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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听见一声不甚和谐的咕噜声传来。
陵越闻声望去，只看到百里屠苏捏着书页，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别开眼睛的时候，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饿了？
陵越一时有些失笑，面上因为偏向于硬朗的五官而显得有些冷硬的神情柔和了些许。
“却是我疏忽了，师弟方才入门，尚未辟谷。”
透过窗子看了看天色，不早不晚，这个时候，通常天墉城的厨房里都是人满为患，小弟子们嘴馋了，年纪较大的弟子练功完了肚子饿了，诸如此类。
“不知师弟可吃得惯面食，或者是饭食、点心？”
见百里屠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陵越寻思着索性就是去隶属于紫胤的厨房里准备写吃食吧，至于种类……那就要看那里有什么食材了。
紫胤貌似，辟谷已久……
陵越看了眼端坐的百里屠苏，目测了一下床榻上被子的厚度，深觉自己大约还应该顺便去长老那里领一床比较厚的被子来……
“……”
百里屠苏从床上下到地上，走到陵越身边
下意识地摸了摸百里屠苏的脑袋，见他没躲，陵越面上忍不住显出几分笑意，只耐心叮嘱了。
“师弟且在此处稍待片刻。”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日光正好，陵越略略眯了眼睛，眼角余光瞥见身后跟了一个小小身影，亦步亦趋……
丹桂花糕
小厨房里没有多少食材，所幸陵越也并不准备做什么，熟练地抄了水下了面顺便拧巴拧巴几种新鲜蔬菜，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体贴小孩子做个不怎么太甜的糕点。@
百里屠苏跟着进来以后，就一直默默地站在门边，既不会靠的太近影响陵越动作，却也不会离得太远看不见陵越。
眼见着锅里水开了，腾腾地冒出白汽，氤氲着往上一鼓，陵越的面容拢在那水雾之中便是显得柔和了许多，看着他动作麻利地捏了面团几下一拉干脆利落地扔进沸水里，行云流水般流畅居然还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百里屠苏神情也是慢慢放松下来，黑亮的眼瞳中融化来了冷漠，比之前看起来倒是更要像了小孩子。
“……师兄。”
他轻轻地开口唤了，陵越动作一顿，恩了一声回头看来。小孩子面上微红，立马板了脸一言不发。
陵越虽然奇怪，不过想想更奇怪的师弟又不是没见过，现在这个可不就是云天青和玄霄那两个极端的古怪性子的糅合，也便摇了摇头转回头。
在另一个锅里下了水，架着一个蒸笼上去，把先前发好的面团混了用水系灵力引出的花汁。
百里屠苏等了一会儿，只看到陵越专注地凝视着蒸笼的侧脸，犹豫了下，又开口唤了。
“师兄？”
陵越应了一声，回头看去，少年的面容本就生得好，原先还因为冷峻严厉让人甚少真正注意到他的容貌，现在倒是配合了气质让人无法忽视。
百里屠苏又是端端正正严严肃肃地站了，小脸绷得紧，眼睛直直地盯着陵越脖子以下。
陵越疑惑更甚，看了他良久才回头，才刚把熟了的面捞到碗里，过了先前拌好的凉料，撒了焯水一下的嫩叶，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句师兄。
……
陵越顿了顿，端着面走到百里屠苏面前，看着他接了碗，拿了筷子很乖地吃面，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应了声。
“我在。”
蹲下身，陵越平视着百里屠苏的眼睛，努力让自己这张看起来就有点严肃的面容柔和下去。
“你也在这里，师兄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多不过，是年纪尚幼又遭逢巨变，从心底生出的不安罢了。
还是个孩子。
陵越看着点点头，低头吃面的新任师弟，有点儿想笑。
那边蒸笼里已经冒出了水汽，陵越站起身，向着那边走去。百里屠苏停下吃面的动作，捧着碗跟了他走到灶台前，然后才继续吃面。
陵越看了他一眼，忽然有预感到自己今后的生活的模样了……
“师兄。”
百里屠苏将筷子公公正正地扣在食指和拇指间，搭在碗上，然后将空空的已经洗干净的碗递给陵越。
陵越倒是略略惊了惊，只接了碗赞许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丹桂花糕蒸的时间很考究，陵越并不熟悉，只得守在蒸笼边慢慢等，百里屠苏也安静地守在一旁，不过他守的是陵越。
空气中桂花的香气渐渐浓郁，陵越转身去拿蜂蜜，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从门外吸着鼻子跑来，对他们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只盯着散发出香气的蒸笼两眼放光。
“凌端师弟，”
陵越略略皱了皱眉，看到凌端冲着蒸笼扑上去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撞了百里屠苏一把，虽然百里屠苏一侧身避了开来，却多少也让素来疼爱师弟的大师兄不高兴了。
至于凌端也是他师弟，那，隔了一个师父的师弟怎么有同一个师父的师弟亲呢。
“你怎么在此处？”
伸手在百里屠苏身后虚扶一下，顺势将他往后带了带，陵越看着已经自顾自掀开蒸笼，伸手去抓丹桂花糕，却被烫得一龇牙抽手回来吹吹的凌端
“哼！小爷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只许你们吃独食吗！？”
凌端本来脾气就不太好，他家和戒律长老又有些关系，而他虽然品行有些问题资质倒是真的不差，所以拜师的时候，顺顺利利地投入了戒律长老的门下，自然更加嚣张起来。
本来，他也是不至于对陵越这个大师兄执剑长老的高徒这般无礼的，无奈，凌端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中，这个吃食常年霸占鳌头。这一点，看他圆滚滚的身材就是知道了。
现在眼见着香喷喷的糕点在眼前却吃不到嘴，又有两位师兄在这里虎视眈眈企图分食，凌端不淡定了，暴躁了。
陵越看了看一碟子上面的四块丹桂花糕，原本算好了的屠苏两块，紫胤两块，现在……
看看鼓着脸气呼呼一副护食模样的凌端，圆滚滚的脸蛋圆滚滚的肚子，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球，别说，挺有喜感的。
都是自己师弟，让他给屠苏道个歉再分他一半，紫胤的回头再做好了。
陵越正寻思着，突然衣角被人拽了拽，略略低了头，只看到百里屠苏摇了摇头，略略皱了眉。
“师兄……”
他本来想说我不吃，我已经饱了，但是想到先前陵越特意给他做糕点时候的模样，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尝尝师兄给他做的丹桂花糕。
最后，也就只攥着陵越的衣角，敛了眉眼摇摇头。
凌端得意了，哼了一声，一手抓了一个丹桂花糕，往嘴里一塞，眉毛一皱，咧嘴吐了出来，把另一手没咬的丹桂花糕扔到蒸笼里，愤愤跺脚。
“这是什么啊，一点味道都没有！难吃死了！”
他瞪了眼睛看向陵越，想不到这个闻起来那么香的糕点居然味道这么淡，一点一点都不好吃！
比较重、口的凌端深觉自己有点儿委屈。
然后，他这么点委屈在看到门口面色如冰的紫胤时候，全部吓没了……
紫胤冷哼一声，一拂袖，这个他看不顺眼的没规矩的小子就被甩了出去，结结实实地跌在地上，居然还十分有弹性地颠了颠。
拈起碟子里幸存的丹桂花糕之一，紫胤浅尝一口，点头看向陵越。
“清甜味淡，回味有桂花香气，不错。”
师兄师弟
没吃到丹桂花糕的屠苏有点儿失落，却也不曾言语，只略略仰头看着陵越和紫胤自如地交谈。
听了一会儿，依稀记下了几个词语，琼华、天墉、修炼，还有些他听不明白的，百里屠苏一一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决定在晚上的时候向师兄问一问。
想到师兄，百里屠苏倒是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起陵越来，小孩子的审美，自然都是没有形成，他就觉得，比起先前那个趾高气昂的小胖子，还有冷冰冰的师尊，师兄要好看多了。
主观因素实在是多的吓人。
又听了一会儿，百里屠苏就瞥见陵越和紫胤谈的兴高采烈，师兄本来还是黑沉的眼睛因为激动闪亮亮的……
抿了抿嘴唇，屠苏伸出手，拉了拉陵越的衣袖。
陵越觉得自己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看了看，百里屠苏睁着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看他，没什么表情，不过眼神莫名带了点儿被冷落的感觉。
小孩子嘛。
再看看天色，便是和紫胤告了辞，牵着百里屠苏走了。
紫胤看着自己两个徒弟相亲相爱师兄弟情深的画面，略略皱了皱眉，再看看多了几分烟火气息的小厨房，略略寻思了下，也走了出去。
恩，今天开始，小厨房里要放些食材了。
说起来，原来当年的琼华，对于弟子的要求还包括一手好厨艺吗……
紫胤莫名觉得有些惆怅。
“屠苏，困了？”
陵越低头看了伸手揉了眼睛的百里屠苏，就是觉得自家师弟小小的一个，面无表情地模样看起来实在可爱。
比先前那个小胖子可爱多了。
他以前在琼华的时候，还可以称得上是小小的一个的那一段时间，从来都是被师父也好，重光长老也好，青阳长老也好，宗炼长老也好逗着玩儿的。而等他终于长到可以去逗弄别的小小的一个了，几位长老包括自己师父都喜欢收大一点儿的徒弟了。
师父第二个收的徒弟是夙瑶师妹，初初来到琼华的时候虽然也是小小的一个，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他总不好逮过来逗弄逗弄捏捏掐掐满足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再后来嘛，师弟是有了，可惜年纪都挺大，一个嬉皮笑脸一个干脆就少年老成，自己也大了，也就不能那么孩子气了。
现在好了，前尘已了，还有了这么挺可爱一个师弟。
陵越觉得现在很满足，于是越看屠苏越觉得可爱。
百里屠苏就看着自己被陵越牵着的手，手指动了动，握得紧了些，摇摇头。
“不困。”
话一说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