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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镜中也是烟雾缭绕。
渐渐地,我开始看不清镜中的他了,或许他也看不清我。我将自己的长发往后拢了拢,我想他大概留了个寸头;我又摸了摸自己的矮鼻梁,想他大概有一个高挺的鼻梁,亦或长了副獠牙。突然,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大脑清晰起来。透过烟雾,我看不清镜中的他,但我却感到镜中的他的样子,这是我创造的镜中的我。我抓住这灵感的真谛,我的心情开始变得轻松,因为在这瞬间,我知道了该去怎样完成一部完美的作品。我兴奋地坐到书桌前,把摊在桌上的那篇没有结尾的新作推到一边,然后拿过一叠稿纸,在上面写下了醒目的小说题目:完美的作品。
四
作家在整理着他遗留下来的手稿中发现了两篇没有完成的小说,一篇已经完成了大半,只是留下了结尾部分没有完成。作家看了后,决定将这篇小说的结尾补上。另一篇是只有标题而没有内容的小说,小说的题目是:完美的作品。
看着题目下面的空格稿纸,作家思索着,久久地思索着。
作家的眼前充满了灿烂的光。
作家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他自杀的动机。
第三部关于古镜的一则故事(1)
我将这篇小说的题目定为“关于古镜的一则故事”,似乎认为十分不妥,但是又没有想出更好的题目,想来想去还是用上了这个自己并不十分满意的题目。“故事”一词总是给我们带来一种纯粹虚构的感觉。所谓什么“真实的故事”那简直就是作者玩弄的一些故弄玄虚的手法。但我还是在题目上加上了“故事”一词。因为就算我不写上“故事”一词,读者也会认定我这是编造的。这都是现在一些不负责任的作者在编造的故事前面随意加上“真实”二字所造成的。现在的读者大都这么认定,只要是小说就是作者杜撰的故事,所以我也就不强调这篇小说的真实性了,你姑且就当听一个故事吧。
几个月前,我还住在芙蓉街13号那栋二层的小楼里。这条街最近简直变得就像是一个垃圾巷,其实这条街道早就变得垃圾遍地了。沿街两旁的小吃摊,弄得街面就像它们摊主的围裙一样油腻腻的,仿佛给小街灌满了油水,使这条古老的街道早已经失去了那古色古香的味道。我曾经想,若是老天下一场大雨,这条老街路面上的坑洼之中定会漂浮起一层油来。从这地面上的一层油,便可以看出这是一条上了年岁的古街。由于这条街的年岁与时代的差异久远,所以城建部门决定将其全部改造,在整个旧城改造中,欲将这条古老的居民居住地,将这条老街改建成一条步行的仿古商业街。这就意味着这些历史沧桑的门脸和那些一座座的青砖灰瓦的老院都要留在城市记忆的历史之中了,老街面临拆迁,而我也面临着另择住处搬迁。
这天的傍晚,我听到门上有剥啄声。此时我正点燃炉灶放锅炒菜,准备着自己的晚饭。但我还是停下手中的活,去开门。我开了门,进来一个陌生人。他弓着背,因为屋里的灯光太昏暗,我一时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我还是可以看清他的脸的大致的轮廓,陌生人衣着倒也整洁,手里拎着一只行李包,只不过透着一种寒酸,给人一种猥亵的感觉。
进门后他说:“先生,我路过此地,看到贵舍屋顶有紫气环绕,因为在下略懂一些神道之术,断定此室必藏有一件灵物,主人可否让在下细细观之。”
听此人说话半文半白,我甚是觉得奇怪。于是,我把他让进屋内坐下,并且泡了一壶茶。这时我才看清了陌生人的容貌。此人看上去有70岁上下的样子,白发、白眉,但额头上毫无皱纹可言,腿脚活动十分敏捷。只是背略有些驼,称不上仙风道骨。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起初我竟认为他是个外国老头。
我对他说:“老先生,我这里没有什么宝物,你怎么说我这里有灵物呢?”
他笑了笑说:“灵物未必以真身显现于世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加以掩饰过,但它的灵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其外表而遮盖住的。”他停了一下,左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咂了一口,继续说道,“你家可有祖传之物?”
我想了想,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宝贝,要说祖传的家什倒是有那么一件东西,是个很不起眼的盘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还有修补的痕迹。只不过在盘子的背面烧制的时候烧印着我也说不上是哪个年代的官窑制造的朱红印章,那朱红印章是篆体字,只是不好识认罢了。我想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无价之宝,于是,便从杂货橱里找出了这个落满灰尘的瓷盘子,拿给了面前的这位陌生人。
陌生人双手接过瓷盘子,盘子正中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纹,这道裂纹使得盘中的水墨兰花图案有了断裂。他对着这条裂纹哈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拽起衣角,用衣物的内层沿着盘子上的那条裂缝轻轻地擦拭着。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此时我可以看到盘子中的裂缝中有一缕银光射出来,这缕银光十分耀眼。在这缕银光所能照射到的范围之内,就好像撒满了银粉一样,亮晶晶的很夺目。陌生人又对着裂纹轻轻地敲了一下,顿时整个盘子裂了开来。我正想怪罪他怎能就这样把我的盘子敲裂开来,却发现裂开的只是一层瓷片而已。破碎的瓷片纷纷从盘面上脱落下来,变成了粉状物。这时候,陌生人手里出现的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那个破旧的瓷盘子,而是一个耀眼的银盘。由此盘为中心点向四周所散发出的光线,吞噬了室内一切物品的原有的光泽,就连老式房顶上吊着的电灯泡也都变得闪着银光。我连忙从他的手里接过银盘,心里暗自责备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竟把这么贵重的古物轻易地就交于陌生人之手,实在是荒唐。我低着头,细细地端详着这个盘子。银盘的正中是一轮新月图案,在月牙的两个角上各镶嵌着两个硕大的蓝色的印度宝石,在银盘四周是镶满钻石的群星。我不知道古人是如何理解月朗星稀这一自然现象的。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手上捧着的的确是一个稀世珍宝,我愈发对自己刚才的草率举动感到后怕,我怕手里的宝物有被夺走的危险,虽然坐在我对面的这个陌生人正和气地对我微笑着,但是我老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地在嘲笑我。
他说:“先生,我想要拿我的一样东西与你交换。”
“交换?”我抬起头,心中满是疑惑,如此珍贵之物你能拿什么东西与我交换。我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面前这个神秘的陌生人。
他已经打开了他的那个破旧的行李包,他的右手伸进包内,向下按了按,然后他的手继续在里面摸索着,这时他的身子前倾,右臂几乎都伸进了包里。我看到他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继而向我微微一笑。他摸到了装在破旧行李包里的那样欲与我交换的东西。他的手从包里缓缓地抽出来,生怕碰着他要与我交换的那样东西。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屏住气等待着他将要拿给我看的那样东西。可是最后令我无限的失望,他将一本略显破旧的古书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一眼,心里觉得受了他的戏弄,不无卖弄地说:“我是个作家,我可以让你看一下我的藏书,在那里你就明白什么样的书对我有用了。”
我说话时他正在注视着我,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和轻狂。他把书往我面前推了推,说:“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本圣书,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揭开它的奥秘,如果你可以掌握了这本书里所揭示的奥秘,就不必再当被时间与空间所驱使的劳作的人啦。”
他的话语激发了我对这本古书的好奇心,我往前探过身子,伸手把这本古书拿了过来,随便翻了一页,在这一页上全是密密麻麻让我看不懂的文字,在右上角还有一个太阳神徽章似的插图。
他说:“你仔细看一看,把它留在你的脑海之中吧。当你翻过这一页的时候,你将再也看不到它了。”
“是吗?”我怀着将信将疑的心理合上了书页,然后我再翻开书时,却是真的怎么也找不到那画有太阳神徽章的一页了。而且,我的大拇指几乎是贴着食指去揭书页的。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封面与手之间总是还隔着有好几页,突然间,我恍然大悟说:“这是本无限的书!”
他点点头:“不错。”
我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茶水有些凉了,我则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这是‘沙之书’。”(注:博尔赫斯《沙之书》)
第三部关于古镜的一则故事(2)
陌生人一听我说出这本圣书的名字,略有些吃惊的样子,但随即又笑着对我说:“先生果然是见多识广。”
我连忙摆摆手:“哪里,哪里。”我显出一副很谦逊的样子,接着说:“这本书原来的主人可是一位大作家博尔赫斯先生啊!”
“这么说,先生对这本书很熟悉啦,可否愿意与我交换?”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轻轻地用手掸了掸书皮上的浮尘。
我把端在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说:“不,绝不与你交换这本书。”我的口气十分坚决。
“为什么?”他连忙问道。
“因为这本书给人带来的不是什么时间和空间的奥秘,而是时间与空间的无限所导致的恐惧。否则博尔赫斯生前是不会把它放在阿根廷国立图书馆地下室角落里的搁架上的。”我停顿了一会儿,喘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同样,它也只能够带给我无限的恐惧。所以我不会拿银盘与你交换。”此时,我感觉我们的谈话有些像小孩子在交换玩具一样。这时我真的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