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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算了,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心情很疲惫疲累,身体也很痛,赶快把事情解决掉早点回家好了。
美术社里面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赶工。平常堆得乱七八糟的用具已被整理好,正中心放着奇特的立牌。在现任美术社社长的带头指挥下,大家正制作着文化祭的广告牌。
「啊,红条同学,妳来得正好。」
社长直直地朝着我们走来,然后把手里的设计稿纸拿给巴看。
「这是依照妳的想法设计的,可是碰巧没有这颜色,所以我想找代替的,妳觉得什么颜色比较好呢?」
「啊,那么大概就是用这个颜色……」
巴看起来心情不错也很有精神。虽说美术好像是被父亲——红条宗次郎要求所以才开始接触的,不过撇开这些不谈,她确实很单纯地乐在其中,品味也不错。当大家把美术社制作的看板设计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巴的设计便获得全场一致的肯定。
「啊,红条,你的作品什么时候可以弄出来。」
社长注意到我,于是顺便问了我一声。巴代替社长往制作广告牌的地方走去,灼则是一副想监督她的样子也跟了上去。
「明天就要到大学去拿了,虽然时间很急迫,不过应该没问题。」
「要顺便去跟花艺社要一些插花吗?」
「我也是这么想,嗯,我的作品是花瓶,不过都是器皿所以应该没差吧。」
「那你今天没事啰?那来帮忙用粗纸片折花吧。」
社长指了指在房间角落里的桌子,桌上放着一捆粗纸、一把橡皮筋以及纸箱。
「要做几个?」
「含备品总共六十六个,请你在今天以内做完。」
听到我这么问,社长和蔼地笑着回答。
「社长,我也来帮忙好了。让他一个人做我觉得不太好。」
巴从制作广告牌的人群里探头出来。
「是广告牌用的花吧,那我也来帮忙好了。」
晚了巴一步的灼也这么说道。
「——她们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社长露出打从心底觉得有趣的表情,如此问道。
「……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坚定地说道。
——那天的晚餐,只有我一个人用汤匙和叉子吃,因为握住筷子对我实在是太勉强了。
2
我比平常更早张开眼睛。
我转过头看着墙壁上的钟,才半夜三点多一点而已。平常就算早起也顶多只有早个三十分钟,今天这种状况实在是非常少见。毕竟现在离起床时间还早了三个半小时。
——文化祭起了个大早,又不是小学生……
虽然我想要再去睡个回笼觉,不过既然眼睛已经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抱着困倦的感觉起床,坐在椅垫上,稍微玻Я瞬'眼,觉得眼睛四周怪怪的,也有点轻微的头痛。睡觉的时候流了一身汗,房间里飘散着汗臭味,代替睡衣的T恤上,脖子和背部都被汗水浸湿了沾在皮肤上。
——说不定我刚刚作了恶梦。
我用有如旁人的角度这么想着,我想不起来刚刚到底作了什么梦,残留在手心的只有奇怪又暧昧的触感。
我站起身走到走廊。家里一片寂静,全家的人都睡着了,我想只有在这里乱走的我才是个异类吧。
我走下楼梯,往厨房走去,然而那里却已经先有另一个人在了。
「……睡不着吗?」
宗一郎一边搅弄着杯子里的冰块,然后对着我问道。
「嗯嗯,有一点。」
「……要坐下来吗?」
对宗一郎的招呼,我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他的对面。宗一郎又准备了一个杯子,然后倒了一点点苏格兰威士忌。
「要跟美都保密哦,睡不着的话喝这个最好了。」
宗一郎暧昧地笑了笑,但是他的眼旁却有着黑眼圈,少了一股平日宗一郎的强悍感。
「……我要喝了。」
我把这个跟我的瞳色相同的液体含在嘴里,用力地吞了下去。喉咙传来过度强烈的刺激。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
宗一郎苦笑说道,然后将手中剩下的冰威士忌一饮而尽,接着又咕噜咕噜地倒满。
我再一次慎重地将蒸馏酒送进我的嘴里,先舔了舔,然后慢慢地喝着。很苦,不过意识却像全部清空一样十分地舒畅,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饮料。
我与宗一郎伯父无言地面对面。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又把酒杯送到嘴里。
「……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人还是一直在烦恼。」
宗一郎这么说道。威士忌酒瓶里面的水位又下降了大约两根姆指的高度。
「烦恼着怎么做才会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如果照着别人所说的去做,或许就能不去伤害到任何人。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其实布满了荆棘,但是我却硬是冲进了这蔷薇花丛当中将之拨开,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总是被我所拨开的荆棘给刺伤了呢?」
「至少,我能这么样地活在这里,都是托宗一郎伯父的福。」
短暂的清爽感消失了,我试着拚命地摇着头想要把头转回正面。
「我很感谢宗一郎伯父。」
「……谢谢,圭。」
宗一郎咕噜地声把酒喝完,然后准备了两杯水。我咕噜咕噜地喝着白开水。
「——其实我也多少察觉了一点。」
我把水杯放在桌上后,宗一郎用忏悔的声音说道。
「当我出席了那个恶心的红条家遗产继承会议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叫做红条巴的少女所处的地位到底是什么?因为她被当成宗次郎的私生女一样对待,于是我做了很多调查,但是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她不是被收养,好像是被买来的样子,不可能留下任何纪录——这么说或许不太好。」
「要喝吗?」宗一郎将自己的水递给我,我接了下来,但没有喝,只是等着宗一郎伯父继续说下去。
「巴小姐她——不对,也许你也一样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感到这么痛苦。如果我没有把一切都推给宗次郎——虽然知道说这些都已经于事无补,但我还是不禁会这么想。」
眼前的他跟我平常认识的宗一郎不一样,他的口齿很不清晰,看得出来宗一郎对自己感到很苛责。
「……今天,我本来想与红条巴——也就是你的母亲的哥哥见面的。」
红条巴——这么名词对我而言总觉得有种唐突和不吉利的感觉。
「我想确认巴小姐的出身,虽然有种为时已晚的感觉,不过我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调查这种事情罢了。」
宗一郎说完结论后便站了起来。
「让你陪我真不好意思,今天是文化祭吧?要加油喔。」
宗一郎这么说完,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杯子和酒。
我向宗一郎行了个礼,然后以连自己都意识得到的、梦游般的虚浮脚步离开饭厅。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梯。
「……」
我在房门口停下脚步,应该停下来了没错。我一直凝视着通往巴房间的门。
从那天以来,我变得比从前都还要更早起床,应该说是非早起不可。因为我只要一不小心起得太晚,巴就会来把我叫醒。当眼睛张开时看到巴充满恶作剧的脸近在眼前,我的心脏就会突然变得功能不全。为了要能早点起来,最近我又更早睡了,有生以来我从没有这么感谢闹钟的存在。
「……果然刚刚真的作了恶梦。」
还是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也说不定。
我转了转门把,没有上锁。我无声地打开了房门,潜入似地溜进房间,缓缓地关上门。
巴的房间看起来十分寂寥毫无装饰,没有多余的东西。质朴又简单的桌椅和帆布衣柜,有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放着镜子和几个化妆用品;地上没有铺地毯,露出了地板。让人有种将需求缩小到最极限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与她表现在外的时髦打扮和举止,正好形成一个反比。
苍白的光线让人感觉到曙光马上就要升起,从窗帘的缝隙间透了进来、斜斜地射进房间,微微地照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
巴安然地躺在床上,静静地呼吸。她侧躺、弓着身体的样子让人连想到胎儿。现在的她纯洁而且毫无防备,给人的印象与醒着的时候不一样,也许是没有必要伪装自己的关系吧。
要是她能够作个美梦就好了,我在内心如此祈望。至少在梦里要过得幸福,这样才能够跟现实世界取得平衡。然后总有一天……
我伸手将垂落在她侧脸的发丝往上撩起,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看起来似乎完全沉浸在梦里的样子。
「……梦吗?」
我记不得梦境,所以对我而言睡觉就彷佛突然停电一样,说不定我根本没有作过梦。
这或许又是我的另一个瑕疵也说不定。梦的功能是整理记忆,促进人格提升的绿化工程。对没有未来前途停滞的我来说,是没有必要的机能。
「……妳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我静静地对她说道。她面向我睡着,非常地安静,睡得也非常地深沉。她的睡脸仿佛精致的人偶般一点晃动也没有,她的肉体维持着最小程度的机能,她的魂魄则不知道云游到何处去厂。
「其实只要憎恨我就好了,然而妳却把我弄得晕头转向……甚至还想进到我的怀里。」
想要演出一出让我感到幸福的戏码。强迫索吻,挽住我的手抱着我……就仿佛恋人一样的演出。
「妳想藉这样让我产生错觉、想要让我恢复正常,确实,因为妳的关系,我最近总是静不下来,困扰也多了,烦恼也增加了。但是,就算妳希望我跟平常人一样,但我不管到哪里都一直是这样,一点也不可能改变。所以,不要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了。既然我连被憎恨的价值都没有……那么妳就快点放了我吧。」
既然你想被我憎恨,『快修复你自己坏掉的心吧』——说这句话的人也是妳。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这一辈子都会是这样,这样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