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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远地停在路边的三人,向守志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一点。
虽然他们很小心地停在了灯光刚刚能及的地方,向守志还是看清了当先一人正是殷朝歌。
他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定下神,又将整个计划默想了一遍。
这是一个大计划,更是一个极精细的计划,整个计划环环相扣,像一条大铁链,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失误了,就将招至全盘的失利。
向守志并不是一个很有闲情雅致的人,生平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除了吃饭。睡觉、大小便外,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用在了两件事上,一是练功,二是读书。
读兵书。
但现在,他却想起了一件很风雅的事。
钓鱼。
向守志当然也钓过鱼,而且是不久前的事,不过那是邬大用一定要拉着他一起去,他实在推脱不了。
但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邬大用为什么对钓鱼有那样大的兴趣了。
很小心地停在了三十步开外的殷朝歌,不正是一条很狡猾的鱼嘛!
再狡猾的鱼,也会有咬钩的时候!
向守志慢慢踱出长亭,走过几名黑衣大汉身边时,心里不禁暗自长叹了一声。
鱼儿可不会去咬一只光溜溜的铁钩。
殷朝歌也慢慢向前走。
走出长亭的灰袍中年人停了下来。
殷朝歌也停了下来。
灰袍人沉声道:“图带来了吗?”
殷朝歌淡淡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灰袍人显然怔住了。
殷朝歌又道:“怎么,阁下并不想让在下知道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吗?”
灰袍人显然颇有些迟疑。
殷朝歌笑了笑,道:“藏头露尾,可不像贵教的一贯作风。贵教主伤势大好了吗?”
灰袍人脱口道:“殷朝歌果然是殷朝歌!慕容教主果然没有看错!”
殷朝歌又一笑,道:“阁下高姓大名?”
灰袍人道:“在下圣火教玄武坛坛主向守志。殷公子,宝图呢?”
殷朝歌伸手入怀,慢吞吞地摸出一个羊皮小卷,冲他亮了亮。
向守志一翘拇指,道:“爽快!爽快!殷公子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殷朝歌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小卷,淡淡道:“向坛主太客气了。宝图在此,请问李姑娘现在在哪里?”
向守志右掌一摊,沉声道:“只要殷公子将宝图给向某,向某即刻放人!”
殷朝歌背起双手,不紧不慢地道:“向先生既能司职圣火教玄武坛坛主,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
明亮的灯光下,向守志的脸色显然有点难看了:“殷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殷朝歌慢吞吞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微沉,道:“殷某不信向坛主没有听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句话。”
向守志翻了翻眼睛,坚持道:“请殷公子将宝图交给向某。至于李姑娘,公子尽可放心,向某保证她连一根毫毛也没少。”
殷朝歌淡淡道:“这种话殷某也会说,只怕比向坛主说的还要好听些。”
向守志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说,殷公子是不相信向某了?”
殷朝歌沉默。
沉默有时比任何回答都有力,也比任何回答都能令对方难堪。
但殷朝歌此时并不是有意想让向守志难堪。沉默,是因为他无法开口说话。
他身侧黑沉沉的密林里,第五名正在用“传音入密”
向他介绍情况。
“林子里没有埋伏。”
殷朝歌也传音道:“河边呢?”
“也没有。”
“如果向守志真的只带了六个人,那李姑娘他藏在哪儿呢?”
“上游百余步远,停着两艘大船。黑灯瞎火的,你先稳住他,老子先模过去看看。”
“有劳了。”
第五名轻功之强,堪称武林独步,在今晚这种形势下,他的轻功很可能将是制胜的主要因素。
向守志再次沉声道:“看来,殷公子是不相信向某了?”
殷朝歌冷冷道:“不敢。不过,殷某必须先确定李姑娘现在的确平安无事。”
向守志道:“何必多此一举呢?”
殷朝歌冷笑道:“看来,殷某今夜如约前来,更是多此一事了。向坛主,这么个谈法,恕殷某不再奉陪!”
向守志急道:“殷公子留步!”
殷朝歌道:“殷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吧?”
向守志咬了咬牙,对身后的黑衣大汉道:“让他们带人过来。”
两名黑衣人将手中高举的灯笼冲着河边连画了三个圈。
不远处的河面上,闪现出一片灯光。
灯光是自一艘船上亮起的。
第五名所说的,果然是圣火教的船。
殷朝歌不禁颇为后悔,因为他没想到应该派出人手,控制这河的河面。
向守志道:“殷公子请稍候,人马上就带到。”
殷朝歌点点头。
第五名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乖乖不得了,圣火教今天是下了大本钱,亏得老子早有准备。”
“怎么回事?”。
“船上可称一流好手的,至少也有十来个,有两个人的武功绝不会比这性向的差,老子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李姑娘的情况如何?”
“大大地不妙啊,守着她的,正是那两个武功最强的人!老弟,你看该怎么办?”
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眉被两名灰衣人一左一右,半挟半拖到了长亭之中,他们的身后,紧跟着八名长刀出鞘的黑衣大汉。
向守志扬声道:“殷公子,看见了吧,李姑娘在这里。
现在可以将宝图交出来了吗?”
殷朝歌沉声道:“请先解开她的穴道。”
向守志迟疑着,道:“如果姑娘答应穴道解开后不惹麻烦的话,向某自然可以从命。”
李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左右双肩的肩井穴、左右腿的环跳穴、哑穴都已被制,不仅手脚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五个穴道中只要有一个没被封住,她对向守志都不会只蹬上一眼这么客气。
向守志道:“殷公子看见没有,这位李姑娘的小姐脾气可是大得很……”
殷朝歌冷冷道:“殷某可以保证李姑娘不会给各位添麻烦。
向守志转过脸道:“李姑娘,殷公子的话你也听见了,希望李姑娘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做出有损殷公子江湖声誉的事来。”
李眉瞪大了双眼,向这边看着。
她听见了殷朝歌声音,却看不清他的人,他的面容。
殷朝歌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李姑娘,我在这里,我们来接你了。”
李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阵激动。
她又狠狠瞪了向守志一眼,然后,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向守志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右手食指连弹数下。指风飒然。
李眉浑身一震,双臂微抬,似是想扑上前去出手痛击。
殷朝歌道:“别动。”
李眉看了他一眼,果然不动了。
向守志干笑道:“嘿嘿,还是殷公子的话管用啊。李姑娘穴道已经解开,向某以人格担保,并未在她身上施加任何禁制,殷公子现在可以满意了吧?”
殷朝歌淡然一笑,道:“李姑娘仍在你们控制之中,殷某自然不会满意。”
向守志脸色一变,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殷公子也不要欺人太甚才好。”
殷朝歌笑道:“殷某什么时候欺人太甚了?阁下来函中清清楚楚写着以图易人,哪里有你们不放人,就要殷某先交出图的道理?”
向守志眼中怒色一闪而逝,勉强笑道:“只要拿到宝图,李姑娘对于敝教可谓一点用处也没有,向某又怎么会拿到图不放人呢?”
殷朝歌淡淡道:“人心隔肚皮,向坛主想些什么,殷某怎么知道?”
“久闻殷朝歌是个很爽快的人,哪知今日一见,其实不然。”李眉左侧的灰衣人冷笑道。
另一名灰衣人也冷笑道:“在这点小事上就这样斤斤计较的人,简直连闯江湖都不配!”
殷朝歌沉默。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第五名正向他传音,而是实实在在地不想说话。
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的。话越多,只怕僵持的时间就会越长。除非他主动做一定的退让。
但他不愿,也不能做任何让步,所以他沉默。
只要他就这样沉默下去,先做出让步的,就只可能是向守志。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向守志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沉声道:“向某与李姑娘先向前走十步,殷公子也请带着图纸向前走十步,然后,咱们一手交图,一手交人,如何?”
殷朝歌爽快地点头道:“行。”
(亮闪闪的鱼钩在半空划出一道亮闪闪的弧线,落进了水中,水面上漾开一圈圈细细的波纹。)
“殷老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一救下小眉子,老子就要动手了。”第五名又在传音。
殷朝歌负在身后的右手捏了个手势,举步向前走去。
他在离向守志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向守志略显紧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成爪,虚叩住李眉的头顶,两眼紧盯着殷朝歌的眼睛。
(波纹渐渐消散。鱼漂在水间微微晃动着。)
(会有鱼儿来咬钩吗?)
(垂钓者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放慢了。)
殷朝歌笑了笑,将羊皮卷递过去,微笑道“可以放人了吧?”
向守志显出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的右手微微一动,已准备自李眉头顶撤开。
“向兄且慢!”
长亭内响起一声暴喝。
“向兄,你能断定这张图不会是假货吗?”
向守志看看自己手里的羊皮卷,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