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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红条巴』小姐造成影响的记忆,确实是由我们所赋予的,但是,但是哦,人类不是也会因为别人创造的『自己』而受到无可避免的影响,结果不都是一样吗?只是她的情况是,让她的思绪产生幻影的原因很明显是由别人造成的,仅此而已。」
究竟是影响还是天意,光濑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他让冷掉的咖啡滑过喉咙,深呼吸了一下,将直到刚刚为止一直微微晃个不停的脚并拢,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都了解了。」
「您都了解了吗?」
「我已经了解到你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以及光靠我一个人想引起骚动,恐怕马上就会被封杀这一点。」
「您能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让您口袋里的录音机失去功能,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哼。」光濑哼了一声,将藏在上衣胸前的IC录音机的电源给关掉了。
「如果红条巴以后不会有其它问题的话,那我也没有问题。」
「这么干脆?」
「我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说得比较粗鲁一点的话,某个地方的独裁者把自己好几万的人民给饿死,或是某个宗教国家随便引起战争,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只想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继续过日子就好。」
「看来您也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呢。」
「这点我自己很清楚。」光濑无礼地说。
「要将这个情报销毁我一点都不会犹豫,应该说如果公开的话还会比较危险。我之所以搜集这些情报,是为了自我保护而不是为了攻击。
我只要我的家人能安全快乐地过日子我就满足了。巴小姐应该也自由了吧。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幸好束缚她的凶手宗次郎已经死了。」
「没有死哦。」
插图137
对方回答得很顺,而光濑则「咦?」了一声思绪一片空白,也许是因为对方若无其事的轻佻口吻更助长了他的疑惑吧。
「没有死哦,红条宗次郎先生还活着。」
「——什么,怎么可能,那家伙的遗体不是已经焚化了吗?」
「那个身体确实已经焚化变成了灰烬,但是,宗次郎先生却没有死。我刚刚不是说过一个叫做B。R。A。I。Nplex的词汇吗?那是能将生物的个体情报完整地保存下来,再以它为基础进行所有同质的神经系统——也就是将大脑复制、复元的一种技术,这也有用在巴小姐的身上。
本来应该在出生后没多久马上就要在实验体的神经里植入情报收集的芯片——但是『我们』的技术已经大大地跃进了。从累积下来的实际运作信息,取得肉体的成长情报然后再次重组,让实验体能够习惯。改良后的B。R。A。I。Nplex在移植到实验体身上后的三个月就能架构出智能图。」
「……」
「不相信吗?但这可是事实。而且肉体的部分在某个有名的漫画中也有出现,也就是所谓的《皮诺丘式》构筑而成的,肉体的年龄会设定得比原来还要年轻。虽然他本人最后得到癌症末期是在计算之外,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终于可以进入《再统合》的阶段了。」
「最后阶段?」
这并不是光濑真的想问什么,只是反射性地接话,不过黑威并没有注意到光濑的状况,依然愉悦地继续回答。
「刚刚我不是拿巴小姐与植物的生长作比喻吗?《记忆再统合》的最终目的,就是『接木』,将『津和野巴』这个『穗嫁』作适当的调整后,再移植到成为『植株』的『红条巴』身上,这就是最后阶段,光是这样就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接下来只要转动钥匙就好,被封印的『津和野巴』的记忆枷锁将全部解开,附着到『红条巴』的精神体上。」
光濑还是无法完全了解黑威说的话,但是关于接木的比喻他还是懂的。如果这是真的话,
那么『红条巴』就是一株预定舍弃,不会结果的植物,即使用残酷或冷酷仍不足以形容。
「其实我本来就想早点跟你联络,但是一直到昨天为止,都还是让宗次郎适应新身体的准备期。除了与原来的身体一样外,运动神经方面也已经完全架构完成,才让他能轻松地适应,他的精神与肉体的年龄差距二十岁以上,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其实我现在正把宗次郎先生送到半路上呢,应该刚好正朝着儿子与女儿——过去与未来的伴侣那边过去吧。」
「……混蛋——」
光濑真的很想干脆抛开理智,依照自己的情绪痛殴这个男人一顿,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该有多睁。
「竟然耍我……」
「你生气了?生气了吧,不过没关系的,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光濑无暇去听黑威最后到底说些什么,连忙站了起来,往外面冲去。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号码,无感情的机械声音短促地响起,他敲开自动门按钮,跑出了咖啡店。
「还真是急躁。」
黑威随手拿起掉在眼前的账单。
「居然把这个丢给我,不知道能不能用经费付呢。」
他翻了翻账单,点了一下头,伸手呼唤正一脸惶恐看着这里的服务生。
「不好意思,请再给我一个特大号的百花撩乱。」
7th Cut
一一重逢
十一月×日 晴天
没有需要纪录的事情。
1
「——以上就是我刚刚发生的事情。」
宗一郎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感,握着方向盘的样子也是无精打采的,而且与肉体比起来,心灵的部分还比较疲累。
「那,你们见到面了吗?」
「……如果你是指跟我一模一样、同年龄的少年的话,我见到了。」
「……那他就是宗次郎了。」
宗一郎用眼角瞄了瞄坐在副座的我,嘴角浮起淡淡的苦笑。
「而且你跟我所知道的宗次郎长得一模一样,好像真的是双胞胎——就像是复制人一样。」
宗一郎伯父露出一副彷佛无法再继续看着我的表情,他将目光投注在窗外的风景。秋天晴朗的鳞云薄薄地浮挂在天空,染上秋阳的银杏树叶纷纷地落在这个假日街道上,亲子与恋人们都一脸开心的样子。以他们为背景衬托出我万分阴郁的表情,宛如脸上挂了一个劣质面具,上面厚厚地涂抹了世界上所有的阴影一样。
我在美术馆里的一间房间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宗一郎伯父。他双手环胸坐在那里,等我张开眼睛后,便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你还好吧?」醒来的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同时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阴郁。如果当时脑袋一片混乱、精神乱七八糟的话那该有多好。
宗一郎伯父马上将失去意识的我和灼送到这里的医务室,听他说我昏睡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呢?」
面对宗一郎伯父的问题,我只简短地回问道:
「……巴呢?」
宗一郎沉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没过多久灼也醒了,于是我们便一起离开了美术馆,现在我们正坐在宗一郎伯父驾驶的WargonR,打算先回光濑家。
「——那结果是什么?」
坐在后座的灼心情恶劣地一直重复着环胸的动作。
遇到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宗一郎伯父透过后视镜望向灼,然后叹了一口气,将头靠向椅背。
「……我实在是不知道。」
「我们才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吧。结果『红条巴』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的是红条宗次郎本人吗?」
「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们正在进行着某些事情。」
变回绿灯,宗一郎伯父踩下油门,车体沉重地往前滑行。
「……还真是科幻啊。」
灼太过惊讶而感到全身无力,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总觉得最近我连呼吸都在叹气。
「不过,乍看之下确实是……」
灼拿起放在后座的相簿,一页页翻开大略看过一遍。
「……这不是合成吧?」
「已经确认过它是模拟式的照片,从这点来看应该不会错,这确实是二十年以前的照片。」
「……唉呀呀。」
三个人各自作出了感叹,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彷佛盛夏的森林般,令人无法静下心的沉默。
回到家后,出门迎接我们的美都伯母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我们三个人的脸色都很差的关系吧。
对于刚回来的我们,美都伯母什么都没问,只是平静地说:「要不要喝点什么?」我无言地摇摇头,走回自己二楼的房间。
「圭一郎。」
半路上宗一郎伯父抓住我的手,把几本笔记本——日记,交到我的手上。
「给你留着吧。」
「……我用不到。」
「你留着就好,除了你之外,没有其它人有这个权利。换句话说,你也有保存这个的义务。」
他的语气十分坚持,让人感觉到他的不容拒绝。
转过身去的宗一郎伯父,又直接地回到玄关,开始穿起鞋子。使用鞋把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焦急。
「你还要出去吗?」
「今天就会回来……不要担心,美都,只是去跟别人碰个面。」
美都伯母和宗一郎伯父的声音,听在我耳里好像外国话一样。
灼站在楼梯下面,直直地盯着我看,她直接的眼神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我迈开脚步冲进自己的房里。
「……」
我的手从背后把门关起,然后就这么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我环视着自己空洞的房间。好想将这房间的一切破坏殆尽,包含自己,但是心里却也拥有与那种凶狠的破坏冲动同等的倦怠感,我觉得所有的行动都毫无意义,就连自己也毫无意义。
「……」
甚至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就这么靠着门和墙壁横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想将眼前的现实给全部关掉,但是睡意却依然没有造访。我就像刚出生的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