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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葛老人并非当真能踏气蹑空在天上行走,而是以绝世功力,用隔物借力的神功,鞋底稍稍碰到树丛最顶端的树叶时,一股潜力从身传到地面,支承起他全身重量,这种神通功夫,纵是轻功绝顶之人也办不到,唯有像帝疆四绝这等功力超凡人圣之士,才能藉一片叶子便将内力传到地面,反弹上来支承住他的身躯。他走了七八步,飘落场中,冷电般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美艳夫人面上。
美艳夫人微微一笑,当真媚丽绝世,葛老人向她点点头,道:“夫人有倾国倾城之貌,这‘美艳’二字,当之无愧,难怪凌波父如此倾心,拼舍帝疆虚名……”
她娇躯一震,道:“他怎么啦?”
葛老人徐徐道:“他么,前三年我们还在黄山碰头,他每况愈下。已经不似二十年前神勇盖世了!”
在场之人元一不是武林高手,一听之下,都明白葛老人话中之意,乃是暗示帝疆四绝之一的凌波父自从二十年前迷恋上美艳夫人之后,功力就受到影响,而这二十年以来,其余的三绝功力一直进步,凌波父愈发追赶不上,所以说他“每况愈下…’美艳夫人现出惨涩的神情,仰天长叹一声。她乃是当世之间第一尤物,不论是浅笑,都具有一种销魂蚀骨的风情。这一声幽怨长叹,在场之人无不心灵震动,几乎要上前出言安慰于她。
葛老人急急移开目光,望着地上的颜峰,徐徐道:“夫人设法迫老夫现身,其理至明,毋庸多说。老夫这就带走颜峰,两个月后,他将前赴庐州皇恩寺向无名氏请教凌家绝艺……”他话一说完,举步向颜峰走去,美艳夫人身形一晃,拦在前面,道:“不行,你不能带走他!”
众人都大吃一惊,无名氏纵落美艳夫人身边,一面准备帮她,应付强敌,一面劝道:
“葛老前辈既然已出头承认暗助颜公子,早先的约言完全无效。夫人何以竟不许他带走颜公子?”
葛老人洪声一笑,笑声只震得四下枝叶飘摇,众人都急忙运功相抗。只听他接着道:
“老夫要做之事谁能阻拦?”
这话也非夸言,在场之人除了美艳夫人和瑛姑之外,个个都领教过这位帝疆四绝中号称矮神的葛老人的绝世神功,连此刻僵卧地上的颜峰也领教过。他如若硬冲过去挟起颜峰,纵然在场之人全部涌上出手拦阻,也元用处。
美艳夫人流波一盼,媚态横生,只看得罗叶这两位阅历极丰的高手也禁不住心头鹿撞,胸口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滋味。
葛老人移开双目,似乎也不敢向她作刘帧平视,但神色之间仍然冷漠如故。
美艳夫人缓步走到葛老人面前,与他相距只有两三尺,鹰香微度,中人欲醉。葛老人霜眉一皱,转回目光,落在她面上。
她一点也不畏俱于他的凛凛眼光,嫣然一笑,道:“我虽然武功远及不上你,可是武功高不是就可以得到一切,因此,我跟你谈谈条件,交换一样东西!’葛老人道:“你要什么东西?”他虽是声如洪钟,但此刻显然柔和得多。
美艳夫人道:“你自然晓得我要什么东西,但我却不知你喜欢什么,所以只是等你提出来!”
葛老人哼了一声,他没有出声否认,无疑等如默认,但这种哑谜似的话只听得众人心中好生不解。
他那对冷电的眼光在美艳夫人面上扫来扫去,一看而知这位名列帝疆四绝中的高人正在心中寻恩欲得之物,显然他已接纳了美艳夫人的提议。
无名氏突然大声道:“葛老前辈如若再行拖延,颜兄就无法可救了。”
葛老人望他一眼,突然涌起满腔嫉妒之情,冷笑一声,道:“你这话不无道理……”他的眼光转到美艳夫人面上,突然怔一下,似乎一时又难决断。
美艳夫人微笑道:“你竟想两全其美之法么?可要我来借著代谋?”
葛老人道:“夫人当真聪慧绝世,料事如神,现下正是没有两全之计。颜峰如若失去希望,只怕从此颓唐消沉,无由振奋!”
美艳夫人道:“这个何难之有,你交给我之后,由我负责保全他的希奎就是了!至于你想要之后,任何时候均可惠临赐告!”
葛老人道:“如此甚好。”突然问没有了声音,但嘴皮仍然微动。
美艳夫人现出仔细聆听之状,然后点点头,又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纤手轻摆,道:
“你请吧!”
葛老人举步走到颜峰身边,先探探他的脉息,面上陡现踌躇之色,美艳夫人道:“怎么啦?可是没得救了?”葛老人摇摇头道:“不是没得救,但此子除了耗力过度,真气不继之外,元阳又极是亏损,若是以这等底子,一辈子别想出人头地!”
美艳夫人柔媚一笑,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原来颜峰和美艳夫人同困一室之内,虽然只历时一昼夜,但美艳夫人擅长阴阳采补之术,是以颜峰元阳大大亏损,不然的话,纵是与无名氏剧战了这一场,也不至于力竭倒地。
葛老人深深瞥她一眼,知道又是她的杰作,正如帝疆四绝中的凌波父,只因与她有过合体之缘,立刻就从帝疆中除名。心中不禁大为凛惕,连忙移开眼光,无意中扫过无名氏,只见他英气勃勃,双目含蕴神光,显然内功造诣深厚异常,登时又涌起满腔嫉妒,暗忖凌波父虽然已经没落,但他还有个好女婿,足以承传他一身绝学,他目下虽然功力不足,但年轻力壮,假以时日,定可压倒几个老头子无疑。
此念一生,更不迟疑,取出他仅余的一粒灵药“琼字丹”,塞人颜峰口中,接着将他挟起,凌空飞起,眨眼问去得无影无疑。
直到此时,众人才透了一口大气。
美艳夫人向无名氏道:“不瞒你说,早先我因好些原故,所以想下手取你性命,但现下形势大变,你既是我的女婿,我自然要助你一劈之力……”原来早先美艳夫人主要是因为无名氏认出她不是凌五姬之后、就视她如同元物,是以一股妒火直烧上来,尽量设法教颜峰击毙于他,倘若此计成功,凌玉姬也怪不到她身上,但后来一看不成,只好亲自出手,却不料漠姑突然背叛,又不得逞,她除了妒恨无名氏不理睬自己之外,也深恨无名氏占有了凌玉姬的芳心。这些原故她自然不会说出来,无名氏纵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她接着又道:“两个月后庐州皇恩寺之会,是你生死荣辱的关头,这两个月的时间对你重要异常,切切不能分心,但你必定悬记玉姬安危,因此我先告诉你,她这两个月一直跟着我,决无意外,假如你两个月后之战,败于对方手下,你别想得到玉姬。”
无名氏剑眉一轩,道:“玉姬在什么地方?”
美艳夫人道:“她原本在葛老人手中,请问你可有本领从葛老人手中夺回来?”
无名氏怔一下,道:“若果我早先知道,就算力不能敌,死在葛老人手下,也是甘愿!”
美艳夫人冷晒道:“你口气虽然豪壮,可是试问你战死之后,玉姬仍然是落在人家手中,甚且变成别人的妻子,你这种愚勇,有何用处?”
无名氏没话可说,空自瞪目结舌。美艳夫人又道:“我虽是不用动手就将玉姬夺回,但我付出多大代价,你知不知道?”
无名氏更加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儿,玻姑跃上前来,道:“无名氏你最好还是听从夫人之言,即速找个僻静之所,勤练武功入准备两个月后庐州皇恩寺之战。玉姬在夫人身边,决无意外!”
罗门居士插口道:“看那葛老人的情形,似乎要在这两个月之内,将一身秘传武功传授与颜公子,如若所料不差,无名兄果真要埋头苦修才行,切切不可分心外骛。”
叶葆道:“罗兄之言有理,无名兄不可犹疑!”
无名氏见众人异口同声都主张他赶紧修习武功备战,虽然极是渴望要见凌玉姬一面,但在这等场合之下,也不便说出口,只好点了点头。
美艳夫人寻思一下,道:“我和玉姬将于一个月零二十五日的那一天在颖州府等候你,会齐之后,一道前赴庐州皇恩寺便是。你现下作书一封,言明此事,着玉姬安心随我离开,届时始行见面……”
无名氏素来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性情,虽是柔情万丈,尽系在凌玉姬身上,可是想起美艳夫人分析的一番话,若是两个月后庐州皇恩寺之战失败的话,连性命尚且不保,何况于与凌玉姬的爱情。于是朗声应道:“好,届时在下必赴颖州恭候夫人芳驾便了!至于书信之事,此间没有笔墨,用不着了!”
美艳夫人道:“不写书信的话,你有什么信物,免得她疑信不定!”
无名氏苦笑一下,他身无长物,连一件可作凭信的东西也没有,忽地想起那天在财神之墓中凌玉姬曾经得到一柄火舌剑,还有一枚紫金印,上面刻着“福寿无疆”四字。于是向美艳夫人道:“夫人只须对她说,在下觅地苦修,又说在下以福寿元疆四字作为信物,她听了这话,自然深信不疑!”
美艳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吧,我们在一个月零二十五日后于颖州相见!阿痪,你可要走么?”
痪姑道:“婢子自然要随侍夫人。”
美艳夫人向无名氏及罗叶等手作别,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仪态万千,美不可言。罗叶两人都痴痴瞧看。无名氏想起她们此去便与玉姬相见,是以也恋恋不舍地目送她们远去。
她们消失在树丛外之后,罗叶居士长叹一声,道:“美艳夫人多年来纵横天下,武林高手无一敢违逆她的意旨,原来真有倾国倾城之貌,当真算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十二金钱尽管痴迷,但他却不惯口头谈论异性,当下道:“无名氏打算到何处隐修?”
无名氏想了一想,道:“我想到颖州附近找个地方,免得到时急急赶路。”
罗门居士道:“无名兄这话甚是,若是届时刚好是功夫练到要紧关头,又得腾出时间赶路,真不知顾得哪一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