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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鹏自知理亏在先,一边赔礼道歉,一边声明自己纯属无心之失,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并顺便提醒她此行的目的。衣舞凤也知道他不是有意吃自己的豆腐,勉强按捺住羞愤的情绪,恶声道:“今天暂且放你一马,以后再跟你慢慢算帐,你给我好好记着!”齿缝间透出的寒气,令胡青鹏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两人所处的位置离码头尚有二十余丈,周围杂草丛生,长着十数棵凌乱散布的柳树,靠近江岸处长满了芦苇,是绝佳的藏身地点。美中不足的是蚊虫横行,蛇鼠乱窜,害得衣舞凤小心翼翼,生怕一步不慎,会踩中一团毛茸茸的、令人恶心的物体。
胡青鹏在她的示意下望向码头,只见码头一角被数十位持刀大汉封锁住,在库房高头还有数排手持弩弓的箭手警戒,如临大敌。有四个看起来身份较高的人物站在一起聊天,不时向江面上眺望。其中一人身材削瘦,相貌凶恶,竟是数年前见过的天下会邓定南,想来是从衡阳调至株州任职了。胡青鹏还记得他当年在衡山上打了义父一掌,真是冤家路窄啊。
衣舞凤指点道:“站在最左侧、腰缠皮鞭的是天下会株州分舵副舵主邓定南。在他右侧的是白云宗的高手岳宗谨,一手软剑功夫出神入化,喜欢烹食人脑,被邪道中人称为‘食人妖’。再过去一位阴阳怪气的男子也是白云宗高手——‘双面邪魔’聂不人,乃江湖上排名前五位的暗器名家,由于他是天阉,所以最喜欢折磨年轻健壮的男人,手法之残酷阴毒骇人听闻。最右侧的艳女乃皇甫济的情人——‘毒蝎’范雪樱,柔功出众,擅长用毒,能在十步之内杀人于无形。”忽的发现胡青鹏在慢慢往后挪,转首嗔道:“你要去哪里?”
胡青鹏光是听她介绍那几人的来历特点,已是毛骨悚然,苦着脸道:“姑奶奶,我肚子疼得厉害,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问题,免得把您熏坏了。”
衣舞凤柳眉倒竖,伸手一拧他的耳朵,冷笑道:“这么烂的借口亏你也想得出来!你是不是想借机开溜呀?”
胡青鹏疼得倒抽凉气,苦笑道:“大小姐,若我眼睛未瞎,白云宗的三名高手都强过我数筹,你不会是要我接近他们,探听消息吧?万一行踪败露,谁能救得了我?那姓岳的喜食人脑,姓聂的爱虐待男人,如果我被他们生擒活捉,岂不是比死难过百倍吗?我宁可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衣舞凤寒着脸道:“你以为我不敢吗?反正我杀人无数,也不在乎今天多杀你一个!”
胡青鹏想起人家杀人如麻的手段,背后冷汗直冒,忙道:“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吧?我既然答应了帮你的忙,即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衣舞凤似笑非笑道:“真的?你不后悔?”
胡青鹏硬着头皮道:“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孬种吗?说吧,你到底要我去干什么?”
衣舞凤正色道:“白云宗、天下会的人勾结在一起,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今晚戒备森严,有多名高手亲临码头压阵,说明待会运来的货物非同一般。等船来之后,我要你从水路接近码头,找机会进船舱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如果白云宗和天下会联手,必定会对魔教在江南的势力形成重大威胁,所以她对其中的内幕非常关注,务求完全掌握对方的底牌。
正说话间,只见黑影移动,船灯摇曳,一艘庞大的货船渐渐驶近码头,桅杆上飘扬着一面白底红字的天下会会旗。随着这艘船的接近,码头上邓定南等同时行动起来,准备搬运货物。
胡青鹏指着那艘船问道:“就是它吗?”
衣舞凤点点头:“你行动的时候千万要注意隐蔽踪迹!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告诉我真相。”
胡青鹏自信地道:“我会的!”冲她摆了摆手,在芦苇丛的掩护下慢慢走进深水中。冰凉的江水渐渐没至胸口,他认准了货船停靠的方位,深吸了一口长气,无声地潜入水下。就在他没入水中的一瞬间,忽听衣舞凤的声音传来:“小心!”胡青鹏心底一震,口鼻中差点呛进水,想不到这脾气古怪、冰冷无情的女人也会关心人!
胡青鹏多年没有潜水了,起初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但在水中游了片刻之后,感觉逐渐恢复,潜游的速度越来越快。中间他只换了一回气,便人鬼不知的潜游到那艘货船底下,在船尾处的冒头出来。这时邓定南等已不在码头上,估计是上船检查货物了,但码头上警卫依然森严,四周笼罩着无形的杀气。
胡青鹏侧耳贴住船板,听见船舱内、甲板上传来各种声响,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准备搬运货物,正是船上守卫最懈怠的时候。他手指运劲,如铁钩般抓住湿滑的船板,肩背用力,悄无声息地跃离水面,双手紧接着再扣住船舷,探头一看,船尾处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心中大喜,立刻翻身跃上甲板。
甲板上堆放着缆绳、木桶,还安放有火炮、投石机等大型水战装备,必要时还可以当成战船投入战斗。胡青鹏暗暗心惊,这货船貌似平常,其实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如果有盗匪贸然劫船,不等他们靠近已被轰得粉身碎骨了。由此可见,船上装载的必定是极为贵重的货物,所以才会派重兵护送。
胡青鹏小心翼翼地移向船舱入口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出师未捷身先死。走了几步,望见入口处有四名大汉肃然挺立,正按刀警戒。他闪身躲在一门火炮的阴影中,暗暗焦急,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船舱呢?无计可施之际,忽听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五名大汉冲过了警卫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向货船走来。为首的汉子豹头环眼,精悍过人,半敞开的衣襟下露出长满黑毛的胸膛,背后插着两柄大刀,走路虎虎生风,凡是挡路的人都被他飞脚踢倒。奇怪的是,守卫码头的大汉们对他甚是畏惧,不敢认真阻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们一行通过。
胡青鹏心中纳闷,白云宗、天下会在此秘密接收货物,事先肯定做好了部署,怎么还会有人明目张胆地闯上码头?难道这些人不怕死吗?而且那些守卫明明持有弩弓,为何不放箭射杀他们呢?
转念之间,那五名大汉已经踩着踏板,逐一跳上船头。把守着入口处的警卫同时拔刀出鞘,齐声喝道:“站住!”目露凶光,冷冷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微曲的身子蓄满了力量,随时会扑上去展开攻击。
那为首的大汉双眼一瞪,冷冷道:“放肆!你们是哪家分舵的弟子,竟敢对我大声咆哮?擦亮你们的狗眼看一看,有没有哪个认得我‘双刀黑龙’韦汉翔的?”
那四名警卫闻言一震,但气势丝毫未减,其中一人喝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擅闯船舱者,杀!”
韦汉翔大怒:“反了,反了!你们究竟由谁撑着,竟然藐视会规,对本舵主出言不敬,难道欺我株洲分舵无人吗?哼,不教训教训你们这些后辈,你们的尾巴都翘上天去了!看刀!”反手抽出两把百炼钢刀,当的交叉互击,双刀倏合即分,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疾斩对手头颈。
双刀带着猛烈劲风斩落,仿佛要将大地劈开一条裂缝,那股惨烈凶狠的气势足以令人心胆俱寒。胡青鹏暗暗佩服,这一招化繁为简,意在神先,不论是刀速、力度,还是攻击的角度、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换做是他迎战此人,必先避其锋锐,利用自己身法灵活的优势游走缠斗,耗尽对方的体力后再展开反击。
那四名警卫奉命死守船舱入口,眼看敌人双刀来势凶狠,却无意闪躲避让,同时举刀大喝,刀光荡漾,联成一片严实的刀网。
当!双刀猛的劈在刀网上,劲气交触,冷风狂卷,刀光片片碎裂。前排的两名警卫当场吐血仆倒,失去了再战之能。另外两人脸色苍白,手臂颤抖着,虎口被震裂流出鲜血,只能勉强站直双腿。
韦汉翔冷笑道:“现在我能进去了吧?”
岂知仅剩的两名警卫同时挺刀指向对手,半点也不肯让步。
韦汉翔点头道:“好!有骨气!那我就成全你们罢!”眼里杀机一闪,双刀划去,似飞燕掠水。那两人举刀相格,只见刀光变幻,手中忽的一轻,兵器已被对手绞飞。
就在这时,船舱内忽然疾飞出一人,剑出如电,接连封住双刀的变化路线,和韦汉翔叮叮当当激战起来。跟着人影连闪,邓定南等从船舱内跃出,其中多了一位身穿扶桑装束的高手。他前额光秃发亮,身材短小,足穿木屐,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怪刀,双目细小有神,射出冷酷残暴的寒光。他看见两名警卫吐血倒在甲板上,眉心紧皱,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八格!岳,你的退下,我的上去杀他!”他是负责押运货物的头目,这时见手下被人击伤,觉得面上无光,不由杀气飚生,缓缓拔出雪亮夺目的长刀。
胡青鹏和众高手近在咫尺,大气不敢多出一口,将自己的心跳呼吸降到最缓慢的程度。心中暗暗叫苦,衣舞凤交代的任务风险性太高了!除开原来那些高手不算,眼下又冒出一位扶桑人,估计是随船压阵的高手,武功水准绝对出色,否则不可能担当如此重任。万一被对方发现的话,自己该如何脱身呢?
与韦汉翔交手的正是“食人妖”岳宗谨,他已稳稳占据上风,蓦的一剑反手削出,在韦汉翔胸膛上留下三寸多长的剑痕,抽身后跃,银光一闪,软剑不知所踪,负手笑道:“既然天麻君有兴趣,这一战我就让给阁下好了!”
韦汉翔喝道:“且慢!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你请来的朋友吗?”他冷眼望去,对方均是太阳穴凸起、气势强悍的高手,每个人的实力都不比自己弱,不禁惊疑交加,邓定南何时结交了如此多的高手?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邓定南皮笑肉不笑道:“启禀舵主,这几位虽是我的朋友,但他们可不听我的!你自求多福吧!”
韦汉翔心底咯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