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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经理笑了笑。他说:我们其实应该给你那朋友送些礼的,你知道光忙了,没顾上。要不这次给你那朋友带些礼物去?
我说:算了!报不来再说吧!
韩经理说:也行,那你先去看看吧!韩经理说完,拿出了计划单,其实计划单他早就填好了。
我接过计划单看了看,装进了口袋。
韩经理说:你到李萍那里支些钱,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去吧!
我说:行。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到李萍那里支了些钱,就回了家。一路上我仍然在想那个母狐狸的故事,我心里怎么也拂不去她幽怨的目光。
其实往北去的石膏计划非常好报。到石膏矿赊石膏也非常容易,那个姓石的矿长看见我们很高兴,在食堂摆了一桌,叫了几个副矿长陪我们,直喝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在回来的车上,韩经理扯着驴嗓子,还摇滚着唱起了天布不满星。我却仍然闭着眼在想那个母狐狸的故事。
第一批石膏发过去了,没有回音。韩经理曾试着往东北的水泥厂打了电话,他直接打到了厂长办公室。接电话的是姓姬的厂长。韩经理说:姬厂长,我们单位很小,资金不足,能不能先付我们一些钱?
姬厂长很豪气地笑了两声说:不是说好了先压一批货吗?我们厂虽然很大,可大也有大的难处是吧?我们还是按协议进行,你们发第二批货的时候,我们付第一批货的钱。
韩经理还想说,姬厂长说:我正在开会,回来再谈。就放了电话。韩经理张了张嘴,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里。
韩经理尴尬地看我,我没有说话。我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场骗局。
下个月,我们把第二批货又发往了东北。韩经理赶紧又往东北打了电话。姬厂长说:本来我们是应该付你们货款的,可情况有了变化,我们的水泥积压的很多,资金严重不足,再等一下吧!等情况一好转,我们优先给你们付款。
韩经理说:可我们已经转不动了,石膏矿的人在堵着我们的门要帐,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
姬厂长说:我们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按协议也是该给你们的,可我们目前真得有困难,这样吧!再等一段时间吧!
韩经理还想说,对方挂了电话。韩经理又张了张嘴,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韩经理又看了看我,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凶多吉少了。
石膏矿的石矿长真的要帐来了。石矿长苦着脸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说客气话的同时,也说了一大堆的委屈,他说他们矿上半年都没开工人工资了,还有六个工伤躺在医院里,没钱给医院,医院已经停止了用药,工伤工人的家属天天到矿上去闹。他说他都不敢在矿上呆了。
韩经理微笑着听完石矿长的话说:我们也比你们好不哪去!我们也三个月没开工资了,要不你问问他们。韩经理指了下我和李萍。
李萍笑了笑说:是真的!
石矿长看看我,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其实我知道我们帐户上还有不少钱,往东北发石膏,我们只是垫了些运费,就是把石膏矿的钱全部给清,也应该用不了。韩经理是不想动用这个家底子,他是想等东北的钱来了,再给石膏矿。
石矿长眼睛通红,又说了些石膏矿的难处,可这些话仍然没有打动韩经理。韩经理吸着烟,始终让脸上保持微笑,显得镇定自若,就像可怜巴巴的石矿长在说别人的事情。
快该下班的时候,韩经理让我到饭店去安排饭。我笑了笑去了饭店。
韩经理一边和石矿长亲切地称兄道弟,一边猛烈地往自己嘴里灌酒,说实在的,我一直很担心,我害怕韩经理喝醉了酒乱。一想起韩经理酒乱,韩经理那些酒乱的画面又开始在我脑子里滚动,摔酒瓶,学驴嚎,咬牙切齿地打拳,用他那口强壮的驴牙撕扯树皮。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石矿长红着眼睛偷偷地看我,韩经理也皱着眉头猜疑地盯了我半天。我赶紧端起一杯酒喝了,然后说: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没忍住就笑了。石矿长又苦笑了一下,自己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韩经理也没理我,他也端起一杯酒灌进了嘴里。
我知道我笑的实在不是时候,我破坏了一种气氛!一种被悲哀和绝望笼罩着的气氛,而这种气氛恰恰是韩经理和石矿长都想要的。我只好强迫自己想一些悲哀的事情,比如自己不小心掉进了臭水沟,撒尿的时候被风一吹尿了自己一裤子,正骑着自行车跟在一个女孩后头,那女孩随口吐了一口吐沫,正好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总之,哪里倒霉往哪里想,渐渐的我真的开始了生气,我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我让自己进入了这种悲哀凝重的氛围,也开始进入了这里的角色。
韩经理的脸色被酒灌的开始发紫,他拍了一下石矿长的肩膀,像唱戏一样道了一声白:兄弟呀!然后拖着唱腔开始了叙说。
韩经理唱:兄弟呀!你哥我也不易呀!我们公司十多口人呀!都等着我开工资呀!我是急的白天不想吃饭呀!晚上觉也睡不着呀!家里还有你大嫂,还有你三个侄女呀!他们都等着我吃饭呀!你三个侄女今年的学费,我都没钱教呀!说起来,都怨那个东北客呀!他不给咱钱呀!兄弟!你就再勒紧裤带在忍一忍吧!你哥我忘不了你呀!你今天帮我一滴水呀!明天我一定涌泉相报呀!
韩经理的声调悲悲切切,竟然把我唱的真的心酸起来。我看了看李萍,李萍鼻子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石矿长趴在桌子上默不吱声。我也赶紧用手挡住脸。
我觉得韩经理唱的曲调很熟悉,其实他唱的就是我们的地方戏,学名柳琴,俗称拉魂腔的戏种,只不过他唱的不准,有点不伦不类。
本来他这样唱下去,真的达到了悲剧效果,他的声音和自编的词真的起到了悲剧作用,我们情不自禁地沉浸到悲哀的气氛里。但他后来的拖腔,却无意中起了喜剧效果。他在最后一句收尾时唱:咿呀咿呀唉~
我觉得心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狠,没忍住,一下笑了起来。李萍扑哧一声趴在桌上,笑的浑身乱颤。石矿长眼睛木木地偷看了我一眼。
韩经理很响地拍了下桌子,突然瞪起了驴眼。他说:你们还笑?我都难过的要死的心都有了,你们还笑?
本来李萍刚忍住笑,听了韩经理的话,再一次趴在桌上,笑的浑身乱颤。
我赶紧站起来,忍住笑到外面转了一圈,在院子里我把笑全部释放出来。可能我笑的太放肆了,院子里的人不断的看我,我只好干咳了两声,把准备的第二伦笑咽了回去。
我觉得韩经理真醉了,这样在闹下去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就又回了饭店。
我对石矿长说:韩经理今天喝醉了,东北没给钱,我们的日子真的很难过,东北给钱的时候,韩经理一定会想着你的。我们别在这再喝了,你看,我们回办公室喝茶好不好?
石矿长眼红红的,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韩经理,韩经理好象真的被我的话说醉了,他闭上眼,脑袋不住地摇来晃去,显出了十足的醉态。
我对石矿长说:你看韩经理真喝醉了,我们回公司吧!
石矿长无奈地站起来向外走。我去架了韩经理,韩经理很配合,他把头软软地靠在我身上,脚步摇晃蹀躞,并用他被酒精麻痹的大舌头说: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没醉!
其实我觉得韩经理真的没醉,但我不敢肯定这种感觉。我知道韩经理很狡猾,这种狡猾有时候我还是不能猜透!
我把韩经理扶在沙发上坐下,李萍赶紧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石矿长说:不喝!然后又趴在桌上。我知道可能石矿长也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拿点钱走。
我看见倚在沙发上的韩经理,微微睁开眼瞟了一眼石矿长,突然从沙发上滑到地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韩经理。韩经理使劲把我推开,突然放声大哭。我心里一紧,觉得韩经理真醉了。
韩经理边哭边唱,越唱越伤心,鼻涕眼泪不住地往下流,韩经理把鼻涕擤了,很响地甩在地上,然后把手上的鼻涕酣畅淋漓地抹到裤脚上。那样子简直就像女人哭灵。
韩经理的表现让我想起了乡下女人。记得有些乡下女人表现悲痛的方式,就是坐在地上大哭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地下甩。嘴里念叨着自己的不幸委屈悲伤甚至是绝望。
我看见李萍眼里又蓄满了泪水。这个女人其实在心里真的疼韩经理。看来被谁睡心疼谁,这话一点都不假。
但是,我还是觉得韩经理像演戏。他可以模仿伟人的神态和手势,显出逼人的气势,尽管有些做作,可毕竟那是模仿一种大气!可这种模仿小寡妇上坟的举动,实在有辱自己的形象了。我真的感到了一种悲哀,一种做人的虚伪和艰难。我知道这样的戏,我是没办法演的,我宁愿站着死掉,也决不做这种泼妇刁民的事情。说实话,韩经理的举动让我心寒。
石矿长抬起头看了两眼韩经理,叹了两声气,再一次趴在桌上。
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默默地等着韩经理把戏唱完。
这时候,办公室里除了韩经理的哭声以外,再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大家可能都沉浸在韩经理的哭声里,也许借着韩经理的哭声,想自己的一些辛酸往事。所以韩经理的哭声就显得特别刺耳。
韩经理突然停止了哭,他悄悄地睁开眼向四处张望,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再一次闭上眼放声大哭。
因为韩经理突然停止了哭声,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自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韩经理的脸上,就连石矿长也抬起了头向韩经理张望,所以韩经理这一反常的表现,几乎被所有的人看见。
估计韩经理听不到别人的声音,觉得别人都走了,有些狐疑,就停止了哭,然后四处张望。
可他没想到,我们这些人一个没走。他再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