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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与子偕老（完结）
男子一手将垂在眼前的发丝往脑后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心火焰的纹路愈发清晰起来，听到鸾来的声音，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头，看了过去。不过一瞥，插、在发间的手指就是僵了下来，慢慢收了手，他皱着眉头思考了良久，才不怎么确定地开口。
“……鸾来？”
名字脱口，就好像除去了那久远的时间带来的隔阂，太古时期的记忆亦是随之而来，男子的面上浮现出笑意，一拂袖，身形已是站在了鸾来的身边。毫不避讳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鸾来的下巴，左瞅瞅右瞅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满意地松了手拍了拍鸾来的脑袋。
玄霄瞥了一眼正在感怀父女相见的祝融，轻哼一声，正要收回视线，却是瞥见一只雪白滚圆的小猫踩着软软的步子走了出来，仰了脑袋一眨不眨地看了自己，那模样，相对于一只猫来说，着实诡异的紧。
魔尊重楼顺着玄霄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
‘师兄。’
“……！”
玄霄的眼瞳几不可见地睁大了些，眼睁睁看着那只白色的小猫身上缓缓凝出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云天青。
重楼感觉到玄霄的微愣，目光不怎么善意地盯向那儿一身布衣模样不羁的男子。
陵越和百里屠苏皆是一愣神，不过一个是惊讶于曾经在妄境试炼中见过的那几位似乎与师兄关系匪浅的人一一出现，一个则是单纯的惊喜于云天青和玄霄的出现。
尽管知晓这样的心理多少有些软弱，但是不得不说，于这个时候见到昔日的师弟，多少，生出了庆幸和绝处逢生的喜悦。
趁着百里屠苏这一个愣神，先回过神来的陵越反手将他抵了出去，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温润的水系灵力打散了百里屠苏凝聚催动的煞气。
‘鬼界终生平等，说不准就是前世为人后世为妖，想不到，我倒是自己先体会了下，这辈子就当只圆滚滚喵喵叫的猫了~’
云天青颇有些无奈地看了陵越和百里屠苏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看向玄霄的时候，眼神渐渐沉了下来，面上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淡了些许，却又认真了许多，隐隐带着些许自嘲。
‘师兄……看在你师弟这辈子只能当一只猫的份上，你就笑一下吧。许久未见，师兄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怀念……’
轻轻叹了一声，云天青瞥着玄霄不发一言，脸色又是沉下来许多的模样，苦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双手环胸站……飘了。
‘好了好了，这么多年，师兄你还是这么无趣。’
被重楼杀气腾腾地瞪了一眼，云天青摸了摸鼻子，正了颜色看向玄霄。
‘师兄，对不起。一直想要跟你说这么一句，所以我在阴间等着你，不过后来想想真有点儿不太厚道，师兄自然还是长命百岁不至鬼界才好……玄霄师兄，你好歹看师弟我一眼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已经。’
玄霄神色微变，眉心略略皱了皱，低头看向云天青，重楼眉脚微挑，有点儿不悦。
‘师兄，你想知道的事情，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师弟我现在除了能告诉你这些，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哎，当年的那些事情，虽有遗憾，却未曾后悔，便是再来一次，我亦然会那样选择。’
云天青略略敛了眉眼，笑容中的带着几分怀念和爱恋，摇了摇头，他抬眼凝视着玄霄，笑得认真。
‘只无论如何，都要与你说一声……’
玄霄收在广袖之中的手指略略收紧，眉心随着云天青的话语慢慢收紧，眸中隐隐有暗红的颜色腾起，终于一拂袖，冷声斥道。
‘……对不起。’
“住口！”
两个声音交叠着响起，云天青愣愣地看了玄霄，良久方才收回视线，苦笑了摇摇头。
‘……师兄，我明白了。’
瞥了陵越和百里屠苏一眼，云天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开口。
‘玄霄师兄，你……可否助这几人一臂之力，他……’
跟陵越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云天青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
‘他们是慕容紫英的徒弟，多少也算得上是故人……’
“慕容紫英当日与云天河阻我飞升，多年夙愿功亏一篑，你以为，他们于我而言，可算故人？”
玄霄嗤笑一声，略略扬了下颚，眉眼微眯间便是带了满满的张狂，略一拂袖，临空而立。终是在云天青沉默不语之时，点了点头。
“看在你我曾经师兄弟一场，今日，我便应下。”
凝视着云天青，玄霄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融，眼前仿佛见到昔日琼华，那柔软的神色不过片刻，又是冷凝了去。
‘师兄……’
云天青闭上眼睛，一声极轻的叹息自口中溢出，身形慢慢淡去，消失不见。
玄霄定定地凝视着那只雪白娇憨的小猫回了神，好奇而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眼神之后炸了毛，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心中慢慢升起些凉意。
……玄震，夙瑶，云天青，夙玉，琼华……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人。
“……你若是……”
重楼忽然开口，神色有些复杂地瞪着那只猫，皱眉。
“……轮回转世虽不属魔界所辖，本座若要一魂魄，亦非难事。”
转头看了玄霄，红发魔族的眼中倒映了他的模样，很是专注。
“不必。”
最后看了那只吓得发抖却还是坚持不懈努力装凶狠的小猫，玄霄轻哼一声，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
“前尘种种，又岂是一句对不起，便可湮灭！”
他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只小猫。视线略过百里屠苏身上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是冷了几分。
“哼，煞气深重，几可入魔，与我昔日却有几分相似。”
见百里屠苏听的入魔一词神色微凝，玄霄冷哼一声。
“魔又如何，你既不想入魔，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一扬手，陵越众人身上的伤痕尽数痊愈。方要转身，视线却是在陵越身上顿了顿，不过片刻，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重楼早便注意着他的神色，此刻没等他说话，已是出手帮了——百里屠苏身上的腾起红光，而那个蓝光闪闪的传送阵在地上格外显眼。玄霄斜瞥了他一眼，也没阻止，就一拂袖，深深看了陵越一眼，转身离开。
陵越与百里屠苏低了头向着魔尊一礼，感谢的话没说几句，魔尊已是凉凉地瞥了过来。
“哼！本座不是为你。不必言谢！”
“……”
陵越一愣，忽然有些想笑。
“陵越曾听师尊言及玄霄师叔，说其个性高傲，非徐徐不得图之，且从不回头，宁错失亦不去挽回……”
魔尊若有所思，不过越听越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带劲，冷哼一声。
“本座自是知晓！我与玄霄之事，无需他人多言！”
在心里默默把陵越口中的师尊记了一笔，重楼看了祝融一眼，扯开空间追着玄霄去了。
陵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轻轻舒了一口气，忙转身看自家师弟。上摸摸下摸摸，探探灵气试试温度，陵越松了握着百里屠苏手腕的手，唇角漫开一个笑容。
百里屠苏也是眉眼带着笑意，全然没去看其余几人因为陵越神色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满心满眼的只有自家师兄。一反手，就是将他松了的手重又握上。
即将踏入传送阵的时候，百里屠苏顿了顿，走到欧阳少恭面前，将自祖州那处偶然得到的悭臾鳞片放在那里，继而转身。
这一次，百里屠苏没有回头，陵越也没有，两人相握的手，十指纠缠。
尹千觞眼神复杂地看了欧阳少恭，忽然停下脚步，向着他走了过去，芙兰没有跟上，静静地守在传送阵前，眼神平静地看过去，只紧抿的唇角泻出几分紧张。尹千觞在离着欧阳少恭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将腰间酒壶放在了地上，沉默了片刻，转过身，看着侯在那处的芙兰，面上扬起了笑容。
方兰生眼神复杂地看着欧阳少恭巽芳和自家大姐，摇了摇头，倒退着走了几步。
蓝光闪过，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父亲……”
鸾来看着和巽芳相依相偎在一处的欧阳少恭，虽然虚弱，却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眼中凝了的水雾终于落了下来，自面颊滑过。
祝融摇了摇头，一手拂过她的面颊，掌心凝着两颗金珠。顿了顿，一扬手，鸾来眼泪所化金珠一颗落渡入欧阳少恭体内，一颗渡入巽芳体内。
拍了拍鸾来的脑袋，祝融轻叹一声。
“鸾来，昔日凤来被贬下界之时你也没哭，现在……你可后悔？你要是后悔的话，老子帮你拿回来，怎么说，就算有着凤来的魂魄，这小子也已经不是凤来，可没有老子闺女来的亲。”
鸾来摇了摇头，几不可见地收了收手指，鸾来对着祝融一礼，已是恢复了平日的清雅。
“父亲，鸾来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只是劳父亲伤神了……”
“哎，是啊，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祝融佯叹一声，拎着欧阳少恭和巽芳，捞了黑龙鳞片。
“若是想见他们，就去方丈岛吧。老子也在那里，咳咳……先行一步，老子还得去找那两个扰我清修的兔崽子算账！”
鸾来瞅着自家父亲急吼吼的背影，唇角的笑容还未散开，却是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死物化灵，不可大喜大悲，精神化泪而出，自此修为全失。
没有倒在地上，接住她的是温暖的熟悉的怀抱，鸾来略略仰了头看，只见到那人低下头来时候灿若繁星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男子一挑眉，拦腰将鸾来抱了起来，对着她脸颊就是亲了一口。
“自然是，来找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