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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盖不小心留在死者身上的线索。”楚凤箫道。
“此其一,”楚龙吟点头道,“第二个原因:很可能是凶手想要混淆死者的死亡时间,从而给我们的推断造成误导!正如情儿所说,尸体冷却的速度是根据温度的不同而变化的,也许怀清世子死之前根本就没有在沐浴,而凶手之所以要将他伪装成在沐浴时被害,就是为了借池水改变死者的尸温,让我们拿不准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情儿,你能看出怀清世子确切的死亡时间么?”
我摇了摇头:“若由这结了冰的水来判断,怀清世子至少已经死亡了两个时辰以上,然而从他尸体僵硬的程度和温度来看却又像才死不久……这个恕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的验尸水平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想必凶手也是认为这皇家子孙的聚会上不可能有懂得仵作知识的人在,才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唬弄我们这些门外汉,倘若庄秋水在的话只怕这凶手很快就离现形不远了。楚龙吟挠了挠头,走到窗前去查看,见右边那扇琉璃窗被打碎,窗台上散落着碎琉璃的渣子。楚龙吟探头向外望了望,忽地“唔”了一声,缩回头来望向我们道:“凶手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我们几人不约而同地迈出脚想要过去看看,见九王爷和逸王爷动了,我便停下来暂等,楚凤箫看了楚龙吟一眼,伸手将我一拉,转头便往卧室方向走,口中道:“从这边也能看见。”
我甩了一下没甩脱他,被他拉着一路出了侧室进得卧房,推开卧房窗子向外一望,却见在楼的外墙上、卧房的窗口与侧室的窗口之间,有一道凸出来的墙体,从一楼一直通到我们所在的三楼,并且高出房顶一截去。
这道竖直的墙体是用砖砌的,表面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距两个窗口的窗台也很近,只要是稍有些功夫底子的人都可以攀着这道石墙从一楼爬上三楼,并且能够借助窗台开窗入室。
见那边窗口里正伸出楚龙吟的一根胳膊,指着下面道:“这一竖列房间,窗台和窗檐上的积雪都被人刻意扫去了,可见凶手就是攀着这烟囱墙从下面爬上来的,为防留下自己的足迹,所以干脆把雪全都扫去。一楼的窗台和窗檐的积雪还在,且也没有踩过的痕迹,这是因为一楼距地面较近,凶手向上攀的时候用不着在此处借力。且看隔过这片空地、对面那排房间的窗户,与我们所在这一竖列房间正对着的那一列,二楼的房间是怀熙世子所居,他窗台上的积雪也被扫去,同样一楼的窗台上积雪仍在。再看斜对面三楼从北往南数第三间房,那是怀明世子的房间,一样是不见了窗台上的积雪,可见通过攀爬这道烟囱墙进入室中行凶就是凶手的作案途径。”
所谓烟囱墙就是连接每个房间那个小通风口的通道,所以每一竖列窗户的旁边都会有这么一道凸出来的墙体,说白了就是一道砖砌的方烟囱,从一楼通向三楼。
凶手如果是通过这烟囱攀爬入室的话,那么他是从哪扇窗户里出来的呢?他从自己的窗里出来也会踩到窗台上的积雪从而留下脚印呢,或者他干脆就是从门里出来直接下到一楼走上空地,然后从一楼向上攀爬的,可空地上的积雪此刻早被人踩得泥泞不堪,根本无从辨别。
“接下来又生出一个问题,”楚龙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凶手是怎么开窗入室的!”
完美杀人
我挣开楚凤箫的手向旁边挪了两步,他眸子望在我的脸上,口中却在答着楚龙吟的话:“你以为琉璃窗是为什么碎的?显然凶手是强行破窗而入。”
“破窗而入必然会发出声响,怀清世子有时间呼救或逃出卧室——就算他没有来得及逃,睡在外间的下人难道听不到琉璃碎掉的声响么?”楚龙吟边说边转头向着身旁的九王爷道,“让人把怀清世子的长随找来,我有话要问。”
——这家伙居然把九王爷当跑腿儿传话的使了!
九王爷掩饰住眉眼间的欣喜之色,也顾不得装腔拿乔了,转身就往外间走,直把旁边的逸王爷看得目瞪口呆,睁大了眼睛用口型问楚龙吟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龙吟假装没看见,摸着下巴低了头佯作思考。
九王爷很快便回来了,向楚龙吟笑道:“怀清这次来似乎并未带着长随,这房间只他自己一人。”
楚龙吟点着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能勉强说得通:这山中夜里风大,昨晚尤甚,怀清世子被害之时又是众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因此凶手打破了琉璃窗进得屋中而没有被别人听见也能说得过去。只是——怀清世子就在与侧室一墙之隔的卧室,睡得再熟也该能听到琉璃碎掉的声音罢?又怎么会毫无准备、毫无打斗迹象地就被凶手杀害了呢?”
“怀清世子从沉睡中醒来,反应自然不如凶手快,凶手穷凶极恶,会不会惊醒受害者并未在他考虑之内,就算受害者奋起反击,只怕凶手也是抱定了必将之杀死的决心,所以破窗而入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快地直接面对受害者并将之以最快的速度杀死,然后逃离现场。”楚凤箫道,“虽然怀清世子未带长随,但走廊里有巡夜的下人,凶手无法从门外进入,只能破窗。”
楚龙吟对楚凤箫的这番推测不置可否,只是在屋中边踱着步子边思索,道:“通过昨天对别苑中所有人的问讯可以得知,遇害身亡的怀明、怀熙和怀清世子虽然都各有或大或小的仇家,然而与这三人同时结仇的却只有一家,那就是几乎人尽皆知的怀谨世子,所以我仍然认为这三起凶案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怀谨世子。”
“可怀谨世子在第二件和第三件案子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楚凤箫道。
“所以我们就来推翻他。”楚龙吟毫不动摇地果断道。
“要如何推翻?”九王爷插口,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灼灼地盯着楚龙吟,完全忘记了怀谨是他的侄孙子。
“先去怀谨世子的房间看看。”楚龙吟冲着九王爷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在前带路,免得怀谨世子到时候阻挠。
一行人从怀清世子陈尸的房间出来,由九王爷在前带路前往怀谨世子的房间,下到二楼,走至怀谨世子房门前时楚龙吟“唔”了一声,道:“怀谨世子的房间原来是在怀清世子房间的楼下,而在他房间的正对面,又是怀熙世子的房间……嗯。”
“这并不能证明怀谨世子就是凶手。”楚凤箫在旁冷冷地道。
“我们且看就是了。”楚龙吟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有九王爷顶在前头,怀谨世子自然不敢阻拦楚龙吟进房调查,才一进门便是一大股子扑鼻的酸味儿,九王爷不由皱着眉头问怀谨世子:“你这是捣的什么鬼?!把醋坛子搬到屋里来了么?!”
“打猎的时候冻着了,有点伤风,所以在房里熏了醋。”怀谨世子大大咧咧地道,用手一指壁炉上吊着的一只锅子,见里面正蒸腾着浓浓的水气。
“整这么大一口锅熏醋,你也不怕呛死!”九王爷好笑又好气地道。
“嗨!用小锅还得一个劲儿地往里添醋,太麻烦,直接用大锅才解气。”怀谨世子笑道。
“麻烦也是下人的事儿,又不用你动手。”九王爷伸手抓住楚龙吟的手,就势将他带进内间去。
怀谨世子跟在身后进去,笑着道:“他们总进进出出的不也一样是麻烦么!”
我跟在最后面进了里间,不动声色地向着四周打量,见房内布局同其它房间并无二致,只是在壁炉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弓——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些世子每年来别苑聚会都要打猎,自然会带着自己的弓箭来,就连已经遇害了的怀明、怀熙和怀清世子的房内也有弓箭。
见里间卧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楚龙吟便提出要到侧室去看一看,怀谨世子倒并未生气,反而笑道:“看罢,看罢!看过了你也就可以死心了!我本来就不是凶手,你就是把这屋子翻个底儿朝天也不可能找出什么来。”
楚龙吟不置一词,只管推门进了侧室,我悄悄拉了拉逸王爷的袖子,逸王爷便也带着我跟进去,九王爷才要进来,却见楚龙吟回头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打了个眼色,九王爷立即明瞭,欢欣地回了一记眼色,转头留在了卧房,没话找话地同怀谨聊起来,把他阻在了侧室外。
楚龙吟扎着头开始四下里检查,楚凤箫便立在旁边冷眼看着,见楚龙吟这儿抠抠那儿摸摸,随手又开了窗户往外瞅,上看看下看看,挠了挠头缩回脖儿来,转脸向逸王爷道:“这侧室里是不是有些冷?”
逸王爷感受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几乎同门外廊里的温度差不多。”
楚龙吟指了指窗外:“昨夜刮了大半宿的风,约摸是寅时四刻(凌晨四点)停的,现在外面一丝儿风也没有,那么这个东西就不会是我方才开窗的时候被风吹进来的了。”说着将手举起来给我们看,见指间捏着一片枯草叶,另一手又指指窗棱内侧,“这里还有一些草沫,说明这窗户在今晨寅时四刻之前曾经被打开过,而且打开的时间不会很短,再结合这侧室内此刻的温度,足以证明怀谨世子侧室内的这扇窗——昨晚至少有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没有关着!”
“这么冷的天,昨晚又一直刮着风,怀谨开着窗子是为的什么呢?”逸王爷皱起了眉头。
“怀谨世子说他昨夜到怀修世子房中下棋直至五更天亦即卯时初(凌晨五点)方回来,而风在寅时四刻(凌晨四点)左右就已经停了,这便说明这间侧室的窗子在怀谨世子前往怀修世子房中之前就被打开了,也就是说,这扇窗,几乎整晚都是打开着的,直到今晨才刚关上,而开窗之人,必是怀谨世子无疑!”楚龙吟慢慢分析道。
“可怀谨一整晚都在同怀修下棋,与怀清被害时间有冲突,他没有机会去怀清的房内行凶,那么他把自己侧室窗户打开……难道是为了配合真正的凶手——真凶其实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