小七握住他的手,“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他幸福快乐。有哪一个情人,会做杀死自己爱人的事?”
铁星霜笑起来,仿佛是在冰上开出一朵凄艳的花,“纳兰,你是这么个人:你喜新厌旧,跳脱不羁。而我现在,武功已废,身无所长,又是这么个满心愁苦的人,和我在一起很闷气,你受得一时,时间长了终于是要厌的。你那晚何必救我?我死了,你继续寻欢逐乐,我也从此安生了,岂不好?”
还有句话,在心里,他不曾说出来:与其日后被你弃入敝履,不如今日死去,叫你记我一生。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将这句话说出来。那么纳兰他明白他的心吗?
铁星霜仔细地看着纳兰小七。这人生得真是俊美无匹,怨不得那么多名媛贵女会为他所惑。抓捕纳兰小七之前,他调查过他。他的那些劣迹他都是知道的。不算无名之辈,纳兰小七经手的女人有名的有十九个人,和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是天下第一名妓洛阳的花魁程鸾玉,但也不过两个月,纳兰小七南下湘西,与湘西一窝蝶的少当家白小蝶比翼双飞,程鸾玉伤心下嫁闾王世子。
这世上多的是口不应心的伪君子相较,他独爱纳兰小七的那一份真。喜欢的便伸手抓,不喜欢了就撂开,不欺人,不自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纳兰,纯粹如水晶,弥足珍贵,却又多变如流云,谁也抓不住。他若是少不更事的少女,自然可以轰轰烈烈地去爱上一场,甚至拿剑抵住他,使诡计圈住他,可他是铁星霜,他的心千疮百孔,没有心力,也没有资本玩这种豪赌的游戏。
铁星霜沉默了片刻,忽然笑起来。极淡的笑意之后分明是无边的死寂与荒凉。纳兰小七觉得心惊,张开的唇被铁星霜抬指按住。那眼光如此之深,仿佛要望进纳兰小七的眼睛里,他微笑:“纳兰,上天眷顾你,把万千宠爱都给了你。我累了,你就放过我吧。”
纳兰小七沉默片刻,忽道:“我明白了。”
铁星霜微微讶然。
“我证明给你看。”纳兰小七笑了笑,指住自己的心,“你不信我,没有关系,我有法子叫你信我,但你要给我时间。”
纳兰小七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南去。夏天暑气重,天刚亮时他们就上路,待到日头上来就休息,每日并不能走多远。铁星霜不知道纳兰小七要做什么,纳兰小七笃信的态度令他感到微微的不安。从前是纳兰小七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却变成他猜不透纳兰小七的心思了。
纳兰小七背靠车壁而坐,铁星霜蜷在纳兰小七怀里,神色倦倦的。自醒来后他就倦倦地懒怠吃,后来吃什么吐什么,竟是米粒难进。铁星霜隐约知道和自己在神侯府中那段经历有关。那时一心求死,狠饿了几天,后来一心要逃出来,拼命地逼自己吃饭,有时吃着吃着甚至会突然呕吐起来,吐完了,继续逼自己吃。想必是那时把胃弄坏的。
看着纳兰小七又心疼又是着急的模样,他常常会感到微微的甜意。纳兰小七的态度很奇怪,明明忧虑到极点,几乎要搂着他哭出来,每每却只是微笑着开解他。每次吃饭时,纳兰小七就讲些江湖见闻分散他注意力,一面含了粥半吻半爱抚地喂他。被纳兰小七宠着,真是安逸快乐,那些苦难一日比一日淡化远去,有时靠在纳兰小七怀里,铁星霜会忍不住想: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吧,就这样,永永远远地走下去。
这天晚上,在临溪的农户家里借宿。
夜深人静,屋里燠热得厉害,纳兰小七抱着铁星霜出去在溪边坐下。皓月清风,溪水清凉,铁星霜坐了一会儿竟伏在自己臂弯里睡去。后来不知怎的醒了,蛙声阵阵,转头四望却不见了纳兰小七,心突突乱跳起来,朝着不见底的深渊往下坠,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要背过气去,耳中听到纳兰小七的声音紧张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纳兰小七迅速跑过来,蹲到铁星霜面前,一只手里拿了火石线绒,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帮他顺气。
铁星霜感到深深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