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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的小脸上满是脏污,看到他醒来,女孩脏兮兮的脸上绽开了一记单纯的笑容,然后把手上蓄着水的叶子朝他递了递。他用手撑地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的疼痛让他使不出多大的力气,真是老了啊,心里自嘲着。
看着他吃力地动作,女孩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可是小姑娘救了老夫?”。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寒隽见她一副又点头又摇头的思考模样,不禁有些想笑,又问道:“这荒山野岭又天寒地冻的,小姑娘怎会到这种地方来?”女孩原本笑着的眸光迅速黯下去,还是只摇了摇头。
女孩只点头摇头的动作让他的心中有些狐疑,“小姑娘你不会说话?”女孩复又点点头,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
一阵悲悯由心而生,极少在乎别人感受的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小乞丐而心生同情,他也觉得今天的自己着实奇怪。
“老夫如今身有不便,可否请小姑娘搀老夫到林子里的老夫的住处?”他说的是实话,研究医药一辈子的他非但没能把自己的眼疾治好,如今又摔个狗啃泥把一把老骨头都摔散了,实是讽刺啊。
那天之后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不用别人的搀扶自己走动,越老越不中用,就连恢复个身体也要耗半个月的时间。而一茉,那日之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一是因为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病着着实照顾,二是她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她只想要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寒隽竟有违常态没有撵一茉离开。平日里,他是不近人情的老神医,就连别人生了重病求他一救也要看他的心情如何。一月里他只下山一次,一次只救五人,却也只收诊金,绝不收任何馈礼,要是家里有病人的人家便会早早翘首以待这一月一日。这样的行事作风,数十年来未曾有变。
自从凌鸢死后,他就再也敞开不了心扉去接纳任何人。而一茉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或许是年老的缘故罢。也罢,也罢,更何况她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哑儿。
康复之后,他便开始为一茉治她的哑疾。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一茉震惊又兴奋的模样。
而自他开始为一茉治嗓子那天开始,一茉的脸上总时不时挂着傻傻的笑。
“高兴不高兴?”一茉重重的把头点了又点,让他看了就想笑,是啊,一个哑儿无爹无娘,在这个世上能活下来实属不易,现能看到能开口说话的希望,谁能不高兴?
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他才真正治好一茉的哑疾,不是他的医术不高明,而是一茉的哑疾拖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治起来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久未开口说话,心的感觉也是很重要的。
“来吧,说句话试试,不要怕。”他对一茉慈祥道,却看到一茉突然直直地跪在他的面前,“咚咚咚”三声额碰地的声音,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傻孩子,这是干什么呢?为师我医你可不是想要你磕我啊,起来起来。”跪倒在地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你要是不起为师就把你逐出师门。”他佯装生气道,实是不舍一茉这样做。半年的相处时间,他发现一茉是个体贴并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是真正地把他当亲人般对待,他也打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女孩,也在几天前收了她为徒,这样既能教给她一些东西,也不枉他一身医识将来要跟着他全进棺材。
“师父!”一茉抬起头来,却依然跪着,面上,早已泪如泉流,“徒儿……于一茉……拜见师父!”又是三记响头,这句话她在心里说了不下万遍,才不至于有错。
寒隽疼爱的上前扶起她,“好好的,哭什么,该高兴的不是吗?”他不是不动容,一开口就能说出这句话,想必她的心里定是把他当最亲最爱的人对待。
“是,师父……”破涕为笑。才刚开口说话,一茉的话语有些生涩缓慢不完整。
“不哭就成,明日起为师开始教你认字,也开始教你些医术。”寒隽捋着花白的胡须看着一脸泪痕的一茉温和微笑道。
那日起,山林间的每日都会出现一老一少背着竹篓的身影,伴随着女孩的嬉笑声,隐于缭绕的山雾中。
正文 夜月沉沦雨欲来
“师父,晚饭好了,茉儿去扶您进来。”女孩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寒隽的神思。
一茉自屋里出来,扶起了寒隽,嘴里絮叨着,“师父啊,明日是您眼疾复发的日子,明天我就陪着您吧,我就不去采药了。”
“想偷懒了是吧?”
“没有啊……”
“不能偷懒,为师不用你陪,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好吧,茉儿知道了,师父就是小气。”一茉吐了吐舌。
“你这丫头还贫嘴了。”寒隽苦笑。
山林里的生活让一茉活得无忧无虑,她不想去记起外面的世界,从前的生活。两年来她也不曾下过山,她也不想下山,平时老粘着寒隽的她,在寒隽每月一次下山的那天里她也没有跟着去。她只想在这和师父悠然单纯地生活着,山下,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小木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弥散在渐暗的天色中,温馨无比。
今夜月沉沦,夜如泼墨。
山腰上,一行三人的身影隐在这墨色中,脸色均难看到了极点。
其中二人着黑衣,一人着蓝衣。蓝衣男子的面色是最差的,此刻他正昏迷着,薄薄的嘴唇发紫,脸色发青,额上有细细的冷汗在密密沁出,左眼角的泪痣欲欲滴下,面露痛苦的神色,然而如此也能掩住他一脸绝代的风华。此刻正伏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背上,由黑衣人背着。
“拂月,到了没啊,是不是在这里啊,不会你弄错了吧。”背人的黑衣人抱怨道,眉紧蹙,神担忧,语气中却尽是顽皮。
“少说废话。”名叫拂月的黑衣人原是名女子,面色冰冷,又不失美貌,斜了那顽皮的男子一眼冷冷道。
“哼,你这样冷冰冰的女人有男人喜欢才怪!”男子朝她做了记鬼脸,“你!……”拂月气急,正欲拔出腰间的剑。
“凝风。”钟离玦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眼还是紧紧闭着,似是俩人的吵闹声吵醒了他。
“凝风在。”凝风急忙道,“公子,马上就到,您尽歇着。”
“嗯。”钟离玦轻轻点了点头又沉了声。
“快!快!拂月!趁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之前,赶紧找到人啊。”凝风急了,两人的脚步迅速加快,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小木屋内烛光晃动,一茉正在烛光下习字,不时向一旁正在给草药分类的寒隽询问,这两年来她已习得不少字。
笃笃笃,似有敲门声。一茉抬头看了看小木门,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继续习字。
笃笃笃,真是敲门声,还伴随着焦急地人声,“请问寒隽老先生在吗?”
“师父?”一茉有些惊惶地看着寒隽,她在这住的两年里从没见有外人来过,惊是在所难免的,惶是因为她怕来者不善。寒隽却点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师父……”一茉担忧道,万一真是歹人,怎么办?
敲门声和着焦虑声再次在门外响起。
“去吧,不用怕。”
一茉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冲外面的人叫道:“谁,谁啊!”还眯着眼从门缝往外瞧。
寒隽看着她的样子捋着胡须不由好笑,想能找到他寒隽的人必不是泛泛之辈,也定不是歹人,若是歹人早已破门而入,想必是有人重病要有求于他了,不过想他一生清冷,性格孤僻,是不轻易破例救人的。且看着来人再说吧。
凝风等得焦急还不见里面有动静,要不是白日里的人们都跟他说这位神医的性格古怪,怕万一惹着神医他不救人,他早就踢门进去了。眼看着公子的毒越来越深,而拂月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看着就有气,欲又要敲门时,门开了。
“家师在里,里边请。”看见开门的是一名女子,凝风愣了愣,心里纳闷,这老头是传闻中的性格孤僻,独来独往?怎还有个女徒儿。一面想着却遭到拂月的白眼,立即提脚把公子带进门。
小屋本就不大,三人的到来拥挤了小屋。
一茉注意到伏在黑衣人背上的蓝衣人未曾醒来,有几许凌乱的头发寥落在肩上,好种熟悉的感觉。
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凝风只能一直背着中毒之人不敢放下。只听苍老的声音道:“敢问来人,是否是要求老夫救人?”
“是。”凝风说得坚定,他感觉背上公子的体温正逐渐转凉,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
“老夫为何要救他?”寒隽救人,必要来人给一个能让他伸手救人的理由,他觉行,便救,他觉不行,便不救。这是他一生的规矩。
“你!……”凝风拳头紧握,脸上发白,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耽误人命的问题,可心里再怎么想他也不敢说出口,万一因自己说错话而害公子丧命,这个罪人他担当不起,况且公子对他恩重如山,“公子是为国而伤!”凝风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口。
“公子在与白澜国的交战中不幸中了敌人的毒箭,看过百余大夫无人会解此毒,眼看公子性命垂危,才特来叨扰前辈,望前辈能出手相救。”一直默不作声的拂月突然开口,单膝跪地面向寒隽。
“若老夫不救又如何?”寒隽依旧捋着胡须慢慢道。
“恳请老人家出手相救。”拂月单膝并为双膝,朝寒隽磕了三记响头。
“师父……求您,求您救救他!”一茉忍不住开口,这个背影那么像那个人,像那个这两年里自己梦里总会出现的那个人,那抹冰寒的海蓝。
她害怕师父不会救他,若是师父不救他,他会不会死?却惹得凝风和拂月都用惊愕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她。
沉默半晌,寒隽叹道:“茉儿,你希望为师救他吗?”
“师父……”寒隽抬手打断了她,“好了,为师知道了,领他们到药房吧……”
“多谢前辈!”
大家,寒湮有话说,自觉前面写的是在是惨不忍睹,所以还是抽出时间来对文文做了些改动,只改开头一茉在寒城的军旅生活和她与钟离玦的初遇,但是文文的发展趋势还是没有改动的,忘大家能看文开心~想要评论啊~
正文 湮灭五时风骤起
木屋虽小,但也布局合理。外室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