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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如果现在这种恶心的感觉也叫友情,我情愿放弃。”
“学法律的家伙果然伶牙俐齿,但是,将来在法庭上,是不是也会‘情愿放弃’啊?”
载佑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贞美,听到了吧?他说的可是‘学法律的家伙’。”
“是啊,喻宁,你这么说可不行。”
“这个家伙胆敢侮辱法律,我们不能与之为伍。贞美,把这家伙扔这儿,我们到车厢里面去吧!”
“真的吗,朴前辈?”
“你们进去吧!你们一进去,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喻宁出人意料地喊道。
“跳就跳吧!明天报纸的某个角落里也许会登出一小段新闻,说韩国最高学府S大的某学生无缘无故从火车上跳了下去,那多好玩呀!”
“对啊,得拿放大镜看才能发现那条新闻!”
嗬!喻宁双手抱在胸前,不慌不忙地接受着载佑和贞美的围攻。“学法律的家伙”们同仇敌忾,自己的确是失言了。
“贞美,你只管进去试试看!”
“贞美,瞧那家伙!露出本来面目了,完全是一副威胁的口气啊!瞧那表情,跟街头小流氓一模一样吧!”
喻宁做势要往外跳,贞美条件反射似的伸出一只手。
“喻宁,给我那罐可乐吧!”
“什么?那我的巧克力呢?”
喻宁打开可乐递给贞美。
“你把贞美当小孩吗?还吃那种东西?”
“巧克力可是爱情的灵丹妙药,你连这都不知道?”
哎呀,这两个人!贞美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手指肚使劲摁了摁太阳穴。
“到此为止!趁我还没发火。”
她蹲下身把可乐罐轻轻放到地上,猛地跳起来,双手分别揪住喻宁和载佑的脖子,正气凛然地说:
“我知道你们俩喜欢开玩笑,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一有时间,你们非要唇枪舌剑才舒服吗?就算我们还算不上知识分子,至少坐火车旅行的时候也该有点儿浪漫情调嘛。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多好!瞧,绿树如荫,波光粼粼,多美啊!马上停战!否则我的头会爆炸的,也许会发疯,把你们两个都推下去。”
“哈哈哈!果然有眼力见儿。”
“是啊。”
“什么意思?”贞美松开手,拿起可乐罐喝了一口。
“你记不记得有一部西部片,讲美国西部垦荒的时候,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搞得友情破裂,最终腰里别着枪来了场决斗,眼看他们拔出枪,只听砰砰两声,两枝枪的枪口都冒着白烟,可是两个男人都安然无恙——挨枪子儿死掉的是在中间看热闹的那个女人!”
喻宁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载佑的话。
“……两个男人则互相搭着肩膀走进了酒馆。”
贞美瞪圆眼睛。
“这么说……你们两个唇枪舌剑的目的是叫我跳下去?”
“嗯。”
“是啊。”
“疯子!”
贞美拉下脸,似乎真的生气了。
“你们两个真有问题啊!我可不是战利品,别摆出一副争夺战的样子!能不能不分男女,就把我当成一个同性朋友呢?当然,你们俩为我斗嘴的时候,我也挺受用的,嗯,我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自我陶醉,可是,你们俩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一味那样,可就不对了,那是……可笑的大男子主义的独断专行的思维方式。你们不否认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结束!”载佑收起笑容,严肃地说。
“我也是。”喻宁也收起了笑容。
“什么?要结束我?”贞美狡黠地问。
载佑连忙摆手。
“不,你误会了!想想看,要是光跟你在一起,我也很浪漫的嘛,怎么可能不浪漫呢?迎着车厢间回旋的风,把手搭在你的肩上,欣赏着快速后退的风景。只要我们是人,怎么会不油然生出浪漫情怀来呢?”
“奇怪,我的想法也是这样的:要是没有你这家伙,我和贞美不知道会多快乐呢,欢声笑语一定像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哎呀,瞧你们俩心有灵犀的样子,一定有什么暧昧关系。你们随便吧!”
贞美话音刚落,就转身进了车厢。
“哎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干吗一定要追着我,害得贞美误会?”
“你再这样,我就干脆亲你一口,把我们在一起的过去全部告诉贞美。”
“亲……亲爱的,那可不行,恐怕到那时候,天下虽大,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载佑挑了挑眉毛,扑哧笑了。
“可爱的家伙!”
喻宁一把抱住载佑,个子较矮的载佑把脸埋在喻宁胸前,胳膊环抱着他的腰。正在这时,贞美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哇”地大叫一声。
“你……你们在干什么?”
“哦,贞美,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啊,我们正在用身体温柔地战斗呢!”
“你们两个家伙,以为我是想你们才出来的吗?火车马上就到大成里了。”
“这么快?”
“是啊,怎么这么快!喻宁!”
“嗯?”
“你还不赶快松手!”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充分表达了我们的爱情了。”
“是啊,我充分感受到了你的温暖。”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火车在月台边缓缓停下,贞美推开载佑和喻宁抢先下了车,气冲冲地径直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到那两个人手挽手悠闲地迈着步子,一路展示他们生死与共的友情。
“哎呀,你们两个,瞧瞧那副德性!我是疯了吧,干吗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安排你们两个凑到一起啊?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真动人啊!”
烈日当空,把金灿灿的光大把大把撒向人间,无处不在。
贞美、载佑和喻宁浴着阳光走到桥下的阴凉处,把脚泡进流动的江水里,就着鱿鱼干喝罐装啤酒,又从路边摆摊的大妈那里买来打糕和紫菜包饭,削了带来的苹果和梨,剥开了橘子,悠闲自得地慢慢享用。
凸起的岩石上有一个中年男子戴着遮阳帽在钓鱼。
“没有什么比钓起一条条胖乎乎的鱼更让人兴奋的了。”
平时就很喜欢钓鱼的载佑爬到岩石上,跟钓鱼的人攀谈起来。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坐到旁边替那人穿起蚯蚓来了,顶着中午的炎炎烈日。
“瞧那家伙,都快晒熟了!”
“随他去吧,在图书馆里长的那些细菌和霉菌也该好好消灭一下了。”
太阳慢慢向西倾斜,载佑一动不动地守在钓鱼人身旁。
贞美用手围成一个喇叭,喊道:
“朴前辈,我们去看瀑布吧!”
“瀑布?有什么好看的?这里不是也有很多水嘛。”
“这里的水是躺着的,我们去看站着的吧!”喻宁插了一句。
“那也用不着大汗淋漓地爬到山上去呀,想看站着的水,你躺下来不就得了。变换角度可是你的专业啊,是不是?”
“朴前辈,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吗?”
“呀,看到我钓鱼,你们嫉妒了是不是?你们去吧!我好久没钓了,今天要露一手。”
“他真的会钓鱼吗?”
贞美和喻宁离开江边,载佑目不转睛地盯着浮标。
“贞美!”载佑在岩石上半蹲半跪地大声喊。
“怎么了,朴前辈?一起去吗?”
“不去!我爱你!你是不会忘记的吧?”
“哎!”
贞美和喻宁不理他,继续往山上爬。
“喂,喻宁!”载佑又喊道。
“又有什么事?”
“亲爱的,我爱你!你知道吧?”
“什么?真拿你没办法,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我也一样!不许打贞美的主意!要是背着我乱来,就把你们扔到河里喂鱼!”
载佑嘻嘻笑着,抬起手朝喻宁抛过来一个飞吻,猛地一转身举起鱼竿,一条银色的鱼在水面上闪闪发光。
站着的水!
瀑布没多高,五六米左右,水已经干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
瀑布附近搭着一个帐篷,是个卖凉粉的小店。凉粉泡在清凉的溪水里,放进嘴里的时候冰得人忍不住打寒噤。贞美和喻宁各吃了一碗荞麦凉粉,稍作歇息,就沿着爬上来的路往回走。
山风中似乎夹杂着一缕缕山和树的影子,远山起伏的线条层层叠叠,白云悠闲地飘在空中,山坡上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通往江边的路很窄,勉强可以走一辆车,徒步下去需要20分钟左右。这条路再往上通向山顶的一座寺院。
贞美和喻宁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往下走。有没有车经过啊?这么热的天,能搭顺风车就好了。树叶为什么是绿的?是水和太阳的共同作用吧。或许把水和太阳含在嘴里,嘴唇也会变绿。溪谷里为什么有流淌的水呢?大概山喜欢养育活动的东西吧。那溪水和树叶是什么关系?一个在风中起舞,一个欢快地歌唱,配合默契,共享欢乐。知了叫得可真刺耳,把翅膀当琴弦的家伙恐怕除了它没别的了。
路走到一半,两个人热得受不了,见溪边有一棵大板栗树便欢呼着奔过去。树下,不知什么人放了一张竹床,离水近在咫尺。落座床上,顶上枝叶摇曳,地上树影婆娑;俯视溪流,近处清澈见底,远处浪花飞溅,令人心旷神怡。
贞美心情愉悦,热汗渐消,伸了个懒腰,无限神往地说:
“真想洗个澡啊。”
“洗呗,我给你放哨。”
“你想当牛郎?”
“难道你是织女?”
两个人快活地笑起来。
“还是野外美啊!哎,这种地方会不会有石蟹呢?”
喻宁自言自语着站起身,走到溪边,脱下鞋子挽起裤腿,踏进水里,弓下腰翻动着石头找起来。贞美侧身躺在竹床上,饶有兴趣地看他翻石头。
突然,喻宁抬起头,发出一声惊叹:
“哎呀,好美的花!”
说着他就扑通扑通地溅着水花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