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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怀疑。可小说是我创作的,我对其中人物或是情节设置的怀疑,就是对自己的怀疑。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对小说中的人物产生怀疑,因为小说是我写的。我就是这个精神世界的上帝,即使我不能控制人物的思想,但我却可以控制人物的行为。故事的发展需要他必须杀死自己的儿子扎里木。他也可以像格里高尔·萨姆沙那样变成一只甲壳虫,当然,我也可以让他变成一只老鼠。他必须走我给他设计的道路,对于出现在我作品中的人物,他们是没有“可能怎样”这一说的,我给他画几个句号他就有几个句号。作家主宰作品的灵魂。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得意忘形,我开始对我所能够创造的这个世界的惟一性高兴。然而,此时我还不知道有一场噩梦却离我越来越近了。
这个噩梦发生在公元2000年12月1日的早晨,也就是《扎里木和他的父亲》刚刚发表整整一个月后的早晨7点钟。刚刚进入初冬的济南,早晨7点钟太阳尚未升起,城市还笼罩在尚未散开的灰蒙蒙的雾气中。仍在睡梦中的我这时听见门铃的叮咚叫声,睡意正浓的我冲着屋门问道:“是谁?”
“是我呵!”门外飘进来的是一句陌生沙哑的回答。
我想这真是一句废话,一句十足的废话。你不自报家门,我知道你是哪路来人?还没等我来得及多想,门外的沙哑声非常肯定地冲进来:“你的一位故友。”
我没有在意门外来人的这句回答,因为我有许多故友。但门外来人的声音确实很陌生,或许他的确是我的一位很久没有见面的故友。但不管怎么说,这么早来敲人家的房门实在是不礼貌的。
我不情愿地披起一件外套,去开门。我先将房门打开,出于安全习惯,又透过防盗门的“猫眼”向外望了望。此时门外并没有什么人,我想,也可能是谁家的小孩一大早在捣乱。
由于大脑思维的惯性,我把保护自己栖息之所的安全防盗门打开了。刚才我透过安全门上的猫眼往外窥视时看到门外没有任何人或者说是门外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景物。可当我打开门时,却有一个老者站在门外。
乍看上去,此人大约有五十开外的样子,两鬓微白,稀疏的长发散落在脑后,满脸的络腮胡子,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身穿一件绸缎面料、并且镶着绒毛边的坎肩,手上戴着一副黑绸手套。怎么看也不像是城里人。
来人站在我家门口,他只需再跨出一步就可以进到我的室内。这时,有一股初冬的冷风从楼道里吹过来钻进我的脖子里,使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谁?在我大脑中故友的形象中没有这样的一位老者。只怕是他走错门了。我问他是不是找错人家了,他说没有。然后他又叫出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我点了点头。
然后,他自我介绍道:“我叫巴拉库。”说话间,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双目圆睁,“我是扎里木的父亲。”
“扎里木的父亲?”我带着疑问又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我这时只是感到“扎里木”这几个字有些耳熟,过了片刻之后,我才想起“扎里木”是我小说中的人物。哈哈!这位老者大概是我的书迷。我想,读小说八成是读得走火入魔了吧。我觉得眼下出现的事情很是有趣,并且是一个很好的书迷例证,给我的小说又增加了很好的卖点。但不管怎样,现在我要做的是把这位大清早来敲门的不速之客送下楼梯,然后回来,关起门继续睡我的“回笼觉”。
“老爷子,您这是打哪来?我这就把您老送回去。”我正准备踢踏上放在房门口的一双皮鞋。
“我是扎里木的父亲。”他又说了一遍。
我有些不耐烦了,说:“好、好、好,你是扎里木的父亲,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你是哪个扎里木的父亲。”随说着我就伸出了右手想把他搀扶出我房间的安全门的范围。可就在这时他说,他要把我杀掉,为他的儿子扎里木报仇。此时,我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精神病患者。正当我把右手缩回去,想关上房门把这家伙置之门外之时,他突然左手一翻,顿时,我感到右手背一阵刺痛,眼看着有一股鲜血从我的手背上冒出来,顺着我的手指滴落到地面上。
我往屋内退了几步,或者说是迅速跳出了他攻击的范围。同时嘴里不由自主地大呼“救命”,左手在桌上胡乱地抓着什么能够还击的东西,一个圆柄的茶杯,从我的左手中飞出去。
“啪——”圆柄茶杯被不速之客一拳打碎了,杯子里昨夜所剩的茶水和杯子的碎片散落了一地,与我手背上滴下的血混和在一起。
这个自称叫做巴拉库的来犯者,双目圆睁,满脸的络腮胡子和稀疏的飘散在脑后的长发,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时,从楼道口传来“报纸——”的吆喝声。其实,这是送报人在通知订户报纸送到了。然后就是一楼报筒发出“咚咚”的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就是送报人快速跑上二楼的脚步声,然后又上了三楼,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中不禁窃喜,心想这回可得救啦!
巴拉库正面对着我站着,这时我才发现他甚是魁梧,就像我小说《扎里木和他的父亲》中描写的那个马车夫一模一样。他的强壮身躯遮挡住我往外求救的目光。上楼的脚步声突然间消失了,我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影闪过,然后是一阵急促地下楼的声音。就在这时,巴拉库变成了一枚炮弹,浑身肌肉紧绷,裹着风向我扑来。我连忙向后退缩,喊着:“扎里木不是我杀的!”
“胡说,你是作者,是你安排我杀了他的,是你让他死的!”
我惊恐地喊着:“不,我没有杀死你儿子!”
巴拉库不听我的呼喊,面目狰狞,活像一只恶兽。他的匕首锋刃已经逼近了我的身躯,没想到,这时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幸运地躲过了他刺向我的第一刀。紧接着巴拉库饿狼扑食般将我压在他的双膝之下。他双手把匕首高举过头顶,用力欲将这一刀直从我的喉咙穿过。他大喝一声,一刀狠狠地刺下。我费劲浑身力气保护自己,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紧紧地抓住巴拉库的胳膊晃动着,使这致命的一刀刺偏了。可是这一刀划破了我的左脸颊,紧接着“铛”的一声,巴拉库的匕首带着力量与地面擦出了一道重重的火花,跌落在地上。同时,一只皮鞋重重地砸在他那秃脑袋上。
我看到有三个青年人挥舞着木棒和菜刀向巴拉库冲来,三个青年中有一个人就是每天早上的送报人。巴拉库舞着拳头,一个鱼跃动作,犹如一条鲜活的鲤鱼戏水一般,从三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人的间缝之中窜出,跑到屋门外,逃出三位青年人的包围圈,扭过头来冲着我喊道:“我会再来找你的!”匆忙向楼下跑去。三位青年人也都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紧追出去。送报人是跑在最后的一个,他善意地对我叮嘱:“多加小心!”
我木讷地点点头,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倚着墙坐好,大口喘息着。我感到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恐惧的眼泪决了堤似的从两眼中夺眶而出。
楼外的马路上传来警车的鸣叫,然后就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我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房门没有关上,我看着空荡荡的楼道;看不见一楼的楼道入口,也看不见六楼楼道的尽头。楼道像是一条蛇在整座楼中盘桓着。我现在只能看见这条蛇的中段,我竟产生一种错觉,这条蛇正在努力地盘爬着,它在无限地延伸。似乎当我站在一级台阶上时,它的身子就会自动地按照我的意愿,就像电梯般上去或下去。去哪?天堂还是地狱?这是个诱惑,其实,它哪儿也去不了,它要让我踏着它的躯体下楼去,追上巴拉库。它是一条蛇,一条慑人心魄的蛇,一个可怕的魔鬼,它用欺骗夏娃的手段再次来欺骗我走进它所设下的陷阱——精神病患者巴拉库。
警车来的越来越多了。警笛叫得似乎很凄惨但又有一种嚣张的感觉。我想大概过一会儿会有一个警官上楼来找我,找我去询问口供。我坐在墙根儿,背靠着墙,看着空空的楼道。我的左脸颊与右手背上的伤口都已经在血小板的努力下停止了出血。早晨初升的太阳的柔和光线射进了屋里,那些茶杯碎片依旧躺在它摔落的地方,碎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很好看;血液与隔夜的茶水的混合液体在极为缓慢地蒸发着,或许它根本就没有蒸发,谁知道呢?
第三部完美的作品(2)
二
巴拉库事件发生后,警方没有来找我去询问口供。但可以肯定是巴拉库在那天逃到楼下的时候被刚赶到的110逮了个正着。这个消息是我在第二天的《都市晨报》上看到的。
巴拉库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不知为何我比往常起的要早得多。我感到自己的大脑神经十分亢奋,总是感到要有什么刺激的事情发生。我起床后按部就班地洗漱、排泄体内存留了一宿的残渣废液,然后,我就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我想思考,但此时无法集中精力。我在这时怎么丧失了捕捉事物特性的能力?我的大脑就像一个随波逐流的皮球,圆圆的,滑滑的,总是难以找到一个支撑点固定住自己。有一种感觉在腹中窜动,我想我应该吃点什么。于是我便换上一身运动装,准备出去吃早饭。当我准备去开房门时,习惯性地站在门厅中的穿衣镜前,前后打量着自己的仪表,看看自己是否穿着整齐,可有不妥的地方。我看到镜中的我的脑后有一缕头发在不安分地翘着,其实也就是几根联合在了一起,不怎么妨碍大局的。我用右手沾上点水,按照镜子中的指示按住那缕不听话的头发,用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