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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书记就微微红了脸:“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沉默了好半天,“还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没有!”王林知道所谓变通,无非是放行而已,“不放这辆车,可能会得罪几个人,可是我要放了这辆车,就会得罪满乡的人!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不敢放!”
“那好吧!我不打扰了。”黄书记站起身,走到门边,“王书记,你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是第一流的。可有时候,这两者都不是决定因素!”
“谢谢!”王林将她送到门口,心里就结了个瘩疙。
第三天一大早,县里的检查组来了,领队是计生委副主任老鲁,王林以前和他共过事,也有些交情。检查组很仔细地彻查了各种档册和数据,又看了药具管理,再花一天时间深入到村组调查了解,最后鲁副主任就十分地满意,拍着王林的肩膀,说:“老王啊,汩水是个老大难,今年能做到这样,老弟你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王林由衷地一笑,“领导您是谬奖了!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个甩手掌柜而已!”于是刘雄柳影小张小李还有检查组的同志,—起放声大笑。因为离城远,检查组既没吃好也没玩好,王林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吩咐刘雄给检查组每个成员准备了二十个又大又沉的金香柚,鲁主任很高兴,要付钱,被王林半调侃半玩笑地挡了回去。
办完计生办的事,王林立马又赶回两溪。化肥已经运到了,四百亩荒山也已经挖好了一半,一行行、一排排,煞是齐整,坑底垫了干草,又放了化肥土灰牛屎,上面再掩层细土,只等苗木一到就可移植。田村长和覃会计还有田爷爷去县水果场联系苗木,工地上只有老覃领着,大家都像给自己做事—样干得很认真。王林陪着大家从早到黑干了一个星期,晒脱了一层皮,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挖好坑穴又组织村民们把破破烂烂的村小学拆了,用教育局那一万块钱买来水泥红砖钢材,老百姓出义务工,二十天不到,一所像模像样的村小学就呈现在村民面前,鞭炮在孩子们的欢叫声里响了大半天。
六
日子过得很快,屈指一算,王林到两溪村蹲点已有一个多月了。手硬了,皮糙了,脸也黑了。今晚月色很好,王林吃了晚饭,和田奶奶打个招呼,独自一人走上高处。群山静寂,树影朦朦,只有山下一群孩子在呼喝打闹。王林突然感觉很疲惫很孤独,感觉前路茫茫,突然想找个知心的人说说话,或者,就干脆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坐。找谁呢?王林把自己的朋友挨个排队,不是太远,就是疏于联系。柳影!对,就是柳影!王林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娇小可人、清秀明媚、温柔腼腆的小姑娘,那么亲切,那么温暖,由衷一笑。于是不再犹豫,拔腿往乡政府走去。深秋的山道,夜露似水,月儿的清辉,伴着秋虫的鸣叫,仿佛一首浪漫的诗。王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分外的灿烂,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汗水津津地赶到国策楼,柳影的窗户里一灯如豆。王林脱掉外衣,按按狂跳的胸口,举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来了!”柳影轻脆地应一声,打开门,一下子就愣住了,诧异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意外的惊喜。那种熟悉而温暖的淡淡体香让王林热血贲张,又怕惊吓了她,遂淡然一笑:“不想让我进来坐坐?”
“嗯!”柳影轻轻地应一声,让进王林,提起开水瓶给他倒茶,腾腾的开水溢出了茶杯,流了一地。王林宽厚地一笑:“你别紧张,我马上就走。”
“瞎说!”柳影脸一红,也不知她是否认她紧张,还是不让他马上就走。王林心里甜滋滋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的?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啊?”柳影红着脸,垂了眼睑半关心半责备地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看看你。”王林接过茶,抿一口,惶惶地说。
“真的呀?”柳影飞快地瞟一眼王林,又飞快地移开,娇羞如 花……
第二天一大早,乡干部们大多还没有起床,王林已快步走在返回两溪的山道上。赶到田奶奶家,还在吃早饭。田奶奶半夜没合眼,见了王林把他一顿埋怨,王林只是嘻嘻笑着。
“王书记,王书记,”下午,王林远远看见欧阳平开了那辆摇摇摆摆的老吉普站在山下喊,王林大步走下山,“什么事啊?老欧?”
“嘿!就你死心眼儿!”者欧—脸气愤与紧张,“他们那些人,谁真正在村里住了几天?都去跑路子了!”欧阳平越说越急,“再过两天就要换届选举了,伍乡长让我来接你!”
“啊?你看我,都快忘了!”王林一拍屁股,“好吧,走!”扯起喉咙向老覃说了几句,坐上欧所长的破吉普就走了。回到乡政府,满墙红红绿绿的标语,还插了满院子的彩旗。
晚上,黄书记主持,召开党委政府班子会议,推举乡长候选人,并说县里意思,还是等额选举,让大家提名。伍乡长因为年龄已到,不再参选。与会的干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王林在心里比较来比较去,最有力的竞争者也就是自己和关乡长。
“我提王书记!”还是急性子周部长开了头炮,“王书记在汩水的工作,大家都看见了:无论是治安还是计划生育或者扶贫办点,都打了翻身仗。”
“嗯嗯!”“就是就是。”有人不疾不徐地随声附和,黄书记微微笑着却没有表态。
“我提关乡长!”党群李书记摸摸光秃秃的头,一副笑弥勒样,“关乡长管财政这几年,哪回欠过大家一分钱工资?乡镇企业有了大发展,老关功不可没!”立马就有人大声喊好,关乡长肥嘟嘟的嘴很嘹亮地笑着。黄书记不置可否,让陈秘书发了白纸无记名投票。结果王林得了四票,而关乡长得了六票。陈主席就宣布关天铭成为新一届乡长候选人。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王林感觉很憋气,愤急之下只好抽出毛笔写大字,满纸都是狂草……制怒!制怒!!可是越想却越不放心——自己当不当什么鸟乡长无所谓,可真要让关天铭做了乡长,汩水还不知怎么样成为他的后花园呢!满乡老百姓的利益,又不知道会让他当作礼物送给谁!猛然想起一面之交的前副市长杨晓东,转到街上犹犹豫豫地给他挂了个电话,还好,一挂就通,前市长、现在的巡视员听了王林的诉说哈哈大笑:“要有竞争么?真正的当家人要让代表们自己去选择啊。”王林听了就有点云里雾里,又不好意思多问,只得忐忑不安地挂了电话。
七
选举的日子到了,各村三大主干、乡直各站所,还有乡中学的人大代表共一百多号人,陆陆续续来到乡政府,关天铭挨个敬烟,满脸堆笑,仿佛自己已经是汩水的乡长。会议室里闹哄哄的,主席台上坐着人大陈主席黄书记伍乡长,会议由陈主席主持,陈秘书忙前忙后发选票。
“请问陈主席,选票上只有一个候选人,我们代表另提一个候选人要不要得?”闹哄哄的代表中间站起来一个人,王林认得那是双和的村长毛军。
“这个……这个,”陈主席冷不防代表们会有这样一说,看着黄书记又看看伍乡长,“按乡镇选举法,代表是可以另提候选人的,”看看黄书记伍乡长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陈主席只好自己应付,“可是这要十个代表以上提名,还要经过县人大常委会批准。”
“那好!”毛军一回头,“我现在提名王林同志为汩水乡乡长候选人,愿意和我联名的请举手。”立刻,七八十只手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王林心里一热,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漩。关天铭就涨红了脸。
“好,既然代表们有不同意见,那我们就暂时休会,等报告县人大常委会批复以后再接着开。”陈主席和黄书记伍乡长一阵交谈后,陈主席慢慢地说。代表们一哄而出,王林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来谁也不见:他要避嫌。关天铭却揣了芙蓉烟逢人就撒。下午,一辆小车开到乡政府大院里,一个富态的半百老人走下来,后面跟着个年轻人,黄书记伍乡长急忙把他们迎进来,介绍说是县人大肖副主任,亲自来汩水指导选举工作。
“同志们!”肖副主任很慈祥很优雅地摇摇手,平息了大家的掌声,“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愿意提名新的乡长候选人,这说明我们依法治国又前进了一步么!”肖副主任浮着笑意四面望望,“县人大常委会经过认真研究决定,”他说到这里有意卖弄一下,代表们都屏声静气地听,“同意汩水乡进行差额选举!”代表们立刻掌声如雷,“候选人是:关天铭,王林!”王林感觉心里暖烘烘的……共产党到底还是共产党,并不是某些人的家天下!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王林以绝大多数票当选新一届乡长。炊事员老钟带着一帮人在厨房里干得热火朝天,院坪里摆了十多桌。黄书记王林就留肖主任吃饭,肖主任看看满桌的肥肉和劣质的白酒早就软了脚跟,连忙推辞。书记乡长副书记副乡长簇拥着将肖副主任送到大院门口,肖副主任冷不丁地问:“王乡长,杨市长是你表叔啊?”王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应一声。
“这就是你不对了么?”肖主任拍拍王林的肩膀,“县委刘书记是杨市长的老部下,要不是前不久杨市长自己在电话里说起,刘书记还蒙在鼓里呢!”旁边黄书记伍乡长关天铭李书记等都瞪大了眼。晚上一顿酒,喝倒了几十个,乡政府大院里,呼噜之声相闻。王林也不知是谁扶自己回房的,半夜醒来,口干舌燥,睁开眼,柳影倚着小椅靠在床前。
“你醒了?”柳影睡得很警觉,王林一动她就醒了,“喝那么多,吓死人!”柳影嫣然一笑,递给他一大杯浓茶,王林咕咕嘟嘟喝了一大半,凉凉的,感觉五脏六腑都很舒泰,咧嘴一笑:“嘿!你现在就开始上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