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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不再心急,因为她知道他真的离开了,从此他们还像遇见之前一样各自继续自己的生活,不再有交点。
也好,链链和卡若琳两人的生活好像一下子简单起来。她们一起吃早餐,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每次一有人问起“她是你女儿吗?”,卡若琳就爽朗的笑起来:“是啊是啊,她是我的中国女儿。”她发自内心地笑着,她的孤单和独立都轮廓清晰地被人一眼看穿,链链跟她在一起,有时暖和,有时冷。
圣诞节到了,链链和卡若琳一起买了圣诞树在房间里点起蜡烛。夜晚,就两个人,守着冰雪的天气和安静的烛光,链链在沙发上静静地翻看着卡若琳送她的一本“MarieClaire50周年”的纪念画册,卡若琳知道链链是做记者的,就送了这个杂志的精选本做她的圣诞礼物。杂志上全部是带着十足风情女人味儿的图片、不同年代的流行装束和明星人物,链链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坐直了腰身,她被那些照片上的女人倾城绝世的美貌搞得眼花缭乱,她早就发现了女人气质里面那必须经过锤炼的婀娜仪态,巴黎女人尤其是天生的教材,链链正在不断纠正自己身上的平庸作态,在这座城市,她幻想着要变成一个顾盼生姿的风情女人。卡若琳得到的礼物是一块中国的蜡染布,上面有个带着草帽、挑着竹担的越南姑娘,身材窈窕,卡若琳把它挂在客厅墙上一个显眼的位置,喜不自禁地赞美着:中国的东西真好看。
“皮特本来应该来跟你一起过圣诞的,是吧?”屋子里尽管很温馨,链链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无法躲避的压力像一块带雨的阴云一样缠绕在她和卡若琳的头顶上方,皮特不在了,链链当然知道这跟她有不小的关系。
“是的,很遗憾,他去非洲了。不知道他在那里怎样过。”卡若琳轻轻叹了口气。她起身从衣柜里掏出几件今天刚刚在外面跳蚤市场上买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身上,有短小紧身的毛衣,还有在腰间缠了几圈的长裙,“链链,看看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你的身材真好。”链链感激地看着卡若琳,试衣服是卡若琳的一大乐趣,这也正好可以稀释掉他们的话题里那些化解不开的矛盾。
“皮特,这种烤虾不应该包一层巧克力的外壳,太甜了?”这是卡若琳以前在他们三个一起聚会时的厨房里小声说,当然在这个小心翼翼的建议之前,她已经夸张地恭维了皮特勇于奉献厨艺的精神。
“不,妈妈,这个虾就是这样的做法,今天我做饭,所以菜谱应该是我定的。”皮特面无表情地反驳道,面前的盘子里摆着些像马粪蛋儿似的黑乎乎的虾团。
“哦,这孩子,我只是提个建议。”卡若琳稍有不悦。
皮特低头吃完盘子里的一小块裹着黑色甜腻巧克力外壳的虾肉,离开桌子,走到窗前去吸烟了。
“哦,皮特,快回来,我们接下来要把甜点吃完呢。”
“不吃了,我不太有胃口。”皮特竟然有些孩子似的任性。
卡若琳沉默地转过身,态度和蔼地招呼链链继续吃,不去理会她身后跟皮特之间那段紧张的空气的存在。在晚饭后,皮特的行李包里,卡若琳除了帮他装好他上一周拿来换洗的衣裤,还把皮特刚刚没吃的甜点放在一个透明餐盒里让他带回家去吃。
“皮特也不是小孩子了,听说法国的年轻人很早就独立了,皮特是不是太有特权了?”皮特走后,链链有些替卡若琳抱不平。
“呵呵。”卡若琳始终开朗地笑着,也不多说什么。
链链头脑里回想着皮特每次来这里的情景,那也是他们这间屋檐底下最热闹的时候,皮特唯有在这里,才一改平日的羞涩和安静,而是像皇帝般说一不二。卡若琳小心周到的伺候,让人觉得她谨慎得过分了。但不管怎样,皮特本来是卡若琳在巴黎最持久和亲近的伙伴,现在他走了,唉!
皮特的棕黄色的大狗叫什么来着?哦,月亮宝石。两年前,她刚来巴黎不久的一天,就是月亮宝石让她们认识的。
它从街边上横着跑过来撞到她的腿,链链正举着的相机失手掉在地上。“实在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皮特赶上来,很歉意地说。她拾起相机旋(按)了几下按钮,没什么损伤。“没事的”,她抬起头说。皮特笑了,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链链正拍着的,是塞纳河左岸一家著名的咖啡馆:CAFéFLORE,当年萨特、加谬等人写作和举办沙龙的地方。出人意料,如今他们的名声多多少少成了商业招牌,使得这里红火得像个酒店,里里外外坐满了喝下午咖啡的人,并没有那种藏在清净角落里的退守姿势,看来巴黎人很好地保持了思考的惯性,时尚始终坚持躲在大师声名的身后。外面是露天咖啡座,里面还有两层楼的空间,实在很大。
链链进到里面继续拍,但浑身不自在,她已经能预感到一些什么。她故意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仔细观赏了里面柱子上的雕像和每个角落的烛光和摆设,二层有安静的写作间和咖啡迷人的香气,还真的有个一脸凝重的男孩咬着笔杆在思考,手里已经有几页完成了的稿子。再出来,发现皮特果然还在门口面街的座位上耐心地等候。她定了定神,用是否适合上床的标准迅速打量了他一下,他不算高大,灰眼睛,棕黄的头发披在肩头,棱角坚硬的脸,有种近似德国血统的年轻霸气。他转身时翘翘的屁股很正点,合她的趣味。还有就是,他身上有种强悍的坚定。当然,后来证明她的感觉准确极了,那正是来自郊外田园的法国大兵的坚定。
《半个橙子》 第一部分《半个橙子》 月亮宝石(2)
他牵着狗站起来,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到她面前,他的声音极小极快的第一句话,让她失去了判断能力,她一个词也没听懂。她故作镇定地反问:您不说法语吗?多少像挑衅,他脸红得更厉害了,这与他的坚定并不符合。他摊开手:“当然,我是法国人。”他放慢了语速:“你愿意坐下来喝点什么吗?”哦,跟她能想到的一样,当然,有钱的话她早去喝了。晴朗的初春,太阳已经能把这个干净的城市晒得发白。她包里的硬币一直叮当响着,做着一小杯咖啡的价钱能买几个羊角面包的换算,刚到这儿的人,总对较国内翻了几倍的消费望而却步。还有就是她担心,一张亚洲面孔,像失恋了似地晃进这些黑白分明的人种中间,有多么不协调。
在他身边,她一屁股坐下来,平静得好像已经熟悉了很久的朋友。街上人并不多,只是午后刺眼的白光让眼神显得恍惚混乱,咖啡层叠的光影,像这城市前世今生的错落。她后来渐渐发现,这种混乱正是巴黎的特质,一种不易察觉的相互依存,明朗和忧伤,像他们掺杂的性格,也像那些永远说不清的肤色,人种,或者更多性命攸关的东西。
他要的是一小杯绿色的什么水,伸手与她握了一下。
“它叫什么名字?”她指着他的大狗,那狗扎皮带,棕黄色的毛梳理得柔顺服帖,放着油亮的光。
“月亮宝石。”
哦?她笑。这在法语里有情人的意思。
“为什么不呢?”他也笑。
是啊,为什么不呢?她想。
她得承认她是个蹩脚的谈话者,因为他们接着的谈话居然是从八国联军开始的。虽然她来法国上学,向往法国文化,但法国参与了当年的破坏行动,所以你们法国人仍然有罪。她总算找了个实在牵强的说法,来摆脱被动。
“我们也一样,你知道德国的二战角色,但我刚去德国时,我惊呆了。”皮特说着就卖力地表演了一下目瞪口呆。红墙真美,他还喜欢那儿的城市和街道,以及德国啤酒。在德法联合部队里当了五年兵,那是他仅有的工作经历。三年前,他回到巴黎,为他喜欢的绘画,像很多巴黎青年人一样。
历史就只能是历史了,她(我)们现在很友好。皮特把月亮宝石的皮带交到链链手上,链链就起身笨拙地拉着它,在咖啡馆门前无比神气地走出十多米远。
她(他)们约好了第二天还在这里见面,他说他愿意为她导游巴黎,她喜欢看他翻翘而细致的睫毛、灰色的眼睛,还有他羞涩时的脸红。链链也容易脸红。
皮特的车准时停在楼下,他穿干净的T恤,不太像艺术青年,月亮宝石精神抖擞地在车窗里张望。又近午时,阳光仍然鲜亮。她走过来,皮特轻轻吻了她的脸,她一直以为第一次面对这种暧昧的贴面礼她会不知所措,但没有,她一下子就学会了。倒是皮特又脸红着要求,你应该道歉,你迟到了。链链说好吧,我道歉。
车一路飞奔出了巴黎南城,驶上高速公路。车里放着皮特喜欢的蓝调,听这种音乐她完全找不着北,因为在她耳朵里这基本就没什么调。就像眼前这条路,她完全不知所向,她目前连巴黎市内的地铁线还没搞清楚,城外,她就完全陌生了。像她这种不分方向的人,永远以为前面就是正北。她甚至有点后悔跟这个只认识一天、又话语不多的皮特出来了,她几乎对他一无所知,她呆呆地看着皮特转方向盘的手势,娴熟而优美,像跳舞。
穿过两边矮小的童话似的村落,一个老式尖顶教堂在离城市数里处清晰矗立,汽车慢慢靠近,似乎不忍打扰它一草一木的悠然。驶上一个山坡,停在CHARTRE前,心落地了。链链听说过它,在巴黎人眼中它是法国最古老最完美的教堂,比巴黎圣母院更有味道,建于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