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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从未注意过,她是这么的瘦弱,弱得令他心疼。
钟离玦看着一茉恭谨垂下眼睑,不禁眉心一拧,道:“难道本王府里的东西都令你难以下咽?”他不明白,回到王府也有些许日子,为何她还这般瘦。
“呃?”一茉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解地抬眼望着钟离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样一句话,“我不明白王爷的话……”这儿的食物是她这辈子还未吃过的,又怎会难以下咽,恕她愚笨,她实在不明白这样一句话的含义,而他也从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钟离玦没有解释,只是端详着她,其貌不扬,更没有一点头脑与心计,这样的女子,也好,不是吗?
不知不觉,嘴角扬起一记清浅的笑,还未落入一茉眼里又即刻消失,钟离玦撩起衣摆,落座在亭中的石凳上,支手抵额。
今夜的他,似乎极有耐心,不说话,只静等着一茉开口。
他很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沙哑,粗陋,一直未见有好转的迹象,是否该治治了?
“王爷。”
“嗯。”
一茉有些错愕,她未料到他会应她一声,在平日,他对她,从不会多言一语,有的也不过是冷言冷语罢了,不过,今夜,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倒是难得。
“想问王爷些事,可以吗?”一茉觉得自己的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许多,原来,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令她慌乱,现下,虽谈不上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却也敢与他正视了。
月光清泠,夜清幽,偶有顽皮的鱼跃出水面,在静夜里的湖面上撞出水花,清晰入耳。
“王爷为何不去见见月小姐?”从拂月与望天的话里,一茉知晓,自钟离玦回府,未踏足月园一步,也从未传见过拂月,她不知晓缘由,可她看得见拂月眼下的落寞。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舌。”钟离玦倏地站起身,拂袖欲走。
这是他心底的禁忌,他不想提及,不愿提及,不敢提及。
“可是,可是月小姐的孩儿,还等着王爷取名儿……”眼见钟离玦要走,一茉有些急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冲到钟离玦面前,挡住他欲要离开的脚步。
拂月的孩儿,瑞皇兄的孩儿,他岂会不知……
在这世上,在瑞皇兄走了之后,还有这样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孩儿降临。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知道这个小生命存在的那一刻,奔腾在他身体里的血液的所思所想。
他诧异,他惊喜,却又是何其悲哀。
他又何尝不想见见那个小小的生命,可他却不知如何面对他们母子。
若不是他的疏忽,瑞皇兄又怎会命归黄泉,如此,他不能原谅自己。
听烟他们也曾劝他去见见拂月,他却是不敢,怕看见她,更让他无颜。
可他却不知道,他们的孩儿,亦在等着他。
步子顿住,眼神重新投注在面前扬起的小脸上,执着之意盖过惶恐与迟疑,清澈的眸子不着一丝闪躲,也敢于同他对视。
“有长进了,嗯?”夜虽黑,他却清楚地看得见,她眼眸里他的影像,“居然敢拦本王。”
“不,不是的。”一茉摇摇头,“只是觉得月小姐她,不该这样的……”
她不该这样的,可是上天总是喜欢和世人开玩笑,于拂月是,于凝风是,于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本王不会去见拂月。”他见她,只会在凯旋之时。
“可是……”
“本王说过,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钟离玦目光转为阴冷,不想再多言,跨步绕过一茉身侧,却又被一茉挡住。
“滚。”压住心底的微怒与不耐烦,钟离玦不明白,她今夜究竟哪儿来的胆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请王爷让我去照顾月小姐吧!她需要人照顾,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她要照顾拂月,她无法视拂月的哀凉而不见,她也替他,照顾拂月。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伺候人,嗯?”钟离玦促狭了双眼,盯着一茉的眼神,似玩味,似探究,“既然如此,明儿起,便由你来做本王的贴身丫鬟。”
一茉怔住,显然没有料到钟离玦竟会下这样一个命令,他,不是早就不用她伺候了吗?
“怎么,当本王的贴身丫鬟,倒是委屈你了?”见着一茉无任何反应,钟离玦微感烦躁,旋即捏起她尖瘦的下颚,语带冰凉。
“不,不是的。”疼痛让一茉回神,急忙辩解,她怎会觉得委屈呢……
“最好如此。”说完,钟离玦便甩袖离去,海蓝的身影渐渐隐入夜色中。
还有一句话迷迷蒙蒙地自他离开的方向传来。
“拂月,一直有人照顾……”
孩子的名儿,他会取的。
月色迷蒙,神自清。
正文 为何要如此
安静的书房里,唯有研墨发出的轻响在书房里晕开。
红木书柜上,厚薄不一的书簿本本紧挨,几乎将整个书架砌得密不透风,桌案上也摞满了书,高高堆起,将书堆后的人完全挡住。
一茉记得,自己前几日到这书房时,还不是这个样子,不过几日时间,竟乱成这个模样。
再看看书桌前,提着毛笔,对着一张新白的宣纸,俊眉时而紧蹙,时而舒张的钟离玦,想像他看书时的模样。
定该是专注的凝神的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忘了手里还在研着墨,一不留神,墨汁自砚台里迸出,滴溅到宣纸上,即刻晕开。
“啊!”一茉这才回过神,低呼一声,忙道歉:“对不起,王爷,我再给您换张新的纸吧。”
“不必。”钟离玦头也未抬,兀自盯着那还尚在纸上晕开的墨迹,突然提起毛笔,笔锋落处,于宣纸上勾转出一个笔法遒劲的“印”字。
印,印于过往,印于日后,印于思,印于心。
笔落出字后,钟离玦往椅背依靠,缓缓闭目。
便唤他,钟离印。
瑞皇兄,可好?
一茉当钟离玦的贴身丫鬟已有几日,眼见钟离玦闭目小憩,只停下了手中研墨,走到窗户边将竹帘放下,正欲出去,却被钟离玦唤住。
“去转告听烟,把望天他们一起找来。”
“是,王爷。”一茉再望一眼犹自闭目的钟离玦,眸光一黯,踏步出门。
这几日,钟离玦总要理不完的事,除了上朝之外,也时常不在府上,更是有朝臣时常进出王府,钟离玦的书房也总掌灯至夜半。
一茉知道,他是在为征战做准备。
十日之后,便是他的出征之期。
她,又要再一次承受苦痛。
***
座下五人面上的表情是严肃且凝重的,凝重得整间书房都弥漫满低沉,好似化不开的浓雾。
“公子,我随你去!”凝风的声音率先打破相对的沉默,话里的意志,坚定得不可动摇。
“公子,莫问谁留下,我们必是要随公子一道的。”一向少言寡语的听烟也随之开口,只见得五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听烟,连你也鲁莽了?王府内岂能无人看管。”目光逡巡在意志坚定的五人面上,最后停留在听烟身上,“近来有何动静?”
“五殿下有些蠢蠢欲动了,怕是公子这次出征又要少不了些暗地里的防卫,至于四殿下,最近与右大臣走得很近。”
“钟离琰的脑子,真是不如钟离琭。”钟离玦冷笑一声,处处积心妄想杀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当真愚蠢,“继续打探,若是两人联手,更会难办。”
“是。”
“再来说说,谁愿意留下,撩雾?”钟离玦在五人面前踱步,最后落座于听烟身边的空椅子上,目光却是停留在对面坐着的撩雾身上。
“连公子也道撩雾最是无用了吗?”撩雾扯了一个淡淡笑容,下颚的胡渣有些毛糙,眼神却是不可撼动的坚定,“撩雾为医者,学医的目的亦是为了公子,公子出征,撩雾定不会离左右,不论如何。”
“公子你别看我,我死也不会留下的。”凝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将脸别过左侧,以示自己坚决不肯留下的决心。
望天微笑着摇摇头。
拢寒干脆站起,走到凝风的身侧,以示立场统一。
听烟则是无动于衷。
钟离玦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这是真正待他好的弟兄,便是随他去赴死,他们也义不容辞,他该知足的。
“罢了。”既然如此,便由他们吧。
“公子,此次唤我们来,不单是问我们谁欲去欲留吧?”
“嗯。”钟离玦起身转回到书桌前,“来看,这是西面被白澜夺去的各城池的地形图。”
钟离玦拨开摞在书桌上的书,一张绘制在牛皮上的地图出现在五人面前,“此次,我不打算集中兵力攻打一处,我要兵分三路,分别夺下漠白城和其两侧的雨城和岩城,如此,一来白澜不能集合兵力防卫,二来,攻下这三城,也无须再怕难攻下其余还受白澜掌控的小城。”
“如此好是好,只是白澜善用毒,怕是白澜再使毒,那我们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难以攻下那些城池。”凝风紧着眉,对于白澜的毒效,他是亲眼所见,“我们已吃过一亏,这次不能再白白牺牲将士性命。”
“上次是有内应,才造成今日局面。”钟离玦握着毛笔的手突然一用力,笔杆登时断成两截摔落到地面上,笔肚里蓄着的墨汁在地板上溅出墨色的星星点点。
撩雾的身体为之狠狠一颤,扶住桌沿的手紧抓得指骨分明。
“听烟。”
“尽听公子吩咐。”
“时刻注意各兵各将的动向,休得有同样的情况再发生,宫中的一举一动,也要更加留意。”
“是。”
凝风的眉心还是紧蹙得拧成一个川字,道:“公子,莫怪我多话,可是即是如此,在战场上也难防白澜当场使的毒。”
“这,我也想好了,既然白澜敢违背祖训耍如此不光明的手段,我们即是用不光次的手段赢得战争,又何必担忧胜之不武。”钟离玦琥珀色的眸子里布满阴桀与狰狞的狠,“我们,先下手为强。”
在他人还不甚得解其话中含义的时候,钟离玦望向撩雾,只见撩雾点了点头。
“撩雾留下,你们先下去吧。”钟离玦坐回书桌后方的椅子上,朝众人吩咐道。
“是,公子。”
待得其余四人走后,撩雾在钟离玦右侧的椅子坐定,只见钟离玦伸出右手,撩雾便五指搭上他的手腕,眉头不禁紧了又紧。
“公子脉象仍旧紊乱,若是再无药物压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