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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记半个月内,伤口不可以触水。”岳臧影淡道。
颜礼失声哽咽:“谢……宫主……”
岳臧影站起身:“你的手不久就会痊愈,你可以走了。”
终于听到了最害怕听到的话。颜礼自知,一旦坦言,他与岳臧影的主仆缘分就已走至尽头。他使劲摇头,向墙角缩去。他的宫主不要他了,心中唯一的神已将他抛弃。月影宫再也为是他的庇护所了……
“岳臧影!”另一边,颜轼拖着半边未砍断的麻绳,吃力挪来。他眼中盛满怒火,咬牙切齿:“你怎么可以赶我哥走?你明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这六年,你为了等待那个人,费尽心机。可有想过身边之人?”颜轼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根本不配做人!你不过是……”
“闭嘴!”
激烈之处,顿被颜礼打断。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嚷出口,阻止弟弟再说。随即,马上喷出一口血来。
血气方刚的瞳内,一下子饱含泪水。颜轼悟到:咫尺天涯,并非一度擦身而过,错离情缘,而是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永远得不到回应。
自己如此,颜礼亦如此。
“哥,他今日这样对你。总有一日,也会尝到同等滋味!”颜轼下意识地把目光,从岳臧影过渡到朱长铭身上。
心,猛烈一跳,狠狠的。
岳臧影畏惧那句话,更畏惧颜轼说完后的眼神。他强打起精神,命人解开颜轼另一只手上的麻绳,叮嘱说:“从今日起,你们就不是月影宫的人,不必再受我制约。你带上颜礼离开天山,找处气候适宜的地方住下吧。”
颜轼横他一眼,径自走去,将虚弱的颜礼横抱而起。
颜礼咬着下唇,最后又看了岳臧影一眼,无奈地别过头去。
他的手,此刻没有一点痛楚。颜礼知道,方才岳臧影用的,并不是何等灵丹妙药。玛瑙药瓶、包扎用的衣料皆是障眼之物,宫主是用自己的灵力,在为他治疗。
若不是自己无可救药地迷恋宫主,发现了惊天秘密,自私地想把他完全占为己有,又怎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可是……可是岳臧影如此高高在上,他的心在六年前就已有所归属,除了那个人,其他人想得到他,只有把他逼回原形。
颜礼不在乎岳臧影的真身,无论他是月影宫主,还是天山内的一只小雪兔。可惜,他还是做错了。除了朱长铭,天底下无人可以拥有岳臧影的心……
***
颜氏兄弟离开后,一宫之主便不见了踪影。其他侍从也不去寻他,大家跟随岳臧影多年,深知宫主是一个性情中人。此时此刻,定又躲到某个地方,独自难过。
晚间,蝶衣照例将膳食送去朱长铭房里。
入了寝厢,看见朱长铭正伏案阅读,侧脸微露一抹淡笑,温馨和煦,与白天时,在柴房时的修罗眉目截然不同。
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蝶衣不禁叹息。
雄黄酒是由多味草药浸泡而成。平常百姓在端午节时饮上一些,是为驱邪避凶。洒在家中,还可避防蛇鼠。这酒里理应带些毒素,才可以毒攻毒。银针变色也是自然的事。
蝶衣不明白,为何颜礼酿了雄黄酒,岳臧影就要将他兄弟二人逐出宫去。但她坚信,宫主自有他的原因。
在月影宫教众心中,唯有一个神,这便是他们的宫主。
宫主本身就是个谜,他生得这样好看,年纪轻轻,就身怀绝世武功。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宫主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不知岳臧影为何要等朱长铭?在武林掀起的一波波风浪,就是为让当朝秦王亲临。可以令宫主一心去等的人,当是何等了得?
蝶衣忍不住偷偷望向朱长铭。睿智、英俊,厉害得让人害怕。宫主武功虽在他之上,但要斗起心计来,一定不是此人的对手。
“秦王,请用膳!”
自从经历了白天之事,不论如何掩饰,对朱长铭的冷淡还是显于言行。蝶衣放下膳食,就欲告退。
“蝶衣姑娘……”朱长铭于案前唤道:“今天的事,在下有些不明白,可否请教姑娘?”
入住月影宫,将近一个月,还是头一次碰上朱长铭主动询问自己,认真瞧他,会觉他与宫主的气质有些相似,皆是至高清雅,令人难以触及。
蝶衣问:“秦王有何不明白,但说无妨。”
“今日颜轼口中所说,有人让岳宫主甘愿等候六年。你可知此人是谁?”
蝶衣一愣,怔怔出神,脸上转而升起怒色。
在她一个外人听来,朱长铭此问讽刺至极。倘若宫主听到,又要心痛一番。苦候之人,最怕听见的问题,便是所等之人反问他,君于此候谁?
蝶衣板起脸来,冷道:“秦王何必明知故问?”
“恕在下愚钝,请姑娘明示。”朱长铭抬首,瞳仁清澈透亮,令人一时分辨不清,他是否有意伪装。
“宫主曾对我提起,六年前,他在天山邂逅一对叔侄,年长那人为救侄儿,亲自背他上山,双双迷失方向。那男子重情重义,宫主一直将他纳于心中敬佩!”
话已出口,不见朱长铭脸上有惊讶之色,蝶衣不禁冒火,急道:“言已至此,秦王要是还不知道那人是谁,那蝶衣只有一言相赠。”
深邃目光穿透而来,朱长铭不动声色,向她看去。
天下佳人无数,为何偏偏选中这个无心之人?内心忍不住为岳臧影感到惋惜,蝶衣深吸一口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冷峻的长眉终于皱了起来,朱长铭淡云:“姑娘说笑了……”
忽然后悔不该把宫主的心事告知他人,要说也应由岳臧影亲自开口。目前的局面,不是蝶衣所乐见的,她叹道:“秦王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
不愿再与他继续交谈,蝶衣说完,转头就走。
朱长铭看她狼狈离开,起身披上外袍。此刻,他必须去寻找一人,那个把自己藏于心底,等候了六年的人。
***
天山博格达峰,山腰之处有一潭清池。岳臧影为它取名天池。一旦化尽冰雪,天池之水就可倒映上方所有景物。
边疆有首牧歌,如此唱来:要问天下何处寒哟?自然是那天山诸峰。博格达峰虽最寒哟!难赛那世间人心肠哟!
浮冰天池边,站的是岳臧影。天寒地冻,他一人在此,每吐息一次,均可呼出大量白色水气。
“颜礼知晓我的真身为何,并无过错,错在我实在消受不起。”空对一池冰水,岳臧影轻叹。
现在想来,礼儿怕是早就喜欢上自己了吧。他在侍候自己沐浴时,几乎不敢抬眼,每回都会脸红得不像话,宁愿躲在角落,默默注视自己。想要避开爱恋自己之人的目光,并非易事。何时何地,让他发现了自己并非凡人?
脑中记忆几乎寻找殆尽,不见其详。岳臧影不曾责怪颜礼恋他,这自是无所取决。他无法原谅的是,有人要把他占为己有,永束身边。
雄黄酒可驱邪避妖,乃精灵们的最大忌讳。即便是化为人形的精灵,若是饮下浓醇雄黄,轻则会剧痛难当,生不如死;重则会解除修行,永化原形。
颜礼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他想用雄黄酒把自己封回原形,变为一只小雪兔,终身伴他左右。
爱,可生根发芽,迎光成长,但不可因此长出畸果,占满一切。
岳臧影可以治愈颜礼的手,却难改他的心。只有将他逐出月影宫,才是唯一上策。
“我怎么舍得再变回雪兔?”岳臧影独自轻道。
他已遇见该遇之人,岂会轻易放弃?
忽闻身后百丈外,传来脚步声。岳臧影回头,远远看见朱长铭向他走来。
“你果然在这里。”
听这语气,像是一击即中,极容易就找到自己。岳臧影道:“心情抑郁,出来随处走走。你倒是次次料事如神!”
出乎朱长铭的意料,先前他走出月影宫时,侍从居然没有拦他。听他说是要去寻找岳臧影,更是敞开大门,送其出行。一问才知,原来岳臧影早已吩咐,自己如要离开,月影宫上下不得阻挠。怕是他对迷阵极其放心,量自己即便离开月影宫,也走不出天山。
朱长铭走来,两人同时面向天池。他问道:“还在为那兄弟二人烦恼?”
“我这里不是秦王掌管的东厂,违者可杀可宰。跟随多年的人背叛弃离,于谁而言,都会难以接受。”
朱长铭侧身,问:“要论背叛弃离,还谈不上。颜礼呈上的只是雄黄酒,必是药效太重,才使银针变色。”
岳臧影道:“我命他离开并不为此。试问侍从岂能对主人怀有非分之想?”
这个借口编得不够圆滑,朱长铭笑问:“话虽如此,但这还是略显牵强。岳宫主也猜不到,自己何日会对何人起非分之想。”
何日何人?即是六年前的冬季,对眼前之人。
岳臧影幽幽道:“你这番问我,自己心中可有答案?”
朱长铭道:“我未曾分清这是否算作答案。倘若能算,何日当数他出生那日,何人便是我那侄儿,朱静亭。”
心房猛地被刺痛一下,岳臧影紧抿嘴唇。
相较而言,自己比颜礼更痴傻。其实从初识那一天起,就已知晓朱长铭的心里只有朱静亭。为何还会鬼迷心窍地掀起风浪,引他注目?
血缘,只会令他们越加亲近。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个过客……
岳臧影不甘,他怎会服气?可他也知晓,自己无从和朱静亭,一个一出生就得到宋长铭关爱的人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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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 人间书馆 第四章 交汇十字岔口|《月影宫主》|陶子|言情小说书库|四月天人间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