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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戈尔洛夫,你告诉他,对他所做的一切我完全原谅了;我今后还会毫不犹豫地信任他。他把实话告诉了我,证明了我当初的看法是正确的。任何人也不会知道他泄露了任何事情。这一点我本人可以保证,如果有谁威胁他,我就宰了谁。”我找到我的包,拿出那件制服——是有银色肩章的蓝色上衣。戈尔洛夫煞有介事地用俄语转述我这番话的前半部分。趁这个机会我把紧身上衣和裤子递给那个孩子。“这个,”我说。“是我最漂亮的制服。给我熨好,我明天参加舞会要穿。我就把这事托付他了。”
《爱情与荣誉》第六章(4)
那个孩子站起身来,并不需要翻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感到有点羞愧;但看到他抬头时脸上有喜悦的神色,我心中又释然了。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抽出钱包,但戈尔洛夫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皱了皱眉。
就剩我们俩在一块了,我对戈尔洛夫说:“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他的。”
“哦,不。他相信你会杀了他的。他对此一点也不怀疑。他看到有的孩子给人杀了,就像踩死蟑螂似的。他后来之所以要继续撒谎,是因为他觉得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我应该给他一点钱的。”
“不。他从今以后永远都会对你忠诚的。如果你尊重一个俄国的孩子,他就会不惜性命地为你效劳。”
那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戈尔洛夫和我都一言不发。有那么一两次我觉得他安静得有点古怪,仿佛在端详着我似的,也许那只是我的幻想而已。睡觉的时候我仍把匕首放在枕头底下;我仍然没有睡好。在这寂静而漫长的时光里我想到俄国的马匹,俄国的男服务员,像戈尔洛夫这样的俄国人;朦胧之中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女皇的臣民都是这么神秘莫测,那她本人该是什么样子呢?
《爱情与荣誉》第七章(1)
早晨的阳光很明亮,一阵持续而强劲的南风把雾气吹到了地球的北极。
我和往常一样比戈尔洛夫起得早;也显然比佩奥特里起得早,因为我走出”白雁”客栈的时候,他并没有驾着雪橇在外面等候。但是,圣彼得堡有许多出租雪橇。我走到一辆停靠在旁边似乎是出租的单马雪橇前面。“去港口吗?【原文为俄语。――译注】”我问赶马的人。他从嘴上摘下烟斗,点了点头。我钻进他身后的车厢里,雪橇出发了。我对他讲的那个俄语单词是从戈尔洛夫那儿学来的,但愿我跟车夫讲的目的地是港口,而不是当地的监狱、修道院或者疯人院。想到由于误解可能会去各种可能的目的地,我笑出声来;在这个晴朗的早晨我的情绪很好。
随着阳光越来越明亮,楼房的顶端逐渐显现。热得冒烟的沥青散发出浓烈的气味,直朝鼻孔扑来,大头木锤的哐啷声震得耳朵发麻。到了一个冰封的港口边缘,我看见几只船搁在岸边,倾斜着,一群装配工人在补洞,换船壳的外板,在裂缝处钉钉子。我嗅到了海水的气味,凝视着远方的海湾。只见风捏碎了被冬天揉成冰块的波浪;一座座冰雪构成的岛屿断裂在那里,紧紧地挤靠着海岸,使得最上面的冰堆看起来浑然一体;但是,在离岸边较远的海上,大浪推起巨石般的冰块,仿佛在戴着白帽跳舞。
车夫放慢了速度,把脸转向我。我朝一排旅舍和饭馆的方向做了个手势,他恭维我似的把车停在最豪华的一家餐馆门口。
我走进这家餐馆,在对着门的后面一个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叫了一点肉炖青菜和一杯淡啤酒,静静地坐着听别人闲聊。我听到一个德国海员说俄国的冬天就像一个赖着不肯走的客人,即使在有可能转暖的时候也保不准会突然变得很冷。坐在我身边的几个船长彼此之间反复断言还要等两个礼拜船只才可以扬帆出海,否则船只就会被参差不齐的冰块砸成碎片,而这样的冰块塞满了港口。
我觉得这是好消息。当时冒险走陆路到俄国来,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从伦敦坐船可以避开北欧冰雪阻塞的道路,比我走陆路要快得多,可是港口冰封就意味着我赢得了时间。两个礼拜之内我都不可能得到富兰克林答应从海路给我送来的任何信息。不过,既然美利坚在俄国的特工被切断了联系,英国如果在俄国也有特工的话,情况也会是如此。富兰克林跟我采取的保密预防措施使得我有了足够的时间,不必担心来自英国特工的任何危险。
听了一个小时,我确信港口封冻至少还有半个月,便决定回“白雁”客栈去。刚付完早饭的钱,一个年轻的船员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喊了一声:“有船帆啰!”全餐厅的人都鸦雀无声。
突然大家吵嚷着拥进街道,跑下码头。我在人流的推动下跑了出来。刚开始大家仿佛不太相信,还是走着,不一会儿全都跑了起来,顷刻间几家餐馆都空无一人。连修船的工匠和在路上铺沥青的工人也扔下了手头的活。
人群似乎汇集了全圣彼得堡所有的海员,大家都挤在码头上。码头的支柱仍然矗立在冰中。“没有哇,我怎么看不见!”我周围的人相互喊叫着。在码头的边缘处,有一个小伙子站在一堆桅杆上面,不停地用手指向一个人,是他首先知道了这个大家都表示怀疑的消息。人群相互推挤、争吵、用手乱指着。我在人群中极目观望,瞥见了大浪翻腾、冰片起伏的海上有一片白帆迎风飘动。支撑着船帆的桅杆缓慢地摇晃着,震颤着,朝这边驶来。
“他是怎样让船舷躲开冰块的?”我身边的一个德国人急于知道答案。
近旁的一个荷兰人回答说:“喏!瞧见了吗!他一直都是朝南开的,顺风破冰而行。他调整船帆顺着风向,跟冰块齐头并进,冰块在船的两边漂流!”
他们还说了一些类似的话,我听不懂。他们对这个驾着船驶向幸运和辉煌的人表示敬佩和羡慕,佩服这个人战胜了他们大家都不敢去面对的危险。“有谁看得清旗帜吗?”又有人嚷道。随着桅杆越来越近,大家都睁大眼睛找寻。有一个船长从上衣内掏出一副望远镜,察看着,然后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人;每一个拿到望远镜的人立刻就安静下来。这时我已经看清了,只听到一个没有望远镜的英国海员踮着脚站在木头堆上大声喊道:“英国国旗!是英国国旗!上帝保佑国王!”
到达一块伸入海湾之中拦腰切断洋流的陆地旁边后,这条船落了帆。英国海员把一排旗帜拉到桅顶上摆成一条线,又从前甲板上放了一发礼炮。
岸上聚集的人们回敬了一声响亮而正规的“万岁!”然后,码头上几条划艇飞速驶过去,很快就把船拖到了紧靠码头的地方。
站在我旁边的一个船长用法语无可奈何地称赞道:“在整个上帝的世界里谁也不能像英国人那样驾船航海。”港口上讲各种语言的人没有一个会对这种看法进行反驳的。
我站在码头上,看着船上的海员在船舷上安装舷门,与此同时码头工人、妓女和卖纪念品的小贩涌上前去,欢迎他们的到来。首先下来的是船长;紧跟在他后面走下船的那个人匆匆忙忙地把船长拨到一边,昂首阔步地走过码头,挥手唤出租马车。这样侮辱一个能干的船长,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傲慢,因为是他指挥全船度过了难关。船长怒目而视,却没有出声抗议。这个曾经是他船上乘客的家伙,对他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加理睬,登上了第一辆听到他吆喝后前来服务的马车。他高高的个头,瘦瘦的身材,黑色的眼睛似乎只会吸收而不会反射光亮。
《爱情与荣誉》第七章(2)
我匆忙往刚才吃早餐的饭馆那里赶,那个车夫还在等着我呢。我企图跟上那个黑眼睛的英国人,但是等我从人丛中钻出来,到达车夫跟前时,那辆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示意车夫把我带回”白雁”客栈。
当时我压根就不知道,尽管我看到了许多事情,但同时也忽略了一个细节。在“征服”号轮船上不只有那个神秘的英国人,还有一个海员,一个我在此之前见过的人。他名叫希拉姆·马什,尽管我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是一个美利坚海员,就是曾经在伦敦找到我并把我带去见富兰克林的那个人。当那个英国人走下轮船,匆忙地离开码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观看。马什也见到了我;但他躲着没有露面。他是在等待机会秘密地跟我再次见面。
《爱情与荣誉》第八章(1)
那个叫季孔的男服务员——在前一天的那个变故之后我一定要知道和使用他的教名,他就告诉了我——站在我的面前,伸着手,拿着我制服的上衣,眼睛不停地看着我和那件蓝色的紧身上衣。“我很满意,季孔,”我说。“这件衣服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
我希望找一句合适的话夸他,可又没有找到;他的脸顿时拉下,结结巴巴道:“先生,我……我……”
“怎么啦,季孔?”
“我……已经缝……缝好了!”他冲口而出,却把他本来很会讲的德语和为了讨好我而讲的英语混杂在一起,可在发那个小舌音时又用上的俄语。
“什么?”
“纽——扣!”他说着,指了指军装上衣从左肩膀到右下角一排镀金的纽扣。“有几颗松了。我妈妈是裁缝!【原文为德语。――译注】”
“你跑这么远的路把制服拿回家去,就是为了把纽扣缝紧一点?”
“不是的,先生。妈妈到这儿来了。”
“哦,我明白了。”
记起戈尔洛夫反对我给他钱作为奖赏,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他,不仅仅是这几个扣子:他还把我的靴子擦得锃亮,跟狗鼻子似的闪闪发光;衣服上的搭扣和穗带也弄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为了我大胆地催促戈尔洛夫,说我们可以准时出发的。“你住哪儿?”我问这个孩子。
“附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