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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吗?”
姐夫点点头,心里却为她这样的自恋而生气,但他还是抬起手抹去刚从妹妹眼睛里流出的泪水。
“我善良吗?”
姐夫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只听妹妹大声说:
“你骗我,我肯定既不漂亮,也不年轻,也不善良,要不我为什么总是失败?”
妹妹大声哭起来。在她的哭泣中,姐夫突然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强烈的烟味,这使他确定她是从那个美国男人那儿回来的。他伸展开双臂,搂住妹妹,他想对她说点什么安慰的话,结果却是自己的事情,他说:
“你知道小仙的事情吗?她在学校里出事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使妹妹全身打起了寒颤。她望着外面天空里的灰色的云朵,觉得它们离她是那么的近……
姐夫颤动着嘴唇还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他把她搀扶到紧挨着窗子的沙发跟前,让她坐着,他坐在她对面,中间是一个新的茶几。他几乎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妹妹了,这些天他深刻地反省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姐姐不在时想姐姐,妹妹不在时想妹妹。
他盯着妹妹,白色的灯光照得她不像一个真实的人。但是她却清楚地流着泪,她的目光宛如一个老人的目光,他想起那天在电梯口看到她时她也是这种眼神,仿佛灯光熄灭之后的黑暗。他想:她的痛苦比我的更大吗?我的女儿没有了啊。想来想去,他觉得他跟她是一对可怜人,于是他又想起过去她把跟他做爱比做一对可怜的麻雀。
他站起身绕过茶几,他想再次紧紧拥抱她,然而他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像一支弹簧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盯住他,然后又倒在他的怀里,用一种绝望的温柔的却又不无藏着凶狠的语气对他说:
“你来侮辱我啊,嘲笑我吧。
姐夫静静地望着她,眼泪就一下涌出来了,他搂着怀里的女人,亲着她散发出烟味的柔和的头发,体会着她的深深的绝望,只听妹妹哽咽着说:
“他说了,那个外国人说了,我只是他的GOOD朋友,而不是他的GIRL朋友……”
姐夫听着,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了怎么回事。
窗户玻璃明镜一样照出妹妹哭泣的背影。姐夫立即思考这样的问题:人为什么必须活下去?我们可不可以不活?
他似乎又回到了他的青春时代,那时候他就下了这样的结论:人生就是在水里捞来捞去的过程。
捞什么?捞到了没有?他恍若梦中,怀里的女人依然在哭,她什么也没有捞到,她正为什么也没有捞到而哭。不知为什么,刚才升起在心头的对她巨大的柔情似乎正在褪去。
姐夫放开她,开始对她释放着自己的痛苦,他说:
“小仙又出去了,她今天白天闯了祸,晚上不回来,一个电话也没有。从去年的圣诞节那个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我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了,她可是我的女儿……”
说着这里他也哭了起来。
然后他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姐夫抱着她不是去她的房间而是他和她姐姐的房间。怀里的女人轻得跟空气一样,所以当门外的钥匙在转动时,他略略感到一丝丝的惊慌。姐夫停住,等着门外的人,因为渴望小仙,他甚至忘了自己正抱着一个女人。妹妹也以为是小仙,她先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当她想到让小仙看到自己正被她爸爸抱着的时候,心里突然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第三部分低级演员(2)
姐姐站在门口,她的手上提着小仙的书包。她先是用呆定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问:“我的小仙在哪里?”
姐夫摇了摇自己的头,以便提醒自己所见的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他突然挺直了身子,一阵战粟通过他的全身。
他放下妹妹,快步走到她面前,说:“你回来了?”
姐姐看了一眼刚站定的妹妹,她那时正把脱了半截的裤子提起来,但是,她提得很慢。姐姐在她的眼里好比漂流者屡屡出现的错觉,是梦幻般的岛影。
姐姐走过来,看着光着屁股的妹妹,对她说:“你有没有一点怜悯心?到了这种时候还……”
妹妹这时才把裤子提到腰间,心里想: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姐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干?你为什么?如果爸妈还活着,绝不允许你在我家偷我的东西的。”
妹妹想:偷东西?我是一个小偷吗?如果我是一个小偷,那我的东西被谁偷了?
姐夫在一旁对姐姐说:“我一直在等你,我没有想到小仙的失踪能把你换回来……”
姐姐也看着自己的丈夫,说:“我就怕她想不开,怕她去自杀,现在好多小孩子……”
姐夫猛地抱着姐姐,仿佛他受不了姐姐的推测,但是却连连遭到姐姐的耳光。
姐夫强硬地抱着她,开始哭泣,说:
“你打吧。你越是打我,我心里越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也哭起来,她开始抱着自己的丈夫抽泣。
姐夫对怀里的女人,说:“你会原谅我吗?”
姐姐摇头,她从姐夫的怀里挣扎出来,斜眼望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妹妹,向门口走去。姐夫赶紧去拉她,却被姐姐狠狠地甩掉了。姐夫说:“求你,别走了,我不是也原谅你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姐姐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把刚刚打开的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姐夫抱着姐姐,两人伤心地蹲在门口的地上。姐夫安慰着姐姐说:“小仙是个开朗的孩子,她不会想不开的。”
这时,妹妹用可怕的笑声吸引了姐夫姐姐的注意。他们向她看去,只见她凛然地走过他们的面前,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从门口探出头来说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姐夫几乎是向她扑去,但是人还没到,门就关上了。只听妹妹的手机在里面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姐夫觉得肯定是小仙打来的,于是拚命地敲门。
手机一直在响。
妹妹不开门,也不接电话。
静了,一切都静了。她只听到外边姐夫的哭泣。这时,手机又响起来。
姐夫走过来,开始砸门,说:
“求你了,让我听听小仙的声音,只要她活着,安全,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妹妹这时拿起手机仔细地看了看上边显示的号码,那的确是雷恩的电话。
妹妹打开门,走出来,看了姐姐一眼,把手机递给姐夫。姐姐的目光也停留在手机上边。
姐夫接过来,只听里面是个外国男人的声音:HELLO。
姐夫用英文说:“我要找王小仙。”
男人说:“王小仙?”
姐夫说:对,王小仙,她在你那儿吗?
男人说:“小仙,在在,你是她的什么人?”
姐夫说:“我是她父亲。”
男人说:“父亲?”
姐夫等着小仙的声音,等了半天却没有,他喊着,然后仔细地听着。从电话里传来了那边争论的声音。
姐夫知道那就是小仙,她不愿意接这个电话,可是外国男人却非要让他接并对她证明不接自己父亲的电话是不好的,她没有必要害怕,她的事自己可以作主,因为她已经是成人了。
姐夫却一直在等着,直到那边的电话断了。姐夫冲动起来,拿着电话拼命回拨过去。可是,那边不接听了。姐夫疯了一样地大声叫起来。
一会,屋里一片宁静。妹妹重又笑起来,像喝醉似地说:“这个外国男人,是个最会开玩笑的人。”
突然,姐夫朝她张开嘴大叫了一声,他向她举过拳头,可是身体却晃了晃,朝后倒下去。这个男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姐姐大叫了一声,上前抱着姐夫,对妹妹说:“拿水来。”
妹妹望着倒在地上的姐夫的灰白的脸想:
这就是伤心。一个父亲热爱女儿的伤心。
第三部分低级演员(3)
妹妹拿来了水。姐姐朝姐夫脸上洒水。姐夫醒了。由于水,额头上的头发紧紧贴在了额门,姐姐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重又开始哭泣,好比两个犯罪的人终于能够彼此原谅对方的罪恶,或者说两个得奖的人终于能够心心相息了。
妹妹觉得自己对这一切已经倦了,于是进了自己的屋子。她想拿一些衣物离开这个家。但是她不知道哪些东西是她需要的,她觉得现在她什么也不需要,拿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她对自己的房间环视了一圈之后,就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地上的那一对,而是直径走向门口。可是她刚开门,就感到身后有股凉气吹来。
她看到姐夫在地上一跃而起,口眼都歪了,仿佛被火烫了———瞬间妹妹想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吗———他冲到妹妹身边,,说:
“小仙在那儿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妹妹平静地望着姐夫的眼睛,决心跟他们斗(逗)到底,她说:“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姐夫抬起手打了她一耳光,说:“你告诉我,小仙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外国人了?”
妹妹用手捂住脸,看了看姐姐,她发现姐姐正以仇视的目光看着她,她以同样的仇恨盯着姐姐,说:“看见你丈夫打我了吗?”
姐姐走到她跟前,说:“你以为你仅仅该打吗?”
妹妹看着姐姐。只听姐姐说:“该杀。”
妹妹笑了,说:“真残酷,你不是也出卖了自己的老公吗?”
姐夫反身一把抓住了妹妹的衣领,说:“你说,小仙跟那个外国人是什么关系。”
妹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对男女,说:“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姐夫松开了手,妹妹从随身挎的包里拿出手机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