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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我服了……」颤抖。
柴洛槿肯定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地狱中,这面臭痛苦又熬了近半月,终于某男笑得不那么人畜无害了,他笑得很有害地过来把她身上木板撤了,施针定住她全身穴道,好一阵挥汗施为,把药刀在火上来回烤了给她刮去身上毒脓放进罐子里,然后收起针囊、药刀和烛火,拇滚烫的开水往她身上兜头一泼,拍手道,「可以了!起身试试?」
柴洛槿躺在上,转头看那张不丑的阳光面孔,又别脸看着房顶慢慢淌下一行泪,眼神空洞道,「我以为,已经无泪了……」
他斜靠在桌边偏头看她,好一阵似乎都只剩柴洛槿安静的泪流,突然他发声道,「呵,不是还没死么,别那么感激我……嘿嘿。」
「滚。」声音极轻。
终于能起身了,走路还挺劲道。那个柴洛槿连骂都不想骂的人总是早起晚睡,捉虫抓蛇拿蜥蜴蜈蚣往她身上扔,习惯了之后柴洛槿居然可以在被咬的时候亲亲蛇脑袋什么的,「如果你是只公蛇呢,」柴洛槿道,「揩油这项运动是无论生死都要坚持下来的。」
某日柴洛槿全身挂着十来条蛇,情景诡异地在草屋前的闲适空地晃荡,晃着晃着看到一篮子草药,俯身去触,然后她目睹满篮的辛夷、款冬、金银缓缓枯败变……
盯着自己的手,侧脸问蛇头一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蛇头一号缄默,紧咬不放,于是顺次问下去,一直问到蛇头无名,此蛇对她似乎有莫名仇恨,已经全身僵硬了还吊在那儿不松口,于是命名为蛇头无名。
「因为你是毒人,当然有毒腐之气。今儿给你弄了二十条饮蛇,若一直被咬得七七四十九天你还没死,那就不会死了,毒腐之气尽去与常人无异。」某男挖耳屎走近,笑眯眯。
柴洛槿与这个『好心救了她命的善良的』不丑男相视沉默,忍住用身上挂的蛇抽打他的冲动,她仰首想,这是报应是报应是报应,已经心冷,索身疼,也好。
不丑男歪脖子观摩了一下她再次露出的空洞而深邃、神秘中透着白目的表情,放她一个人立在坪里坠入时光的漩涡,摇头想世上人怎么都有如许多思量怅惘,推门走进草屋,惊跳看见一人。
「师傅,怎么想起来看徒儿啦。」笑。
桌边胡子老头儿打个酒嗝,不答他,「那人谁,一身疤,你给她祭了万毒引?」
「啊,」他端个凳子坐在旁边,「她身中奇毒,好料子,顺便救她,就祭了万毒引。」
「嗯——」老头拿起酒葫芦抿一口,「干你小子的,本门绝技随便拇救人,枉为荼毒老人的徒孙,咯——等收光她的毒脓后杀了她,要许多善心做什么……」
「师傅,似乎是个人哪……」
「嗯——?」浊眼放光,掏出一瓶药膏,「冰肌雪肤大还膏,收功之后让她把肌肤抹好了,为师半月之后来收,不就剁了你的寸根拇泡酒!」起身扎裤腰带就要夺门去探望未来人。
某男忙拉住道,「师傅还是先别吓着人家,到时候哭丧般要跑怎么办。」
老头瞪他一眼,思量着也对,于是往后门走去道,「孤妄的两个不肖徒被三国人追杀得嗷嗷叫,躲到我那棺材里去了,真是受不了那两个作死小畜牲,所以为师出门游历半月再来,好生看着人,养肥了再抄…」声音渐去。
他搔搔头纳闷,箫音貉乐?从来只有他们杀人,怎么这一向落魄成这样,他们招惹了谁呀……看看门外那个活死人,搔头想,是不是麻烦还是少惹些为妙。
五十五、重出江湖
他推门进屋,方与阿黄跑步归来,一人一狗站在门口剧烈地抖虱子。
「喂,饿了。」在上睁眼盯住天板的子,声音无起伏地喊饿。
他坐下撑头看她两颗无光的眼珠子,已经半年多了,她由最初的僵直,到活死,到长时间发呆,到叹息,到望天,到看地,到稍微话多,到重新僵直,到再次轮回以上过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姑娘,鄙人是你的再生父母……饿了自己找饭吃,当初真该杀了你……」
柴洛槿转过脸来,用极其轻蔑的低音道,「你种个土豆还得拜土地爷,买包决明子还要付点钱,当初在我身上种这么多毒,管顿饭还不成?」
「那我去做饭,你给我捡木柴去——」毒也已经给你拔了呀……嗫嚅。
「哼,我掐指一算你五行缺木,要常去砍树,为你好。」脸浑不变。
「那你缺什么,又需干什么?」挑衅。
「我五行缺肉,咳,要多吃鸡鸭鱼肉。」眼皮翻一翻,继续面不改。
不与她说了,师傅都说不过她,强暴之变成被其绑住皮鞭抽打,害得师傅现在好上了被人虐待这一口,三天两头往这儿求她抽自己一顿,作为徒儿真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柴洛槿翻身起来等他去做饭,除了刚被救来时据说他弄过一顿荤肉,她这半年不知肉味,嘴里淡出鸟来了。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的那顿肉,是啥肉?」
「鸟肉啊。」
松口气,不是人肉便好,「现在怎没捉鸟儿?」
百氏笑,「那只鸟是停在你尸体……咳,身体旁的大鸽子,我就捉来烤了。」
鸽子?柴洛槿一惊,仔细回忆,似乎是有这么一只鸽子,雪羽赤爪,眼泛碧泽……突然她一个激灵,附骨鸽?她的附骨鸽?!
是啊,难怪她起来全身上下一点鞭狠摔伤都无。当初腌臜会赢了这两对天下七绝之一的附骨鸽时,她还不信那神神叨叨的传言,一对她喂了血成了它们的饲血之主,另一对准备养肥了烤来吃的……附骨鸽,双生相伴,饮血为主,一只追命,一只还魂……具体是如何的,她却没有仔细去问,这么说……「你把还魂鸽烤啦!!!」柴洛槿起身爆走。
百氏一懵,不解她何意,见她四处奔走许久终于肯安静下来抽搐。
他撑头随意道,「其实——」他望屋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柴洛槿白一眼,打个空腹嗝,「打住吧,若在近一年的相处中我,也是无法的事,毕竟我是上天入地倾城卖国柴洛槿啊,是无人可以抵挡……」除了某个无心人。
他被口水噎到,摆手说,「非也,对了,柴洛槿啊……我叫百氏。」大半年了竟忘了告知名讳。
柴洛槿突然怔住,圆睁眼睛看过来。
「我随家母姓,姓乐。」
「噗——」柴洛槿好大一包口水喷在他脸上,「百氏……乐百氏?噗……」
真是人生处处有机锋,当初若无这百氏,自己不会得那下坤,不被他弄瞎眼,也不会被换走东西而无法察觉……「我们确实见过。」柴洛槿突然收起嗤笑,脸变得些许深浅难辨。
她说起那些在棺材草屋的事情,百氏一脸惊诧,「哇,姑娘……」
柴洛槿却沉默下来,不知道又陷入到了哪里,突然咬唇仰首。
百氏嘴角抽筋,最受不得儿家矫情地神伤,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要三顿饭排队哭呢,鄙视之,摇头转移话题道,「说起送你去邘州城,我每次入城几乎都迷路,也是那一年去城里宝号药房卖药,结果错拐进一条胡同,猜我见着什么?一凶婆娘对着一个垂髫乳齿小儿上下其手,还扬言要强了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虽然我门中也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是当时陡然一股正气,做了平生头一件好事,我潇洒地掷出了独门暗器『绣针』,上面淬了我自制的『乱七八糟』毒,想必把那人狠治了一顿……还有一次,啊,就是去年,我又去城里宝号卖药,迷路至酒楼中遇上两个怪人,抢了我师祖的毒『回溯』,虽然那毒无甚重大,毕竟也是一桩损失,被师傅骂了一顿,结果后来你猜,我跟师傅路过某地去拜会从不相往来的师叔祖孤妄老人,竟又见着那两人,居然是同一个师宗,那俩怪人叫箫音笛乐,现在可惨着呢……喂,你怎么了?」
柴洛槿嘴巴张开,又怔忡地死死咬住嘴唇,复又咬牙道,「没什么,我只是确定了后半生的目标……」
「什么?」
「杀了你……」
百氏摸头,看她呆呆坐在那里无话。
突然柴洛槿走出门去,倒进篱笆边那一丛青草地里看天。
若非中毒,怎么会被拐去悬棺后面,若非『回溯』……
天上有比呼吸更静的云朵,懒懒在飘荡,有个很累很累的人在那里面睡着了,她知道……
不哭了,流的是水而已,不是泪。
轻轻合眼,她已经大半年没睡过好觉了。
她与他在草原上放马相逐,他缓缓回头,浅笑道,「吾,再不管别人,以后我们只做自己了。」
他揪住泥土,撑在悬崖边俯看她下坠,落下的眼泪却没有滴在她手上,滴在哪里……在哪里?
背着手偏头,他挑眉笑着走过来,从一片虚空中走来,那么飞扬倜傥的翩翩青衣,有如初见,走到呆坐地上的她面前,伸手拉起她抱在怀里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这样的人,注定要生受下去……」
既然这样,怨什迷天捉弄。
柴洛槿张开眼,侧头看见脸旁柔软的青嫩小草,咬紧牙,憋住泪,「既然你能活得好好的……比自私绝情,我不要输给你……」
好吧,算我重生一次,天既不亡我,我一定不负它加诸我身的一切……
百氏挖耳屎走近,「啊!你躺在阿黄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柴洛槿一哆嗦,起身回看,啊,青黄相映不胜收啊,「狗屎,吉兆矣。」柴洛槿点头,冲进房里换衣服。
「我决定了——重出江湖!」站在茅房门口的背现万丈光芒,握拳道,「我需要追随者,比如——你们!」手指着采车前草中的百氏和在吃自己排泄物的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