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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儿冷笑道:“男为阳,女为阴,泾渭分明,乃属先天所定。宇文政吞噬了太多阴精,短期内固然可以增加功力,但时间一长,阴气淤积,阳气衰竭,便会成为不男不女的怪物。据我推测,他或许从此以后讨厌与女人接触,转而喜爱结交男人!”
胡笑天寒毛倒立,差点当场作呕,苦笑道:“这家伙作茧自缚,沦落成不男不女的妖人,也算是老天有眼了。但愿我没有被他惦记。”
李玄儿轻笑道:“宇文政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怎可能忘记你这位大仇人!你千万小心了,万一不幸被他生擒,可是生不如死。”
胡笑天白了她一眼,目光转而望向窗外,蓦地精神一振,低声道:“等了半天,总算是来了!”
李玄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夕阳余晖中,一艘货船由北向南缓缓驶来,桅杆上飘扬着一面“木”字旗,船身一侧有两个显眼的大洞,已用木板临时封住,正是他们原先搭乘的那艘黑船。奇道:“怎么,你莫非有贵重之物遗落在船上了?”
胡笑天眼底闪过一抹杀机,沉声道:“韦老大他们暗中干着贩卖妇女的勾当,你知道吗?”
李玄儿反应极快,恍然道:“你是不是见船上的女人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做一回锄强扶弱的大侠?”
胡笑天皱眉道:“少说风凉话。你既然有门路搭上木氏船行这条线,想必对他们的背景略知一二,不妨说来听听。”
李玄儿神色转为凝重,原来木氏船行乃是慕容家族暗中扶持的水上势力,拥有大小船只数百艘,又和东海多股倭寇海盗有勾结,收罗了高丽、扶桑等地的浪人武士,在黄淮一带赫赫有名。而且骆马镇往下十余里,便是广阔数百里的骆马湖。木氏船行多年前便在湖中占了一座荒岛,建起码头、货栈、庄园,专门作为各种走私物品的中转场所,戒备森严,严禁别家船舶靠近,谁也不知道岛上藏有多少高手。胡笑天救人容易,要确保这些弱女子平安返家则难,一旦出手反会连累她们枉送性命。依李玄儿之意,不如听之任之好了。
两人交谈中,那艘货船自楼前驶过,没有在骆马镇码头停靠,而是继续沿河下行,分明要赶往湖心岛过夜。
胡笑天望着远去的帆影,寒芒毕露,冷冷道:“我一路行来,把青龙会、烟雨楼、白云宗都得罪了,纵然再与慕容家族交恶又如何?”话音一顿,直视李玄儿道:“你刚才不是说过要帮我吗?我想请你立刻动身,送一封信给燕王。”
李玄儿浑身一震:“你要向燕王求助?!”
胡笑天点头道:“要把慕容氏暗中经营的势力一网打尽,单凭我一人确实力不从心。唯有借助燕王虎威,施以霹雳雷霆手段,才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李玄儿狐疑道:“燕王身份何等尊贵,岂会因你一封信便插手此事?”
胡笑天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信我便是。”
第八章 夜探湖岛
夜幕笼罩,繁星万点,浩瀚的湖面上浪花涌动不休。星罗棋布的沙洲岛屿偶露峥嵘,漆黑的轮廓远望如洪荒巨兽,令人浮想联翩。夜色之中,一艘孤单的小船破开湖浪,飞快地驶向湖心深处。
胡笑天负手立在船头,夜风扑面,水气沁凉,心头一片宁静。李玄儿已星夜兼程赶往燕王大营送信,如无意外,燕王定要捉住这一线亡羊补牢的机会,以免招致大明皇帝的滔天怒火。对于帝王而言,即使是他永远不会宠幸的妃子,也万万不允许被其他男人玷污。其中的利害,相信燕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封信无疑是雪中送炭,解了燕王的燃眉之急,并进一步加深了两人的交情。有了燕王这层关系,日后和朝廷打交道时将会事半功倍,对九夷族的未来大有裨益。于公于私,他必须要确保明珠公主安然无恙,直至燕王率大军杀来。所以离开临江楼后,他即刻赶到骆马湖畔,高价雇了一艘渔船,前往湖心岛一探究竟。
船尾摇桨的老渔夫轻车熟路,纵使在夜里也不会迷失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前方徒然跃出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和天上的星辰连在了一起,构成一幅瑰丽奇景。那老渔夫轻声说道:“胡公子,鲤鱼岛到了。再往前靠近的话,多半便会遇上巡湖的恶贼,咱可得罪不起。”胡笑天温言道:“老伯辛苦了;记得替我严守秘密。”那老渔夫嗫嚅道:“公子,岛上据说盘踞着几百恶人,个个铜头铁臂,杀人不眨眼,你、你是不是太冒失了?”胡笑天回首淡淡一笑:“我杀过的人也不少!”提气一纵,噗通没入水中。那老渔夫寒毛倒立,急忙掉头返回。
眼看离岛尚有两三里,忽见火光闪动,两艘快舟自岛屿后方冒了出来,甲板上站着数条赤膊大汉,手持火把,背弓跨刀,煞气浓重。胡笑天在暗,对方在明,不等他们目光射来已提前潜入湖底躲避。那些巡湖的守卫有说有笑,浑没意识到有敌入侵,转眼呼啸离去。
鲤鱼岛是骆马湖中一座大岛,南北较窄,东西狭长,岛上丘陵起伏,草木成林。在岛屿西南面,是一处月牙形的避风港湾,也是慕容家爪牙的聚集地,修建有码头、箭塔、仓库,以及各种房屋庭院。此时在港湾内停泊着二十余艘船舶,均落帆抛锚,甲板上不见人影走动。岸上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各种吵闹声、吆喝声、笑骂声、打斗声交织混杂,血腥邪恶的气息肆意弥漫。四周值夜警戒的守卫虚应故事,没人想到要朝湖中多望一眼,忙着喝酒划拳,不亦乐乎。
胡笑天暗舒了一口气,岛上自成天地,安稳太久,绝大多数人失去了警觉,亦无纪律约束,纯粹是乌合之众。只要此行不遇上绝顶高手,便不会遇险。当下径直游到码头旁,不用多说,轻轻松松地攀上了白日所乘的货船。
货船随波起伏,听不到一丝一毫人声,如同坟墓般冷寂。胡笑天足一落地便暗道不好,赶紧下到秘密舱房查看——腾格木和明珠公主已不翼而飞了!再仔细检查,连原先囚禁于底舱的女奴们也同样消失了!胡笑天扼腕长叹,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明珠公主奇货可居,堪称无价之宝,韦老大岂肯将她白白放过?早在官军拦河检查时,韦老大就动了邪念,可惜腾格木江湖经验太少,没有察觉异常。结果不想可知,他们两人定然是中了迷药,失手被擒,已被转移上岛关押。
胡笑天定定神,腾格木的死活无关紧要,明珠公主却不可出半点差错。不然,燕王一怒,这岛上所有人都要粉身碎骨!不过明珠公主身份特殊,乃是烫手的山芋,想必此地的首脑也无权决定如何处置。在慕容不凡的指示到来前,明珠公主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至多被严密看管罢了。一念及此,忙快步上到甲板,举目眺望。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码头上同样建有酒馆、赌场、妓院等供人消遣的场所,稍远处是成排的仓库。位于中心位置的,则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大宅院,被许多民居众星拱月般包围着。这座大宅占地甚广,庭院楼阁延绵耸立,正门前有巨大的牌坊,院落四角建有碉楼,围墙外还有守卫巡逻,远望去气派森严,不容侵犯。
就是那里了!胡笑天借着阴影遮掩,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岸。
码头上到处是喝得半醉的水手武士,看其服饰兵器,来自海外的异族占了三分之一。这些精力充沛的家伙聚成几堆,或比试拳脚,或赤膊争跤,或拔刀互斗,引得观众呼喝叫好。胡笑天乘人不备,打晕了一个醉鬼,剥了他的衣服换上,大摇大摆地穿过纷乱的人群,摸到那座大宅附近。以他的眼力和身手要躲过守卫轻而易举,转眼间翻过围墙,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后院潜入。
夜色已深,宅院内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佣人奴仆走动。胡笑天蹑手蹑脚地穿廊过院,朝灯火最盛处行去。
这时候,议事堂上仍是灯火如昼,为驱散暑气,四面窗户大开通风,根本没提防有人偷窥。透过窗户望进去,坐在首位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白面无须,颇有几分富态,一副人畜无害的平和模样。在他左手侧第一位的,是一位面冷如铁的扶桑刀客,双目微垂,怀抱长刀,似乎对外界不闻不问。在他右手侧的,赫然是慕容杲和红莲圣女。其余参与议事的都是老辣剽悍的狠角色,神色不一,各有所思。
只见那白面男子离座而起,来回踱了几步,缓缓道:“此事关系太大,稍有不慎,我慕容家就将面临灭顶之灾!传我命令,包括韦老大在内船上的所有人,全都收入地牢关押。告诉他们嘴巴封紧一点,但有一丝风声外露,全体连坐斩杀!等风头过后,再把他们打发到本州岛去,永世不许回来!”他是慕容不凡的族弟慕容不异,主掌此处中转枢纽,属于慕容家族的核心成员,焉能不晓得隐匿明珠公主的风险和危害性?但事情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可走,如今再想撇清关系也迟了。若非念在韦老大等人效力多年,忠心耿耿,尽数杀了会让其他部下寒心,第一时间就沉湖喂鱼了。他奶奶的,你们这帮混蛋抢谁不行,居然去抢皇帝的女人?!
“是!”一条大汉立即起身,自去传令不提。
慕容不异揉了揉额头,道:“我会给家主飞鸽传书,如实汇报事情经过,请他做最后的决断。”顿了一顿,又道:“在接到家主回复前,那位自称公主的少女便单独关在听雨阁。要派信得过的人贴身侍候,严加监管,不许出任何疏漏。但凡有男人靠近骚扰的,杀无赦!红莲侄女,还请你抽空多劝劝她,千万不要做什么过激的傻事。”
红莲圣女抿嘴一笑,别有深意道:“慕容叔叔,如果你实在为难,不妨把人转交给我们安置如何?”
慕容不异笑道:“红莲侄女,不是我小瞧你,只是此女身份太过敏感,你果真有权做出决定吗?何况我们费神费力忙乎了一场,总不能白白拱手相送吧?”
红莲圣女道:“我乃教中三大圣女之一,许下的诺言即便是圣母娘娘都不会轻易推翻。而且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