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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荣誉》第二十四章(2)
“你知道我这只眼睛是怎么失去的吗?”他用手指着自己空荡荡的眼窝笑着说,然后又指了指碟子中的假眼。“然后又是怎样得到这只眼睛的?瞧我,又问你与军事无关的问题了!我简单地告诉你吧!格里高里·奥尔洛夫是女皇的情人,他和他的两位兄弟在她当上女皇后的过渡期协助并保护她。叶卡捷琳娜废除了她那无能且疯狂的丈夫,自己当上了女皇。这个房间原来属于奥尔洛夫。那个楼梯……”他指了指房间后面的一个旋转楼梯,“……直接通向女皇的寝食。
“奥尔洛夫对她用情不够专一,让她伤透了心。你是不是感到非常意外,奥尔洛夫居然能够引诱她,帮助她成为女皇,然后又公开地拒绝她,再去找其他情人?哈!奥尔洛夫胆大包天,而且也嫉妒成性!我本人也非常大胆,”波将金说着用手指着――不是他自己,而是我。“我和你现在一样大胆。我自告奋勇地上前线与土耳其人作战,结果打动了叶卡捷琳娜。奥尔洛夫和他兄弟在喝醉了酒后打台球时和我打了起来。他们三个人狠狠揍了我,并打瞎了我的这只眼睛。总之,我上了前线,回来后又碰到了奥尔洛夫。我问他,‘有什么新闻?’他说,‘没什么新闻,只是你上去,我下来。’”
波将金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又重新睁开。“塞尔科克上校,我现在是女皇的宠臣,而且很高兴这么说,因为我爱她甚于世界上的任何人;她也爱我,对我一直非常宽宏大量!这只眼睛就是她送给我的。”他指着碟子里的眼睛说。“她请巴黎的工匠专门给我做了这只眼睛。当然,她给予我的远远不止这只眼睛……”他笑了,但他的笑容一闪即逝。“她给了我洞察一切的能力。你明白吗,塞尔科克上校?什么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波将金往后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怠倦的神情。当他那只真正的眼睛慢慢失去精神时,碟子里的那只假眼显得更加耀眼。“我把自己的眼睛献给了女皇,”他低声说,“她给了我这只新的眼睛。这只眼睛帮助我看到一切。我在看着你,塞尔科克上校,用两只眼睛看着你,既用还长在我脑袋上的这只眼睛,也用这只可以去任何地方的眼睛。”
然后他久久地盯着我――用他的两只眼睛。我说,“将军,我可以走了吗?”
“是的,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向他敬了个礼。他没有站起来,但他回了一个军礼,而且他的军礼非常夸张、非常准确,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五章(1)
第二天一早,皇家战争部的一位传令官带着文件来到了“白雁”客栈,宣布谢尔盖·戈尔洛夫将军为统帅,带领部队向南行进,去增援被普加乔夫领导的哥萨克叛军所困的皇家军队。传令官同时宣布,基兰·塞尔科克上校作为副指挥随军出征。
由于第二天就要离开圣彼得堡,我和戈尔洛夫立刻开始召集我们的军团。这项看似很困难的任务其实比较容易,因为文件上说我们不是从零开始组建的军团,而是一支后备部队,再加上军事学院随我们一起派到克里米亚去的骑兵。这样一来,我们只需从已有的申请名单中挑选几名军官出来,人数不超过五人,让他们充当我们的作战参谋。麦克菲在这方面给了我们巨大的帮助。
整整一天,就连我们在面试和讨论哪些军官能成为最有希望的领军人物时,我一直在想着比阿特丽斯。我想去看她,而且天色越晚,我就越想去看她,可我不知该找什么借口。我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所以当戈尔洛夫说就忙到那里时,我松了口气,然后和他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我的房门上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惊讶地发现进来的是季孔,后面还跟着戈尔洛夫。戈尔洛夫皱着眉头,不过他紧皱的眉头下却藏着笑意。季孔在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长官!我们……”他回头看了一眼戈尔洛夫,戈尔洛夫朝他点点头;他又转过身来对我说道,“长官!我们……我母亲和我……请您今晚赏光和我们共进晚餐,如果您……如果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
我越过季孔的肩膀看着戈尔洛夫。他在笑。
“季孔,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可以跟很多人共进晚餐,可到你们家作客比什么都让我高兴,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认识你母亲更让我感到容幸。”
季孔的胸口先是充满期待地鼓得老高,然后又陷了下去,最后又重新鼓了起来。“那走吧!现在就走!佩奥特里!佩奥特里就在外面,戈尔洛夫伯爵也一起去。我母亲做了一个肉馅饼,我们非常高兴来做……”他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我披上斗篷,跟着季孔来到了楼下,在门口遇到戈尔洛夫时,他紧紧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佩奥特里的确赶着戈尔洛夫的一辆旧马车,在客栈门前等着我们。我们三个人上了马车,在一片暮色中向前疾驶。天空呈淡紫色,空气非常宁静。街面上的冰雪已经溶化了许多,露出了干燥的路面,马车车轮在砖头路面上发出了辘辘声,让我非常高兴,也让季孔更加高兴。佩奥特里不用人指点就知道怎么走,不一会儿就把我们送到了城市的商业区:这里虽然说不上很富有,但住宅和店铺非常整洁,其中一些还上了油漆――这在圣彼得堡可是勤勉的象征。我们在一家粉刷得雪白的店铺前停了下来,我看到门的上方挂着一个招牌,上面画着一只握着缝衣针的手。佩奥特里让我们下了车,然后赶着马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停放马车的地方。季孔走到门前站住脚,扬起眉朝我一笑,张着嘴看了一眼戈尔洛夫。看到戈尔洛夫在向他点头示意,季孔就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他推开门的时候,有一只铃“叮当”响了一下;他关上门时,这只铃又响了一下。店铺里到处都是布:一匹匹卷好的布,零头布,样布,碎布,线团,一卷卷彩带,一堆堆这样那样的材料将小小的屋子塞得满满的,并散发出棉布、毛毡、呢子的气味。屋子里没有点灯,前面窗户上的百叶窗被拉了下来。屋里唯一的光亮来自通向店铺后面的一扇开着的房门。“妈妈?”季孔大声叫道。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招呼我们进去。我觉得那更像是命令我们进去,而且我的脑海里第一次闪着一个念头: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季孔领着我们穿过房门走进了里屋,里面有张小木桌,上面点着蜡烛。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正把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土豆放到桌上。我们站在房门口,她当然知道我们站在那里,可她继续背对着我们,忙着摆桌子。“妈妈!”季孔又叫了一声。她转过身来,我一下子惊呆了。她就是那位女裁缝――在米特斯基家见过的那位女裁缝,为我们做军装的那位女裁缝。
“欢迎您,塞尔科克上校,”她说,“季孔!你能肯定我们见过面吗?”
“可……”
“季孔!”
季孔在他母亲严厉的目光下鼓起勇气,非常正式地说道,“塞尔科克先生……上……上校,这是我母亲。妈妈,这位是塞尔科克上校。”
“夫人!”我弯下腰去亲吻她的手。“我感到十分容幸能再次见到您!而且为……正式认识您感到高兴。”
她矜持地笑着点点头,然后板着脸对戈尔洛夫说,“那么将军阁下,您又来了?”
又来了?我不大明白。
“我估计这次不会把我赶走吧,”戈尔洛夫说。
“我相信我稍微多做了点吃的,”季孔的母亲说,不过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四套餐具。
我那天晚上坐在季孔的对面,戈尔洛夫坐在季孔母亲的对面。季孔的母亲名叫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舍夫洛娃,丈夫十年前在克里米亚阵亡。她说他“是个十足的疯子,就那样离开了家,就那样死了;不过他在家时对我儿子和我还不错”。尽管她说话尖刻,我还是能感觉到她非常爱那个男人。(我应该在这里解释一下,俄国人的中间名来自这个人父亲的名字,如果这个人是男人,那么在名字之后加上“奥维奇”;如果是女人,则加上“奥夫娜”。称呼别人时使用这种来自父亲的中间名可以表示尊敬和正式;戈尔洛夫总是称呼他对面这个女人“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或者“夫人”。)只要她开口说话,季孔就会看着她。我被她打动了,仔细地观察着她。不过,真正最仔细地观察她的却是戈尔洛夫,因为他假装根本不去注意她。作为证据,我给大家列举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和戈尔洛夫之间下面这段对话:
《爱情与荣誉》第二十五章(2)
“伯爵――我是否应该称呼您将军?――您那甜菜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没有!非常好吃!可口极了。”
“您怎么知道?您连碰都还没有碰一下?”
“我……在等您先动口,夫人。”
“我习惯在吃完肉馅饼后吃甜菜。”
“您以为我不是这样吗?我吃东西总讲究一个先后次序。”(这当然是弥天大谎;戈尔洛夫吃东西时就像只野狗,如果有人敢在他饿极了时把手指伸到他跟前,他一定会把那些手指吞进肚里。)“再说,效仿女主人也是一种礼貌,对吗?”
“太对了!也许让我感到吃惊的正是您或其他俄国贵族的这种礼貌。”
“既然您如此急于要我吃下您做的甜菜,夫人,我这就照办!嗯!唔!不错,这甜菜做得非常好吃!我一定要告诉大家。”
“这么说,您还是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不礼貌。这让我感到更加吃惊。”
季孔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眼睛在戈尔洛夫和他母亲之间来回穿梭,完全被他们这种交锋迷住了。在我看来,每次交锋中败下阵来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