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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拿来早餐和餐桌时,梅森已经看完了合同。
德拉看着服务员把餐桌在阳台上摆好离开了房间、梅森慢慢地呷了一口咖啡后,才发活:“怎么样,感觉如何?”
“这是我所看过的最糟糕的一份合同。”梅森说。
“我以为你会对它感兴趣呢。”德拉说。
“奇怪的是,乍一看这份合同完全符合合同的逻辑,合乎情理,可实际上通篇说的好像是在行善。比如,甲方同意黛安娜的担心:即增加体重可能会给她的秘书工作带来不良影响,同时承认在双方签定这份合同时,乙方完全有机会继续受聘为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年薪5200美元的秘书。”
“但由于甲方希望乙方放弃现有的秘书工作,一心一意投身于模特儿事业,特此保证她将获得每周100美元的收入,支付时间为每星期六上午。”
“此外,作为乙方,黛安娜同意在10周内增加体重12磅,签约后立即辞去现任工作,坚持在海滩散步,尽可能多地接受日光浴。”
“双方同意,在甲方要求的时候,乙方可以穿比基尼泳装照相,但甲方不得要求乙方裸体。如果乙方在穿泳装照相时提出要求,可由一名女士相陪。”
“听着,下面到了合同最精彩的部分了,”梅森说,“合同是这样写的:经双方再三协商认为,黛安娜的总收入将会大大超过每年5200美元,这个数目将是甲方保证的最低收入,黛安娜有权如数得到。但是,如果她所得总收入超过这个数,超过部分则要与甲方五五分成。由于甲方要承担不可预计风险,故双方同意对乙方的总收入进行定义,以便对她在合同期内从任何渠道所得到的任何收人进行五五分成。”
“本合同有效期为两年,甲方有权续签两年合同。如续签的合同到期,还可以再续签两年。”
“在合同有效期内,乙方从任何来源所得超过每周100美元的收入,都将视为应与甲方五五分成的总收入,无论收入来源是模特儿表演、健身课、特写照、上电影、拍电视,或其他来源,包括选美奖,礼品等,包括任何遗产、遗物等等;并在此申明,由于甲方对合同期内乙方的收入提供了担保,制定了使乙方在公众场所出人头地的计划,并提供乙方很多增加收入的机会,因此甲方有权获得总收入的一半,不论收入来源如何,不论是否由于甲方代表乙方直接或间接的努力的结果,不论是否由于甲方努力公开宣传的结果。”
梅森举起刀叉,把火腿牛排一分两半,放在德拉盘子里一半,给自己留了一半,然后全神贯注地吃起火腿和煎蛋来。
“接着讲啊。”德拉说。
“黛安娜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儿。”梅森说。
“是啊,尤其是她那优美的身材,婀娜多姿。”德拉说。
梅森点点头。
“那么有魅力,哪个男人见了能无动于衷呢?”德拉又说。
“这是什么意思?”梅森问。
“你以为甲方不是看上了她这一点吗?”
梅森说:“我从事律师这么多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合同我都见过,可是像这种合同还真不多见。甲方是不是一见美人儿就不由自主地发起慈悲来了?”
“我从事秘书工作年头也不少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依我看,这份合同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德拉故意有板有眼地说。
“按照这个合同的条款,如果黛安娜碰上一个百万富翁,得到价值10万美元的贵重礼物,或者嫁给一位百万富翁,等他死了,得到上百万美元的遗产,她都得分给甲方50%。”梅森说。
“嫁一个百万富翁,这对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的律师事务所的秘书来说,可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
突然,梅森习惯性地把手指捻得“劈啪”作响。
“弄明白了?”德拉问。
“我只是找到一种解释,”梅森说,“但不知道是否对路,不管怎样也算作一种解释。”
“快别兜圈子了,说啊,我这段时间算被这事给搅糊涂了。”德拉说。
梅森说:“我们假设甲方,即这个叫哈里森·博雷的人,认识了一个非常有钱的人,这个富人有点儿古怪——专对富有性感的金头发的女人感兴趣。”
“我们还假设这个博雷帮他的富人朋友到处寻找他需要的那种女人。于是他在海滩上一边装作休假,一边透过泳衣观察周围的女人,他认为黛安娜是最接近的目标,不过可惜她还不够丰满,缺乏一定的曲线。”
“要是黛安娜不够丰满、缺乏曲线,我的身材不就成了麻杆儿了吗?”德拉插了一句。
“个人喜好不同,”梅森没太理会她的话接着往下说,“这个富有而又古怪的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他有得是钱却不喜欢太瘦弱、太苗条的女人,而偏偏喜欢胖而不肥、体态丰腴、身材健美的年轻姑娘。”
“八成是个老色鬼。”德拉说着,忿忿地眯起眼睛。
“是啊,完全可能。”梅森说,“有些既有钱又古怪的老色鬼恨不得能返老还童才好。也许年轻时他就曾与一位特别性感的金发女郎有过一段风流韵事,那位金发女郎也长着一对与黛安娜一样的坦率真诚、清澈明亮的蓝眼清。
“所以博雷就和黛安娜签了这么份合同。他让她增加体重,让她照他的话去做。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便把她介绍给那个被蒙在鼓里做春梦的老色鬼,就等着美梦成真了。
“事情的发展会有几种可能。那个受骗上当的倒霉鬼可能只是与黛安娜有来往,博雷躲在幕后操纵这场骗局;也有可能那人不仅以礼物慷慨馈赠黛安娜,而且,若博雷操纵得手,双方产生爱情,最终还会结为伉俪。”
“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博雷,他不费吹灰之力只要黛安娜得到什么都有他的一半儿。”德拉说,“有时爱情就是个悲剧,结婚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迟早是要破灭的。”
“接着,合同就起作用了,”梅森说,“按合同规定,在合同期间乙方所获任何钱财,无论是遗产还是遗物,都要视为总收入的一部分。博雷如意算盘是:那个有钱的丈夫虽然达到目的,得到了如花似玉的年轻妻子,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便一命呜呼了,而黛安娜继承了他的大笔遗产,博雷则站在她身后举着一把刀与她平分秋色。”
德拉想了想问:“这就是你的解释?”
“不仅如此,这也是合同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延长的解释。只要甲方愿意,这个合同就可以有效两年、四年或六年。虽然他是希望越早越好,能在两年之内有结果更好,但是如果不可能,假如那个老不死的比他预计的能活,他就再延期下去,到了四年头上还没死,还可以再续两年。”
“那黛安娜呢?博雷是要让她去当杀人犯吗?”德拉问。
“不,不会的,”梅森说,“他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杀人犯是不能从被杀的人那儿继承遗产的,”梅森说,“因此,博雷不管怎么在幕后操纵,他一定要让那个有钱的丈夫自然死亡。如果他被杀死,杀人犯也一定要是别人。作为遗孀,黛安娜会合法继承万贯遗产,而促成这件事、把黛安娜带入众人眼中又让她与其丈夫成婚的博雷,这时候便会从幕后跳出,拿出合同,理所应当地要他的五五分成。”
“如果是这种情况,公众会认为这份合同是违反道德、动机不纯、影响十分恶劣的,还怎么会让它执行呢?”
“当然,但是正因为是这么一种情况,有着这么一个背景,黛安娜就要考虑一下了。如果她真的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遗孀,自己还年轻又有前途,她未必想把生活中这段插曲,即节食、增重、有意勾引百万富翁以及其他等等她认为不太光彩的事让众人知道,那显然对她没好处。”
“总之,当哈里森·博雷在海滩上寻找美女并看上了黛安娜时,她的美丽就使她成为一棵潜在的摇钱树。”德拉说。
“还不能这么说,”梅森说,“别忘了,黛安娜虽然具有脱衣舞女也比不了的身材,可本质上却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姑娘。这些也正是博雷看中的地方,所以他才舍得出资。我敢说,这种外表与内心之美融为一体的姑娘,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按一般说法,像黛安娜这样身材好、相貌美的女孩子都有点儿浅薄,她们追求虚荣、玩世不恭,而黛安娜则不同,她单纯,善良,聪明而又贤惠。”
“我看是黛安娜的这些优点让你动心了吧?”德拉说。
梅森目光严肃地问:“黛安娜跟你提博雷了吗?都说了些什么?”
“几乎没怎么提,她好像不太了解他。”
“黛安娜当过律师事务所的秘书,她当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身段,这对她来说是何等重要。要是腰围变粗,整个体形就变了,所以她常去游泳、散步。夏天下午5点她就下班,趁大黑穿上泳装去海边游泳、散步,不间断活动。”
“她就一个人去?”梅森问。
“她喜欢一个人,她喜欢一个人运动。有些男人也想和她一起游泳但都受不了她那种运动方式。没几个男人能跟上她的运动节奏。她有时散步,有时跑,有时游泳,有时又晒日光浴。
“她还喜欢站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裸体。体形好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由于对泳装穿着是有规定的,但穿泳装经太阳一晒就会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印子,这是她最恨的了。所以她干脆在后院修了个日光浴场,每天都要躺在那里晒裸体浴。
“在签这份合同前差不多三个星期时,她发现有人老盯着她,后来被一个男人跟上了。那个男人30左右岁数,目光炯炯,举止洒脱,看上去像是个电影明星。”
“后来呢?”梅森问。
“开始没什么事,黛安娜习惯于引人注目,对男人对她做无礼举动也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