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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沁旗草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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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今天,当日的《盛京时报》也不来了。四外消息都断了,人们都在窃窃
地猜疑。远远地,隐隐听见有炮轰声。其实声音是极其微小的,与其说是听得见,
不如说是想象得出。有的人说是攻城声,有的人说是要攻城,城早炸了。大家上房
顶去看,也看不出要领。有的人说是日本人打秋操,又不知该谁家的高粱遭难了,
本来今年年成就不好。到商务会去打听也都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问年老的人,便
说这是远处地震,地下的鲇鱼狗子五百年一翻身翻的,不要大惊小怪。大家等到天
黑了,也都没有什么消息,也就安心了。
    

    黄昏里老管事到处去打听,也没消息。又特意到腰栈大老板任力田那儿去跑了
一趟,可是他也不知道,只说:四外电线必定都被土匪割了,各地消息都不通。马
县长只下了一道手谕,保甲警察都出哨了,宅眷们都没走……后来大家再三研究的
结果,说一定是老北风计划中把古榆城放弃,攻打榆岭去了。所以这地方只能听见
隐隐的炮响——所以老管事回来也就安心了。几天的提心吊胆,也都落了体。回来
回禀了太太,太太也觉非常的安心了。
    然而吃饭的时候,小半拉于放猪回来,在大伙房说句子上有人说沈阳北大营让
日本人占了。大家就都哈哈大笑,崔猴跳起来就说:“我他妈今个要不是多喝两盅
尿水子,怕人说我要酒疯,我不痛痛快快扇你一通好嘴巴!”
    说得小半拉子自己反而也不得了主意,瑟瑟缩缩地挤到炕后尾巴上一个人坐着
生闷气。心里想着北大营至少也比十个场院大,要不然,日本鬼怎么会不敢占呢。
    饭后了。伙房里因为小半拉子闹的这通笑话,大家忽而觉得比往常活泼了。所
以崔猴的九妖十八洞,洞洞有妖精的妖狐传又大吹大擂地在炕头上讲上了。
    “你他妈还不趁工夫多挺一会尸去,又在这里瞎噗哧些什么?”程喜春一面擦
枪一面瞪起了眼睛大叫。
    “我他妈早睡足了,胡子来了一个枪于穿俩,小日本来了一个枪子穿仨!”
    上房里,也因为今天太太到后园子散了一会心,回来特别地兴致——这是丁宁
走后,母亲所办的第一件大事——所以大家也都敢于露出一点笑容来了。
    但是人间事却是不容易这样去约量的。有时有许多的事便会专检着人生最不幸
的一个时辰才闯进来的,有的时候,眼泪便要在你刚咧动嘴要微笑的一刹那间,它
才惠然肯来呢。
    譬如今天,灵子一早起就非常的快乐,因为她昨天梦见丁宁了。丁宁已经回家
了,说带给她一盆含羞草,说含羞草正像她。她想着这个梦,在这个时候做出,真
是又荒诞离奇,可是又可笑可爱。因为她昨天刚刚在一本讲生物的书上看了一段讲
到含羞草的文字,晚上又偷看了一回丁宁的像片。不想这两件不相连续的东西,竟
会无意中在梦中遇合了。
    晚饭后,她又翻动一下书箧,她看了一本《水浒》,她也翻到鲁智深大闹五台
山的那一段看了一会,觉得非常有趣。她又想到那次大山口讲指划的情形。她愉快
地想着,想不到这个鸳鹭湖的李逵也拿着两扇板斧打到监狱里去了——
    她本来检出一部那次丁宁看了入迷的《复活》,预备看看。她倒在床上,刚刚
翻开一面,看看里边印着的一个白胡老头儿,她便故作惊态地叫了一声:“哎哟—
—这么一个白胡的老头儿——哎哟!”
    她又略略地看了两行,觉得看不出一点儿意味来。她便把书撂在一旁开始默想。
自从丁宁走后,她常是耽于默想的。
    自从那次她自己觉得腹里意外的一动,她便害羞了。她当夜里便十分地惊惶,
她整整地哭了一夜。但是第二天她醒了,她看看自己还是好端端地躺在炕上,她才
安心了。吃饭时,她细察大家对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非常亲爱和善,她才觉出自己
实在是想得太多心了,大家未必和她所想的相同。
    但是不能尽如所期的,她肚子却有点二天比一天地不听她的约束了,这个使她
非常地苦恼。有时,她想真的还是死了吧,等到那一天,大家的手都指在她的身上
了,那不太晚了吗?但是,继而她又寻思,大伙也许会原谅她的,因为这是丁宁的
儿子。想到儿子两个字,她又伏在炕上咯咯地笑了。有一次,她打算立刻地写信去
告诉丁宁。但是刚写了一点,她又觉得害羞了。自己笑着在纸上画了一个连一个的
墨圈,把字都盖在里边去了。她想,我就把这个寄给他吧,他也许就知道了。但是
她又觉得自己的太可笑。于是她好像和谁故意赌气似的,把纸团了,烧了。自己愉
快地跳在床上,也受了安慰似的,也受了委曲似的,团拢在炕上呼呼地睡着了。有
时是过于甜蜜地笑醒,有时是过于悲哀地哭醒。
    但是日子长了,她也有点头眩恶心之类的现象。而且,最使她难堪的恨事,就
是她的生理的变迁,太不适于使她在人面前出现了。因为无论经过她如何缜密的细
心,而那肚子,却总像故意和她俏皮似的,故意的失去了往日的玲珑。所以这几天
她便回说自己病了,躲在丁宁的屋里,一分钟也不出来。
    她自以为佟姑娘和小瓶都给她遮掩得风丝不透,所以她很快乐。
    但是终觉日子长了,也一定会露马脚,而且人眼多了,难免没有人乘机袭击她,
在太太面前献殷勤。况且自从老爷意外地故去以后,太大脾气变得更厉害了。而且
丁宁走后,简直有点残暴了。而前回因为给玉佛上香上得不正了,甚至把她……
    但是继而她又想到自己平素待人都宽和大气,也许没人走漏风声,所以她每一
想到此地,也就特别地安心了。觉得惟有如此做了,她的生命才能在她前面展开另
一种亮光。
    可是,意外的,这几天怔仲不宁的时间却比往日来得多了。所以她脑子里每到
夜里也就悬拟出许多幻想中的解决来。有的是幸福得无边无沿,使她自己也不会相
信了的。有的却的确是阴森可怖的,就是她后来每一想起,还要浑身打着寒战——
可是每到早起,她看见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过去,她又觉得心地非常的安适。而
且对着求生的信念也就特别的诚恳——她甚至有时也迷迷惘惘地都会想出对于神灵
的虔感了。但是她每一想到这个要被丁宁知道,一定会生气而甚至于对她会投以极
强烈的诽笑的时候,她又微笑着一摇头把它推开了。而她在她这一生里,也以这一
微笑为她生平最幸福的标记,而且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种微笑。
    丁宁来信每次都提到他的在一个新的人生圈里游泳,正冲撞得生气蓬勃。她的
心虽然理解得不十分明白,但是心里却充满了无限的高兴。而这时,她也正想着不
给丁宁去信是对的了。
    今天,无意中灵子在一个抽匣里发现了一个小护心佛。她起初一看,便觉非常
好玩。可是等到她一认明这是谁的东西了时,立刻一个女人的命运便赤裸裸地立在
她的面前了。于是她觉得自己也许会比她还要悲惨吧?接着她又忆起了春兄的可怕
的消灭,她连忙把抽匣关了,退到炕上,把头蒙在被里,半天半天的不敢抬头。
    经过了老大一个工夫,她才怯怯地向那抽匣偷偷地看了一眼,心中免不了还是
卜通卜通地跳。
    最后,她才决定走出去,像攫取一个希奇的魔鬼似的把它攫起,放在一个经年
也不能翻一翻的箱子的最下层——这时她才觉着心里舒畅了一些,勉强地透出一口
气来。
    可是立刻她又觉出这些举动实在是幼稚得可笑。难道这要被丁宁看见,还会不
使他笑破肚肠吗?
    于是她又觉得意外的健康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健康了。
    静静地体味着眼前一切安适的气氛,她觉出有无限的幸福在缠绕着她,于是她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拼命地躺下去了。
    她好像一个哭得疲倦了的小孩,在母亲温柔的怀里,放胆地睡去。
    但是忽然她觉著有一个人影在暗中走到她跟前了。
    她心里突地一跳,她想这也许是个幻觉……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幻觉,当她仔细
一看的时候,她却分明看见站在炕前的是一个朦胧的人影了。
    “谁呀?——”灵子怯怯地问。
    那人没有吱声,又向前移了一移。
    “谁?”
    “我——姑娘!”
    “呵,我当谁呢?——你是?……”
    “我是俞妈!”
    灵子心里剧烈地一跳,心下便决定了不去捻灯:“还是俞嫂呵,请坐坐吧,俞
嫂——俞嫂你……”
    俞妈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太太叫你过去。”
    “呵——唉,我有这许多日子没过去了……唉,我身子实在是不好……嫂子,
你替我回禀一声吧……”
    俞妈格格地笑了一下:“我看还是去了吧,要不然太太回头说不定还得叫呢…
…”
    灵子全身一震,不由得毛骨悚然。半天半天那格格的笑声,还在她的耳边轰响。
于是她竭力把声音放得和平日一样:“嫂嫂——你先走两步吧,我就过去。”
    俞妈又立了几秒钟,才低低说了一声“好”,退出去了。
    灵子无力地把电灯拧开,她用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不由得便打了一个寒
战。
    她勇气一消失,全身又跌在炕上,幽幽地哭了。
    她起来把头拢了一下,在手指的感觉上,她就觉得头发要比从前长得很多了,
而且下颔也要比从前尖削。她自怜地喘了一口气,便急急地起来,收拾衣服……
    她把自己得无可再了,才走到穿衣镜前把自己检察了一遍,又看看自
己的眼角红了没有。然后竭力地把脖颈坚强地便了一梗便向外走出。
    但是,刚一出门,她便无力地倚在门畔上了。
    她回头细细地看了一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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