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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些球形器就要发射出去了。
“明天,凭着主的意志,福塔星球的科学技术将战胜大自然对我们的威胁。
“所谓文明,就是能够改造自然、能够支配自然。一旦获得了这种支配,就必须不断维护它。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动物在福塔星球上占过统治地位。但它们没能建立起文明,没能取得对自然的支配。自然条件一旦发生变化,它们便衰落、灭亡了。而直到现在,我们总是能在自然条件发生变化时适应它们,因此我们繁荣昌盛起来了。
“不仅如此,我们的人口还蕃衍到如此之多,要不是能够支配自然,我们是养活不了自己的。我们为了做到这一点,曾经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但是现在,最严重的困难降临到了我们头上。虽然我们仍是生气勃勃,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福塔星却正在老化。我们就象是一个个年轻的灵魂,被束缚在一具衰老下去的机体里……
“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奋斗着生存下来了。我们不断适应环境,不断改用新的资源,不断东拼西补。但是现在,我们被束缚得越来越紧,我们再也无法挣扎了。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们要趁自己还健康强壮,赶紧逃出这里,去寻找新的家园。
“我毫不怀疑,许多年之后,福塔星上还会有我们这一代人的子孙。但是,他们将生活得更加艰苦,只是为了维持生存,就得花费极大的力气。这就是我们要趁现在还能腾出力量和财富的时候,把这些球形器发射出去的原因。
“你们这些人将乘球形器出发。等待着你们的是什么呢?我们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这些球形器要向天外各个方向发射。你们着陆后可能会有所发现,也可能毫无收获。我们将运用一切技术能力来送你们上路。但是,你们一旦出发,我们便只有用祈祷来帮助你们了。愿你们,我们的种子,落到丰饶的土地上。”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又说:
“你们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否则就不会献身于它了。然而,你们还需终身去领会它,并竭力让下一代也懂得它。你们每个人都是文明的代表。你们每一个人,无论男女,现在都好比是一个容器,一个潜在的源泉,内中储存着福塔星球所有的成就。你们掌握着一个星球的历史、文化和文明。你们要利用它们,很好地利用它们。必要的话,就把它们传授给别人。要虚心向别人学习;如果有可能的话,应把它们加以改进。别让它们原封不动,因为,任何文化要存在下去的话,就必须不断发展。那些过分迷恋过去的人是不会有前途的。要记住,在宇宙中很可能再不会有其他智力动物了。这就意味着,你们当中的某些人不但对我们的种族承担着责任,而且对所有将演化成为有思维能力的生命承担着责任。
“上路吧!怀着智慧,怀着仁慈,怀着和平与真理,上路吧!
“我们的祈祷将伴随着你们,飞入那神秘的太空……”
……我又透过望远镜观察了一次我们的新家园。我觉得,我们这一组真是幸运儿。我们的新家园是一颗既不年幼,也未衰老的行星。这次,笼罩着它表面的云层比以前少些,因而观察起来也就清楚些。它闪闪发光,象一颗蓝色的珍珠。我看到的这一面大部分被水覆盖着。据说它有三分之二的面积被淹在水底下。能生活在一个不用整天为灌溉和供水发愁的地方,可真不错。但愿我们能有好运气,能降落在干燥的土地上,不然的话,就会碰到很大的困难……
我也观察了几颗别的球形器将要去的星球。它们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很年轻,表面象谜一样地被云覆盖着,还有一颗,无疑已经衰老了,比我们可怜的福塔星强不到那儿去——尽管天文学家们说,它在今后几百万年中仍具有供养生命的能力。我为我们这一组要前往那蓝色的、闪闪发光的世界而感到高兴。它好象在向我们招手,我内心充满了希望,对这次远征的畏惧也随之减少了。
我已经不太害怕了。在过去一年中,我已学到了一些宿命论。我将进入球形器,接着,麻醉气体会催我不知不觉地入眠。当我醒来时,就已经在那个熠熠发光的新天地里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便会长眠不醒,不过,我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一切都很简单,真的,如果你对此有信念的话……
今天晚上,我又去把球形器仔细地最后看了一遍。到了明天,在一片忙乱的准备工作中,我就没有时间来思考了——其实那样倒更好。
它们是何等的奇迹啊!简直令人吃惊,称羡,令人不可思议!为建造它们所花费的劳动是无法估算的。它们看上去仿佛会把地表压碎,深深陷入福塔星自己的土地,而不可能飞入太空。在所有的人建造出来的东西里,它们真是巨大得无与伦比!我几乎无法相信,我们能用金属造出三十个这种和山峦一样高大的东西。但它们现在就屹立在那儿,等待着明天出发……
它们当中,有的将飞向毁灭……
啊,主啊,如果我们所乘的那个球形器能保存下来的话,就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一切吧。主啊,让我们不辜负所有这些巨大的努力吧。
很可能,这些就是我写下的最后遗言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当我重新拿起笔时,我将是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在一个陌生的天空下……
“你们不该碰它,”从警察局来的巡官晃着脑袋说,“你们应当让它留在原处,等候有关当局来检查。”
“那么请问,谁是负责检查流星的有关当局呀?”方丹先生讥讽地问。
“这是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这是颗流星?这年头儿,天上能掉下好多东西来,不光是流星。即使你们现在已经把它挖出来了,也无法肯定它究竟是什么。”
“它看上去不象是什么别的东西。”
“那也一样,它本应由我们负责处理。没准儿这还是什么保密装置哩。”
“那么,警察自然是对所有的保密装置都一清二楚啦?”
萨丽认为这时她必须插嘴了:
“好了,好了。下次再掉下颗流星来,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对吗?咱们是不是去看看它?它现在在外面的小屋里,看上去没什么可保密的。”
她把他们领到院子里,嘴里不停地说着,以免巡官和她父亲发生口角。
“真是出乎意料,它陷入地里那么浅,工人们一会儿就把它挖出来了。它又远非我们原来想的那么烫,所以他们搬运它时没费什么事。”
“要是你听见工人们关于它的重量是怎么说的,你就不会说‘没费什么事’了。”她父亲说。
“它就在这里面。”萨丽说着,把他们领入一间散发着霉臭的小平房里。
这颗陨石看上去极其普通。它被搁在没有上漆的地板上,是一个直径大约两英尺多的球体,表面上坑坑洼洼的。
“我看,如果它是件什么武器的活,也只能是颗古代的炮弹。”方丹先生说。
巡官反驳过:“我们早有命令,任何落下的神秘物体必须先由陆军部的专家检查,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触动。这是一项原则。我们已经通知了陆军部。现在谁也不许再移动它,要等他们派人来看了再说。”
格雷厄姆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却走上前来,把一只手放在陨石上面。
“它几乎全凉了,”他说,接着又好奇地加了一句:“它是什么材料做的呢?”
方丹先生耸了耸肩。
“我想,它只不过是一块大的陨铁。我注意到的唯一奇特之处,是它掉下来时只是轰隆一响,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假如它是件什么秘密武器的话,也准是件非常乏味的武器。”
“不管怎么样,我要下达命令,在陆军部的人看过之前,谁也不许挪动它。”巡官说。
他们转身向院子里走去,但巡官在门口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在嗞嗞作响?”他问道。
“嗞嗞作响?”萨丽反问。
“是一种嘶嘶的声音,听!”
他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巡官把头略微偏向一边。不错,能听到一种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声音。但要找出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很困难。四个人不约而同转过身去,忐忑不安地注视着那个球状物。格雷厄姆犹豫了一下,又走进屋内。他俯下身去,把右耳贴着那个球状物。
“不错,是它在发出嘶嘶声。”
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全身摇晃起来。正当他要跌倒时,萨丽冲过去把他扶住了。其他的人也急忙过去,帮着她把格雷厄姆拖了出来。一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真怪,出了什么事?”他问。
“你敢断定声音是从那个东西里发出来的吗?”巡官问。
“是的,一点儿没错。”
“你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没有?”
格雷厄姆扬起眉毛:“噢,你是指毒气?没有,我什么也没闻到。”
“唔。”巡官点了下头。接着他把目光转向方丹老先生,颇有些扬扬得意。
“难道陨石会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吗?”他问。
“嗯——我实在不知道。看来我是错了。”方丹先生认输了。
“这就对了。大家注意,鉴于目前的情况,我建议,在专家到来之前,咱们全都后撤——最好撤到宅子的另一边,在那儿找个遮挡严实的地方,以防意外。”
奥恩的日记摘录:
我真给弄糊涂了。我刚刚醒来。是一切已经结束了呢,还是我们起飞失败了?我搞不清楚。我们进入球形器时,是在一小时以前、一天以前、一年以前、还是在一个世纪以前?不,不会只过了一个小时,这我有把握,因为我四肢无力,身子又那么酸痛。我们曾被事先告知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曾说过:“在旅程全部结束前,你们什么也不会知道。旅程一旦结束,你们会觉得身体虚弱,因为你们的身体在路上处于极度的紧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