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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子把楚凤箫留在沙城一晚,楚龙吟便可请辽王爷派出精兵强将把楚凤箫的落脚处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楚凤箫成了瓮中之鳖,粮尽水干之时不怕他不妥协。
然而最头疼的还是那四名龙禁卫,万一他们去偷袭,楚龙吟及王爷们的安危就成了问题,除非我能想出法子哄骗楚凤箫将那四名龙禁卫全部调离……现在想什么计策都是空谈,具体情况也只有等事情走到那一步再想应对的法子了。
既是如此我也懒得再费脑筋,索性当真躺上床去睡下,养精蓄锐只待今晚。
晚饭前楚龙吟进房来看我,说宁子佩大约是被楚凤箫的龙禁卫接了去,王府的侍卫没能追到他,温言细语地抚慰了我一阵,问起宁子佩那时曾对我说了什么,我也只说不过是些冷言冷语罢了,楚龙吟便未再多问。
晚饭时又用差不多的借口应付了王爷们的关心,迅倒是颇为生气,直道他今晚就去宁子佩的府衙把孩子抢回来,被众人齐齐劝住,我请逸王爷务必看好迅,免得他当真跑了去,一方面也是想让这两人互相牵制,如此就不会轻易发现我悄悄出府了。
吃罢晚饭同楚龙吟回至房间,拥在一起温存了一阵,而后洗漱铺床双双就枕,待差不多近二更时我轻轻从贴身肚兜里掏出晚饭时庄秋水悄悄递给我的迷药,而后指尖拈了一撮儿小心弹入已睡着的楚龙吟的鼻中,片刻后果听他呼吸愈发平稳深沉,试着叫了叫他,恍若未觉,用手推他,也一动不动,知道已经妥了,于是起身穿衣收拾停当,在他唇上深深一吻,义无反顾地推门出去。
门外月光下庄秋水已然等在了那里,面上平静如常,一袭黑袍衬上一张白玉般的面庞,夜风中发丝轻动,不知为何仿似换了个人般竟隐隐有几分肃杀之意,令我下意识地一个哆嗦。
“大哥,”我略带迟疑地挪步过去,在他脸上看了又看,“你当真决定了要和我同去么?”
“情儿,”庄秋水语气也一如往常,“走罢。”
不再多说,我们两个尽量拣着月光照不到的暗影处走,途中遇到府中侍卫,也只说是半夜睡不着随便走走——而今侍卫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据楚龙吟说我揍宁子佩的那一拳也早在府里传开了,所以侍卫们估摸着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任性胡为的郡主,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闲逛似乎也是合乎我性格的举动,没什么稀奇,便也无人多问和阻拦。
至王府后门,借着风洒了些迷药,须臾功夫守门的八名侍卫便倒了一地,我和庄秋水因事先服了解药所以不受影响,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出来,直往幡然湖的方向行去。
幡然湖在沙城西郊,我已事先由侍女口中套出了具体位置,只是此去距离不近,只怕要一路跑去了。见我拎起裙子下摆正要往腰上缠,庄秋水一伸手按了我的手一下,道:“情儿,往前走走,前面我备了马。”
“咦?”我惊讶地看着他,“大哥你……想的好周全,你几时出的府?”
庄秋水却未作答,只管带着我一直走出王府所在的巷子,穿过一条街,见暗处树下果然拴着一匹马,我便问他:“大哥你把马拴在这里不怕被人偷走么?”
“我请了人看守。”庄秋水答道,过去解缰绳。
“那,负责看守的人呢?”我四下寻找。
“我让他守到二更就可以离开了。”庄秋水牵马过来,静静地望着我。
二更已是夜深,马又拴在暗处,应当不会被小偷偷了去,何况我们两个二更也就从王府出来了,短短的几分钟不可能就那么巧碰上小偷。庄秋水之所以让看马人先走,当然是不想让人看到我——孤男寡女深夜共骑一马出城,不管那人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总归是给人留话柄的事,何况万一被那人看到我和庄秋水而遭暗中监视的龙禁卫灭口怎么办?庄秋水此举也是为了那人的生命安全,不可不说想得确实很周到。
时间不算充裕,因而我也顾不得再多想,正拎了裙摆要往那高头大马上爬,却又被庄秋水轻轻按住,见他在马旁蹲下身去,道:“踩着我的肩上马。”
这桥段……似乎在哪本兄妹情深的小说里有过?我挠挠头,伸手拉他起来,笑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大哥在下面托我一下就好。”说罢仍旧拎着裙摆攀着马鞍费力向马背上爬,庄秋水似是迟疑了一下,依言伸手来托我,却不是我以为的要托腰,而竟是稳稳地托住我的鞋底,让我踩台阶似地顺利跨上了马背。
这下换我迟疑了,如果我先上马的话,庄秋水只能坐到我的后面,而他还要控马,如此就成了我被他拥在怀里的姿势,虽然我和他之间十分坦诚,但楚龙吟那家伙不是确确实实地把他当情敌么……我总得注意保持距离才是……
正自个儿在心里纠结,却见庄秋水一脚蹬着马蹬,另一条腿不知怎么捣腾了一下居然从马头的方向跨上了马,如此一来正坐到了我的前面,直教我看得讶然不已。
“情儿,抱紧。”庄秋水木木地道,这话若别人说来难免有些暧昧,但由他口中说出,只见坦荡不见私心。
我依言抱住他腰,但觉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跑起来,一路直奔城西。我伏在他背上忍不住道:“大哥,原来你会骑马,而且看上去技术不错的样子呢。”
庄秋水半晌后才作答:“小时候和我娘颠沛流离,由沙城到清城,徒步跋涉未免辛苦,于是学了骑马。”
“大哥……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小心地问,“当然,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完全不必说,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担着,你为我和龙吟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
庄秋水这一次过了很久才说话,声音很轻很轻,但怪的是我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承担,只因我情愿。”
我未再说话,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一路沉默,一直到了沙城西门,那几名门吏见了我们过来竟也不惊奇,只拦下马来低声询问:“马上那女子是何人?”
我便答道:“我姓钟。”
那门吏应是受了宁子佩的吩咐,但闻此言果然不再阻拦,开了半扇城门放我和庄秋水出了城。西城外是一大片树林,穿过树林便是幡然湖,月光下如一面巨大镜子横陈于眼前,湖岸边立着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瘦削,飘逸,清冷,悲凉,还有几分绝决。
纵马奔至面前,见楚凤箫穿了一袭白衫,宽裾广袖,颜如温玉,看到庄秋水与我同来也丝毫不觉惊讶,印证了我的推测:果然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龙禁卫的监视之下,而这番离府的过程楚凤箫都是一清二楚的。不待我和庄秋水下马,楚凤箫已快步过来至马旁,高举着双臂伸向我,温声道:“情儿慢些,我扶你下马。”
我也没有推拒,任他握住我腰畔将我从马背上抱下来,甫一立稳便向他道:“你把所有龙禁卫撤回来,放了九王爷,让我大哥毫发无伤的回去,我就跟你回京都,绝不反抗。”
楚凤箫闻言笑了起来,轻轻一抚我脑后发丝,道:“晚了,情儿,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温柔与癫
我闻言不由大惊,揪住他前襟怒声道:“你做什么了?楚凤箫,你别发疯了!我已依约来见你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身边的人?!”
楚凤箫握住我的手,低眉浅笑:“情儿,你来见我,是因你相信大哥必定会想法子来再把你救出去,而你一见我的面就让我将龙禁卫撤离王府,目的也不过是想先保证那些人的安全,只要我的龙禁卫一撤回来,我就失了先机,到时你与大哥里应外合,我迟早会束手就擒。所以,情儿,若想令你永远同我在一起而没有任何阻碍,就只能让那些人全都死。”
他把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比谈论天气还要自然轻松,脸上虽是笑着,却让人打从脚底往顶门上冒寒气。我急得几乎想立刻转身往王府赶,然而一扭脸看见庄秋水从马上下来,依旧平静无波的面孔,那股火急火燎的情绪便神奇地消散了一半,我望向楚凤箫,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凤箫,不要杀人好么?一旦你背上人命官司,我们以后的生活就会如临深渊的!王爷是什么人,你怎么可以动他们?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的免死金牌到时也起不到作用了,我们的孩子也会被你连累,连声‘爹’还来不及会叫就、就——凤箫,别做傻事,为了孩子!”
楚凤箫听得我叫他“凤箫”,眉眼不由愈发温柔起来,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柔声道:“情儿,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动的手,所以我不会有事,你和孩子更不会被连累,到时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地生活在一起,我对此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究竟想怎样对付他们?龙吟是你的亲哥哥,你难道要干出手足相残这等逆天之事么?”我又心急起来。
楚凤箫双手捧住我的脸,低下头来用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轻声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也幸好情儿你聪明,用迷药迷昏了他,我会让龙禁卫把他带离王府的,然后……送他去很远的地方,请人照看他,他会不愁吃穿地度完此生的,所以情儿你不用担心。”
“你究竟想怎样?究竟想怎样?”我狠狠地箍着他的胳膊。
楚凤箫摇头笑叹:“其实我的本意是待你一离开王府,就使龙禁卫逐一杀掉那几个王爷和秋水,然后带大哥离开,待事发后案子总归是由宁子佩来主审的,到时让他随便找个替罪羊将案子顶下来也就是了,却谁料情儿你居然带着秋水一并来了,所以我就临时改变了一下计划,令龙禁卫将整个王府内洒上助燃之物,而后再暗中将几个王爷点住穴道,最后放火烧府,事发后让宁子佩抓了秋水去打入大牢,就说秋水觊觎情儿你已久,终因情迷心窍连夜绑架了你出府,又怕被王府追杀,所以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先施迷药将众人放倒,而后纵火烧府,逃亡过程中被我赶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