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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儿女切不可溺爱。”何夫人自己不溺爱孩子,也不让别人过分宠爱她的孩子。当陈果夫长到会哭会叫的时候,由于相貌长得还好,很逗人喜爱,有好多人常来抱着玩。何夫人却首先约法三章:第一,不准买东西给他吃;第二,不准高举起来逗闹;第三,不准抱到外面去玩。如果谁违反了,她便毫不客气,当面数落一阵,甚至开骂起来,常常是闹得一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时甚至弄得一些亲朋好友也十分尴尬。
何夫人自己骂人,可不准孩子们骂人,即使是学着人家骂一声,也会遭到她严厉的训斥,如果有谁不服气,或者哭闹,她就会使用武力,打得孩子不哭,并声明以后不再骂了,才肯罢休。有一次,陈果夫骂了隔壁张妈妈一声“那妈……”被母亲知道了,除打了一顿不说,还将他关在柴房里,禁闭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承认错误,做下保证后才放了出来。这件事给陈果夫印象十分深刻,以至年纪大了时回忆起来,还历历如在眼前。
除了不准骂人外,何夫人还不让陈果夫兄弟俩在外与别的孩子相打或者相骂。如果发生了此类事情,她总是认为责任全在兄弟俩,是他们的不对,她说,别人的孩子不好,有他的母亲管,自己的孩子自己要管好。每当这种时候,她会气得面色铁青,将打架的孩子找来,狠狠地痛骂一顿或者痛打一顿,然后是愁闷得连饭也吃不下,两眼发呆,悄悄地掉下泪水。待气稍平一点,这才把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孩子们叫到跟前,苦苦进行教训。反复说明相打相骂的不当,互谅互让的好处,往往一口气讲三四个钟头,孩子们的腿站麻木了,话也听腻了,把母亲的话也能背诵出来了,并保证以后再不做此不当之事了后,母亲才善罢甘休。事情过后,母亲似乎觉得自己过分严厉,为了表示她打骂孩子的歉意,她会恢复事前的慈祥态度,拿出东西要孩子们吃,或者带他们出去玩,另外,还会讲一些优美的故事,当孩子们沉浸于故事中的生动情节时,一场风波归于平静。
第一部分烂漫童年(3)
小孩是最容易忘事的,假如以后孩子们忘记了妈妈的训导,又发生相打相骂等类似的事情,母亲便再也不讲那些道理了,只是用严峻的眼光看着犯了错误的孩子,要他们讲述自己的过失及上次所受的教育,这种办法比打骂还有作用。据陈果夫回忆:我们犯了过失,“经过第二次自己的回忆,或者看看母亲的脸,就不再犯了,渐渐地,也能够自治了”。
何夫人不许小孩到外面用钱买东西,她说,小孩子“长大了自会用钱的,小的时候,不可弄惯,要吃东西要用东西有大人管,不用小孩子自办”。有一次,8岁的陈果夫拿了十个铜钱去买黄连头,被母亲发现了,母亲二话没说,将陈果夫按在床上,掀开屁股,便是一阵猛打,自那以后,陈果夫再也不敢自己拿钱买东西了。在这种严厉家教下,陈氏兄弟到10岁时也不会买东西,不是不懂,而是没有经验,不敢去尝试。
何夫人还有个特点,就是对自己的孩子从来不当面夸奖,也不在别人面前称道他们的好处,只是每天不知疲倦地重复地唠叨一些要他们学好的话,好像这些孩子永远是那么调皮,永远也不能达到她的要求似的。
何夫人要求孩子们养成良好习惯,要谨慎细致,注重小节。据陈立夫回忆,一次,有件东西掉在地上,他路过时并没有马上捡起来,母亲急忙过来,把东西捡起,并责备陈立夫说:“你的眼睛在哪里,怎么见到不应该在地上的东西不把它拾起来,以后不能这样。”还有一次,扫帚倒地,陈立夫没有即时扶起来,母亲十分生气,责备他为什么视而不见。从家有来客应让座倒茶,到剪刀用完应放回原处的唠叨;从坐有坐相、立有立相的规矩,到餐桌上不许有剩饭的絮语,天长日久,积少成多,对二陈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母亲认为,人应该随时留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对任何事物不应任意放过。母亲的教育,使得二陈兄弟后来养成了谨慎待物,处事细致,注意小节的好作风。
对于孩子们的吃、穿,何夫人要求更加严格。按当时陈家的经济条件,虽说家道不如以前,但在湖州城里仍是望族,中国有句俗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壮,陈家虽然在衰落,但比起一般人家来说,仍然殷实得多,小孩们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完全能办到。但何夫人却不让孩子们吃得太好,穿得太漂亮,她认为这样对孩子们没有好处,从小吃好穿好,不知稼穑之苦,将来长大了是不会有吃苦耐劳精神的。她要求孩子们穿得整整洁洁,干干净净,讲礼貌,习劳苦。她最不喜欢孩子们身上弄得污秽,她每天都十分细致地对孩子们的衣服一一进行检查,如有脏的地方,是要挨巴掌的。在母亲的严格要求下,陈果夫与陈立夫在小的时候,都有个良好的习惯,凡是恶浊的地方都不去,有时即使被小朋友拉了去玩,也只是站在旁边看,而不参加进去。有时惹得小朋友们噘起小嘴生气,他们也不敢上前,因为一想到母亲那张严峻的脸,想到母亲要打、要骂、要严厉责备,他们纵使内心想玩一下,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何夫人虽然是个不通文墨的女子,却也颇懂得因材施教。陈果夫生性好静,根据这个性格特点,在他长到六七岁时,母亲便常常教他做手工,以此来发展他的智力,在母亲耐心教授下,陈果夫小时竟学会了绣一手好花。有一次,他外公到家里来,陈果夫将自己做的绣花油褡给外公看,外公看到油褡上绣的花绚丽多彩、栩栩如生,十分惊奇,内心不免有些疑惑,不相信自己七岁的孙子竟能女红,而且手艺如此娴熟,便要当面考他一下,陈果夫当着外公的面飞针走线,顷刻之间便绣出了一朵花,外公这才相信,一时十分欢喜,竟破例地当着他母亲的面夸奖了他。
而陈立夫却不同,他生性机灵,而且好动,因此,他母亲便不像对果夫那样,要求学习女红,而准许他出去与其他孩子一起玩,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何夫人教育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实实在在,要他们堂堂正正做一个人,而从来不用所谓的“名”、“利”等来刺激他们,而且也并没有奢望她的孩子将来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一个很普通的但对社会有益的人。可以说,二陈兄弟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旧式中国妇女,中国母亲的形象。
何夫人虽没念过书,但却很能识大体,也懂很多道理,讲起来可以滔滔不绝,她讲不出一套一套理论,但朴素的话语中却能蕴藏一些深奥的哲理。她虽是个旧式妇女,但对外边的政治、形势很感兴趣。陈果夫的二叔陈其美有时从外边回来,也极喜欢和这位嫂嫂谈论国家大事,谈论反清、谈论排满、谈论革命,而这位嫂嫂常在谈论中发表一些独到的见解,有时竟令陈其美也由衷地佩服,感到嫂嫂不同凡响。陈其美后来回忆说:“我回到家里,只有嫂嫂可以和我谈革命,谈排满,其他的人都不能相谈。”何夫人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她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孩子们身上,她希望孩子们能正常生长,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东西来打扰他们、影响他们。按当时湖州风俗,孩子很小的时候便要对上亲家,但何夫人认为这种习俗不好,会影响孩子的正常生长,因此,二陈兄弟在几岁时,虽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何夫人均予拒绝。她说:“孩子们年纪太小,大家不知以后怎样,长大了再说罢。”这在当时的湖州,确属一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它使幼年的二陈能健康地成长,也对他们今后的生活道路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第一部分烂漫童年(4)
尽管亲戚朋友恭维陈家,说这兄弟俩相貌清秀,将来定成大业,就连常存革命之慨的陈其美也夸奖说:“果夫,吾家之龙也。”但何夫人却从来没有企望二陈将来会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女成为能够自主的普通人,成为对社会有用、为社会欢迎的正直的人,这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妇女的心愿,也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母亲的心愿。 陈果夫与陈立夫的幼年,正是在这位严厉的母亲的严格教育下度过的。母亲给他们以良好的教育和母性的爱护,给他们以启蒙的知识和生活的能力,当然,有些教育的不当也给他们留下了不良的后果,但总的来说,母亲给予他们的教育本质方面、主流方面是好的,因而陈果夫与陈立夫彼此都感到:“我们的母亲是非常慈爱的,始终怀着依恋和感激的情绪,而在这依恋感激的成分中间,我们更抱着一种敬畏的心理。”陈果夫曾追怀说:“我母亲的胆量魄力见识都有过人之处,她的意志非常坚强,什么人不能动摇她的,她教训我们从来不像别人用名利来教,她只要我们做一个‘人’。”1911年,二陈的母亲怀孕在身,正月里的一天,她走过黑街巷,正好一位亲戚也路过这儿,因为光线很暗,看不清面孔,以为是二陈的祖母,便扑通下跪,给她拜年。何夫人吓得惊叫一声,掉头疾跑回家,因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回来后便一病不起。虽请名医诊治,也不见效,病情愈加严重。在病重之时,她特别想念自己的孩子,总是要顺夫、敬夫、立夫站在她的床前,久久地望着他们,并常念及远在外地读书的陈果夫,希望能与陈果夫见上一面。
此时,陈果夫正在杭州读陆军小学,据他回忆:“2月25日晚,余忽不能成寐,念母病已重,当告假回湖一视,翌日遂乘舟赴湖,母病果十分沉重,而家人对余之回家,各以为必有人通知,母意父当有函催归,而父以为必另有人催余速归者。
事实上关于母病不好消息,固未尝有人来函告余也。”可见陈果夫对母亲感情之深。
何夫人望着兄妹四人,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