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廖麦想呆在这儿等人。他问起毛哈的病,对方说这两三年才加重了,接着告诉了中西医结合的老弯肚治疗失败的原因:“他医术才高哩!是假药害了他,把他的名声糟蹋了!”说到假药之类,毛哈就说起了岛上最古老的习俗、一个百发百中的验方:打鱼人只要在海里被土鱼蜇了,那就必死无疑!这时要赶快回岛“随便翻开哪家门前的石头,下边都有一个纸包,用里面的毛发烧成灰,敷在伤处准好!”廖麦问那是什么毛发?毛哈说是出嫁前岛上姑娘的体毛……他说到这儿大怒:
“自从天童集团来了,石头下的东西就被人换走了,纸包里的还不知是什么哩!结果一年里死了三个人,他们都是被石头底下的假东西害死了……”
“这恐怕是一种愚昧的乡间陋习吧?”
“愚昧的是你!那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这验方儿几百年了,谁敢胡闹啊!如今有人暗中高价收购那种东西哩,私下里串通……”
“还有这样的怪事?”
毛哈调整着身子:“就有。新道观里的老道就做这事儿……”
新道观
廖麦终于见到了那个传奇式的女人:芋芋。就像她的女儿小沙鹠一样,她的身材也偏向娇小,但那神情一下就吸引了廖麦:年纪已近五十或更多一点,脸庞稍窄,没有皱纹,头发中掺了不少银丝。她有一副让人看一眼即不再忘记的目光:警觉,犀利,然而极其美丽。这目光在廖麦脸上停留了一瞬,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仿佛在说:是的,你是戚金的朋友。戚金站在一旁,两手有些不安地搓动。
廖麦是在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二人的。芋芋邀请他一起回家吃饭,廖麦谢绝了,说:“我见过毛哈弟了,改日再来打扰吧。”
戚金没有跟上芋芋回家,而是与廖麦一起回到了住处。关于芋芋,廖麦没有问少言寡语的戚金,对方也不愿说什么。其实廖麦心里一直在惊叹,甚至觉得这声音戚金都会听到“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是啊戚金,你这个家伙,结了婚又离异、从高原跑回南部大山的浪荡子、苦行僧,如今算是遇到了对手!”显而易见:她饱经风霜,颇有来历,性格刚毅,完全算得上一个冷面美人;一种特异的力量正从她身上弥散出来,这是廖麦一见面就感受得到的……戚金这个坚硬得几近于冷漠的男人,绝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的。
事情格外令人感到麻烦以至于尴尬的是,她的独生女儿正苦苦恋着戚金:整个事情颇像一出拙劣的言情剧。
“她比你大吗?”廖麦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大三岁。”
“你该与毛哈多谈一谈……还有小沙鹠。”
戚金摇头:“也许最糟糕的就是解释。等等看吧。”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就走出来了。本来极想去鱼戏团排练场看一看,戚金却绕开了那儿。廖麦想看的有传说中的“水牢”旧址、戏台,还有新建的那个道观。戚金说:“天童集团开发到哪里就要把庙和道观建到哪里,以为这样既受神灵保佑,又增加了旅游景点,无论是中国人外国人,最愿去的还是这种地方。瞧咱俩也不例外。”廖麦没说什么,他心里只是对那个老道好奇。
廖麦注意到:每一户门前真的有一块石头。他忍不住上前搬开看了看,每块石头下果真都压了一个纸包。他将其重新放回原处。戚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与毛哈说的完全一样。
岛的顶部树木葱茏,那儿闪动着一座青砖建筑,是一处中等大小的道观,新簇簇的。他们一走进去马上闻到了刺鼻的烧纸味儿,是十分熟悉的气味。不出所料,一切如同别处所见:不甚精致的仿古建筑,粗劣的泥塑和彩绘,镏金大香炉,香案上有一束束香一沓沓纸,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供善男信女投钱的箱子。
一个小道士在清扫边厢前面的砖道,见到他们并未停止干活。
从边厢通往后殿有一条甬道,他们两人从正殿出来正要穿过去,小道士就伸手拦住,说只能看正殿。
“道长在吗?”廖麦问。
小道士未答,抬头端详了一会儿,扔下扫把去后殿了。
只一会儿,一个六十左右的老道出来了。簇新的冠和袍衬着一张油脸,留了疏长的胡须。道长让客于西边厢,问他们话。廖麦刚刚说了来自南岸,道长就手捋长须一阵哈哈:“唐大老板是吾朋友!朋友!”廖麦看看戚金,说:“请问道长从哪里来啊?”道长微笑,对所提问题避而不答,只说:“吾还俗八年,今又出山了。唉,没有办法,唐老板说话了嘛!吾居家修道研习,从王重阳全真始祖到丘处机七子之首,莫不熟稔。吾出生地离丘处机之栖霞滨都里仅三里之遥,实为天意造化。吾先后拜栖霞太虚宫及莱州寒同山大基山威海铁槎山,更有崂山太清上清白龙!吾今生足矣!”
“吾第一次来见道长。”廖麦说。
“风水宝地!风水宝地!”道长高兴起来,一扬手唤小道士上茶。他揉揉鼻子:“莫看观小人稀,待明年、后年,旅游发达起来就好了!做人没有信仰还行?不瞒二位,我这人自小就……”
“吾也信!”廖麦说。
正说着突然有吵嚷声,接着小道士急急进门:“道长,她又踢门了,说出来散心的时候到了!”
道长叹气,一挥手:“放出来吧!累赘物件!”然后转过脸:“唐老板那儿的女人,被精灵附了身,撒泼胡闹,送到这里贬着呢。其实附身精灵不止一个,吾看有十二个呢,正好一打儿!”
正说着有女人嚎了一声,一下蹿到了正殿前面,小道士怕她跑出,嗵一声关了山门。廖麦和戚金赶紧出了边厢,一眼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转脸看到了廖麦,一下怔住了。廖麦也辨认出对面的人她就是天童集团的女领班,是他和美蒂都见过的那个人……女领班盯着他看,然后往前闯了一步,手掩嘴巴大笑,跳着叫着:
“认识刺猬精?”
廖麦觉得对方的目光刺得脸上发疼。
“我是狐狸精,她是刺猬精……俺俩是一对儿!我可是刺猬精的知己你是她家男人,快救我出去吧!我要去找知己!别让死老道夜夜缠住我啊……”
这时道长不知从哪儿蹦到跟前,伸出一支桃木剑指着她大喊:“呔!”
女领班随即浑身战栗,眼里的光亮很快熄却,盯了廖麦最后一眼,蹲下了。
廖麦往前走了一步,想拉她起来,她却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牙齿发出磕打声。
“呔!”道长的桃木剑又往她脸前伸了一下。
她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戚金和廖麦惊讶对视,再喊,她像没有听到。
十七
黄毛授课
咱今儿个正好有个空当儿,就给大伙儿开个讲座吧,咱老板常鼓励说,要大力培训员工啊。正是呢,我琢磨着,人的技能比起思想来,思想从来都是第一位的。咱今天是自家说事儿,不妨有话直说,实在一些。我拟了个稿子,边念边议,咱论述的题目是:《纵欲等于爱国》。你几个也别龇牙瞪眼的,你听下去就明白咱这可不是故作惊人之语。
古人云“食色性也”,真是一语中的。人是铁饭是钢的老理儿谁不懂?那么色算不了钢,我看也差不离儿。封建时代,统治阶级变着法儿捣鼓那事儿,却让咱劳动人民勒紧裤带干活儿,到处树贞节牌坊。结果呢?国势羸弱,不堪一击,洋人联起八国进了京城。咱那会儿被洋人比成“东方睡狮”,就是说个个蔫儿巴唧的。男欢女爱,利人悦己,生气勃勃,整个民族都振作起来,兴奋起来,国家何愁不能强盛?
君不见人畜皆同,物理相通,每见中意之异性必打起精神头儿。现代医学从松果体内分泌加以解释,荷尔蒙性腺等等物质求证,于是知道干那事儿是一种客观需求!作为一辩证唯物主义者来说,盗铃岂能掩耳!现代人士,知理求源,本应当落落大方啊,这又不是什么满清时代!可我们往往心口不一,心里扑扑大跳,嘴上还硬着哩,客气得要死,这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现代人应有健全之人格,直来直去,勇于进取,奋力开拓。几千年积习要改也难,所以直到今天有人对这事儿还如临大敌,握着胶皮警棍冲过来管束,愤愤然不可一世!其实何苦来的?民族如同火箭,欲望才是燃料,没有最棒的液体推进剂,你还起飞个鸟!有人学了几句行话,一天到晚嚷着“振兴呀振兴呀”,究竟怎么振兴却一无所知!思想不开,全是羁绊,蹑手蹑脚,势必被洋人越超越远,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可悲下场!咱这是丑话说在前头,总之咱民族若不能正确对待那事儿,要振兴则难上加难!
再也没有什么比那事儿更能突破禁锢的了!试想那些伪君子西装革履一番行话,场下掌声雷动,回头如果扎进红灯之区,谁还能记住半句行话?可见西洋强盛,并非空穴来风,也属因果相生。人欲洋溢起来,于是最爱美艳,最思物质,最能想像,也最能追求创造!君不见大荒唐之国,红灯高悬之地,反而科技大兴,国势大强,树茂人昌,绿草茵茵!君不见凡视性事为洪水猛兽之乡,必穷困饥饿,邪暴横行,大言欺世!原来食色相连,性饥饿必会引来物质匮乏,食不果腹越是饥肠辘辘越是难以宽衣,越是禁欲寡欢越是愁肠百结,这真是形成了恶性循环,应了咱中国一句古语了,叫“雪上添霜”,又叫“寒霜单打独根草”。
再说民族之素质品德。如果禁欲在身,欲并未真的消失,反而要在自身胡蹿,邪劲儿总要散发出来。故而我国前些年、历史上,动辄群殴打斗,害人之心花花黧黧,不可胜数,酷刑苛法,不一而足。咱左右邻里乡党,有那么多促狭心、阴毒心,究其根源,不外乎世世禁欲,代代相因,遂积成某种可怖之性格。反过来,那些放纵自身欲望者,总是和蔼可亲,无拘无束,他们有力气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