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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然而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只有你才能体味我的一些痛苦和……不说了!”夷伯目光一僵,似乎不再犹豫。
黄毛悲愤的泪水一直在眼中转动。他想说一句“下不为例”,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甚至不容他多说一个字。
从夷伯这间倒霉的屋子出来,已是天黑时分。黄毛步子蹒跚,无精打采,牙齿紧咬。他觉得全身都凉透了。他在梧桐树下站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唐童。拨通电话,好不容易吐出“夷伯”两个字,想不到马上就被应允了。黄毛松了一口气。
跨进唐童这套办公室,黄毛总是勇气倍增。宽大不用说了,在大楼的最高层这意味着谁也不能在他上边;主要是这个空间的结构复杂而又合理,它由大写字间、大浴室、会谈室、卧室和秘书室之类构成,有专门的电梯通上来;秘书室的人及所有来宾均走另一个门,对于他们来说,里面那一大套房间既是个谜又是个禁地。他觉得这不仅是个气派的问题,而直接就是预示了无限希望和可能性的某种设置,是一种君临天童王国的威仪。像过去一样,他进来后就坐在会谈室,关了手机。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老板出来了,他让黄毛一打眼就吃了一惊:正在理发呢,刚把半边鬈毛修去一些,白布还围着呢,整个人笑眯眯的,可见他今天不仅是心情好,而且对涉及到夷伯的事儿极感兴趣。果然,刚坐下他就问了:“毛儿,他又跟你捣鼓那事儿了?”
黄毛脸色暗下来,手指骨节都捏响了,半天未吭。
“说说看,从头说说哎。”唐童和蔼极了。
“妈的!我已是忍无可忍!老板,你说过咱千万、千万不要得罪那家伙,我上回只好迁就了一次。他对宾馆的男服务生,甚至客人,都动手动脚!我忍着,每次都想息事宁人……可他竟然对我也这样,今天又有了一次!你不知道,现代科学讲这是基因问题啊,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基因,其痛苦非他人所能理解然而考虑到……”他说到最后带上了哭腔,“老板,我真的忍无可忍!”
“就算你对集团做了贡献吧!”唐童板起脸说了一句,随即又笑了,哄孩子似的推拥他一把,凑近一点问:
“毛儿,给我说细些,你知道,我对男女那一套怪熟稔的,可对夷伯捣鼓的这种事儿一窍不通。他是怎么回事?正说着话就朝你开了家伙?这恐怕也太玄了吧?我还是不信!”
黄毛揩揩泪站起:“你不信,就去问他吧!我这是最后通牒了,我以后对他绝不客气的!因为我真的是忍无可忍……”
唐童笑了:“可也有人把你告了,人家也说是‘忍无可忍’你偷偷盯梢人家母亲了;还有,你一天里有好几次站在楼下偷看人家……”
“这!这我得解释解释……怎么说呢?这小斑鸠不,人家如今是金凤凰了,我打心眼儿里敬重她高看她;不过我只是好奇,不认识她妈而且,她妈真是从来没见过的啊!用一个现成的词儿来说,那才叫‘仪态万方’呢!这是真的!我不由得跟上她多走了两步而已,如此而已……”
唐童听着,眼睛都潮湿了,大声问一句:“‘仪态万方’这意思就是说,就是说俊得美得没治了?”
“是的,老板!”
“嗯,咱大赦你了!”
黄毛愣愣的:“怎么回事?”
“没事了,你走吧。夷伯那事儿我会找他,我保证再也不让他朝你乱来。走吧走吧,咱剃头呢。”
黄毛一走唐童就笑吟吟走回里间。他对手持剪刀的姑娘哼一声:“孩子,来,接上给爸剃呀。”
姑娘梳了一下鬈毛,低头看看镜子,按一按左半边鬈毛,把电动推子打开。“孩子,这电推子一开就像小蜜蜂在我耳边叫……”姑娘轻抚一下他的鬈毛:“嗯,别转头……”
“我听话。我是最听话的了。好孩儿慢慢给爸剪吧……”
快到半夜了,唐童吃了一点夜宵走出。他从办公区出来,先在凤凰路溜达了一个来回,在某个窗口下仰望了四五分钟,又往斑鸠大道走去。一群群小鸟似的女孩子走过,他心里挺高兴,嘴里小声咕哝:“小呀么小斑鸠!”最后来到了锦鸡大街,这儿灯光昏暗,行人不多,偶尔能看到尚未关门的发廊门前有花枝招展的小姐站着,碧绿的冬青衬着她们的红衣服,倒也好看。“瞧咱治理得井井有条哩!咱说不定真的是有大才大能的人哩!黄毛这小子常常这样夸咱,咱以前还以为他是拍马屁呢……”他心里说着,渐渐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向前,一抬头竟发现自己站在了夷伯那幢楼前。他想起了对黄毛的承诺,就上了楼,一下下敲门。
这小子果然在。夷伯蔫蔫开门,一见唐童立刻精神起来。“教授,没打扰吧?”“哪里老板,请啊请啊!”“你这屋怪乱的啊,看来怪忙?”“忙甚,慵懒而已!酒?茶?咱有上等威士忌。”
唐童要了一杯白水。夷伯饮威士忌,杯里还投了一块冰。“这狗东西不孬,”唐童心里说。他端量对方许久,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他终于发现这人胸部奇厚,简直像戴了一副大乳罩一样。“哦咦,异人哩!”他低头吸水,在心里叹息,一抬头见夷伯脸红了,知道是被自己端量得不好意思了。为了缓解气氛、早些进入话题,他说:“教授,你一个人住这儿,也够辛苦了是吧?”夷伯眼眶热辣辣的,直直地看过来,像被对方新理的发型吸引了似的,只不说话。唐童与他的目光一接,立刻被灼了一下:这双目光至少有三百度的高温!唐童揉揉眼,低声骂着,再看,结果又被灼了一下。唐童只好转身,用后背向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哈气声、叹息声。一会儿,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怪矣!这手也是灼烫的,热度竟然能穿透几层衣服,特别是厚厚的毛衣,烙他的脊梁呢!他一转头,发现对方在朝自己使眼色,挤挤弄弄,接着两手伸摸过来,且格外温柔。
“哦咦?真有这稀罕不是?”唐童呻吟一般。
“老板儿,老板儿!我一直想好好……叙叙。你一头鬈毛真让人让人受不了!这么着……”
唐童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带上儿化音称呼自己!而且这个王八蛋真的开始放肆起来,这让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唐童额上的青筋鼓起,一边躲闪,一边掏出电话拨了几下,喊道:“来人哪!”
只三两分钟警车声就响起来。车子在楼前嚓一下停住,从上面跳下几个满脸横肉、手持狼牙棒的汉子,噔噔上楼,轰一声推门而入。
夷伯跳开一步,连连叫着“老板”,后来又尖声喊:“唐童,你想干、干什么?”
唐童指一下夷伯,对几个人说:“把他,就是这位阁下,拖出去,剥下裤子给我着实打、往死里打!”
水世界
廖麦许多天来一直沉着脸,不愿说话。美蒂想方设法让他高兴起来,没成。美蒂怜惜孩子,自小蓓蓓跑后就坐卧不安。“她不过是个孩子啊!瞧你把她吓破了胆……去喊她回来吧,打个电话也成。我去劝她也不敢回,怕你哩。”
廖麦未置可否。这天一大早,他背个挎包出门了,美蒂目送他,一脸的欣慰。他沿着海边往前溜达,听着海鸥的叽叽哎哎声。一些海鸥停在沙岸上,待他走得很近了才飞开,这使他看到了它们大得惊人的胸脯,“妈的,就像美蒂一样,大胸脯搅得四邻不安!”他咕哝一句,继续往前,这才发现自己并非走向镇子交通车停车点,而是往东于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去小码头,去三叉岛。
是的,自从那天岛上归来,他就开始牵挂一个人,并一直被这事儿折磨着。这就是那个女领班。尽管她那天疯话连篇且很快被老道打断,但仅仅是只言片语、一个诡秘的眼神,已经让他心中一悸。他就再也不能忘怀了。他一直想弄明白的,就是囚在岛上的女领班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上水路,一颗心竟变得如此焦灼。廖麦发现一生都未曾这样焦灼过。他真想让这条小小的客货混装船生出两翼。
下了船直赴那个道观。往小山顶上攀,脚踏石板噔噔有声,汗粒很快生出来……
时间还早,庭院空无一人。他推开半掩的大门,小道士从一侧闪出。“哦,你是?”小道士搓搓眼,许久才认出是上次来过的人,忙说:“呆会儿呆会儿,道长没醒呢。”
小道士快步跑到正殿后面去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脸庞浑圆的道长摇摇晃晃出来:这家伙更胖了,脸色也更黄了,胡子疏长肮脏。廖麦简直听不得对方的寒暄,只想狠狠给上几拳才能解恨。但他用力忍着,问:“道长还好?”“吾一修行之人,粗茶淡饭足矣。谢啦谢啦。”道长懒洋洋的,将他引入西厢。
“我对这里的建筑颇感兴趣,特意再来看看。上次后殿和边厢都没好好看呢。”廖麦说了几句就站起来。老道却手捋胡须挡在前边,眯眯眼说:“先生最是方家!最是方家!”接着按了按对方的肩,自己也坐下来,仿佛突然来了精神,磕磕牙讲下去:
“吾在建观之初实地勘测,颇为难矣!区区海岛木材奇缺,外运则费时历久,老板乃性急之人,急不可待呀。吾想起全真道祖丘处机建栖霞滨都观之举:院内挖井一口,井中所捞之木皆南方所伐!吾让人远去东北砍伐松木,这边则掘大井一口;东北松木投入那边江中,遂于地河流入吾井,取之不尽也!”
廖麦说:“是吗?吾得看看道长的大井了!”
老道举袂而起,前头引路,来到殿后一口砖井旁:极普通的一口水井。廖麦心里说:“这个妖道真是吹破了天!”但他不想再跟这家伙周旋,直指后殿问:“上次那个女领班呢?她住在这儿啊!”老道摆手:“去耶去耶!吾念了多日符咒,驱过了魔,人就走了!”
“她现在去了哪里?”
“这个嘛,”老道转动眼珠,“这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