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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二年的时间,总算打破宝宝心中的障碍,帮助宝宝勇于面对自己是女儿要的事实。
卫紫衣了解宝宝对自身的事,有时很被动,需要别人在后面推他一把,不然他可能一辈子迷糊下去。
一路说说笑笑,卫紫衣神色间绝不露出怪异,好似平日闲聊,让宝宝稳下心,并不时投以欣赏的目光和笑意,但都恰如其分,给宝宝信心和鼓励。
马车进城,从帘幔外望,卫紫衣无意间瞥见萧傲云的踪影,心中嘀咕,脸庞绝无丝毫表示,秦宝宝全然不知此事,回想上了卫紫衣的当,嘟声道:“大哥一切都设计好了,就等着我跳下去,好奸诈!”
卫紫衣唅哈笑道:“我只是助你一臂之力,这先决条件,也要你能接受女儿身这件事,若说这是陷阱,二年前使出来,你肯跳下去么?”
秦宝宝默然,自己想想也忍不住好笑,道:“我实在很怕人家会拿我当怪物看待,一直都在担心,但真的做出来,心中反而释然,真是奇怪。”
卫紫衣温柔笑道:“宝宝是美人胚子,你知道吗?大家之所以盯着你打量,不是因为你怪异,而是慑于你独特的美丽。”
皱皱小鼻子,秦宝宝道:“大哥是在安慰我吗?”
卫紫衣笑道:“句句肺腑之言,只是,你有些习惯可须改一改……”
塞住耳朵拒绝听,秦宝宝嗔道:“再改下去,就不像秦宝宝了。”
卫紫衣也不心急,他明白时间和周园人的目光,会使宝宝在不知不觉中改掉男孩子的习性,不必急于一时。
譬如一名工人,一夜之间变成大老板,起初他的行为尚不脱工人气息,使周围的人感到怪异,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急于改头换面,慢慢地,大老板的架势就出来了,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力。
大家都只看到他目前的身份──大老板,不会去回忆他过去的身分──工人,久之他自己也会忘记,完全与大老板的身分融于一体。
卫紫衣没有跟宝宝解释这些,因为他小孩子气还极重,正贪婪的看着热闹的人群,乌亮的长发绑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背上,只因尚未十五,不能用︵簪子︶,是故无法盘发梳头。
马车四周的垂帘是特制的,外面无法看到里面,可是里面的人,却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
秦宝宝看了一会,回头不解道:“每个人都买好多东西,吃得完么?”
卫紫衣笑道:“不买不成,这是习俗,摆着用眼睛吃也好。”
秦宝宝抿嘴笑道:“一定有什么典故吧,大哥知道么?”
“糟糕,又要说故事,从何说起?”
幸巧时马车停住,卫紫衣自帘幔外望,知道目的地已达,顺水推舟道:“含笑园的戏,看不看?”
秦宝宝白眼道:“都来了,焉有不看之理?大哥不爱看?”
摊摊手,卫紫衣道:“这家戏班子尚堪入目,最怕去给人做寿,主人请来的戏班子又叫又唱的,锣鼓喧天,加上人群哗闹之声,真是要命,如坐针毡。
真搞不懂做寿为什么要找一大群戏子来凑热闹,花钱受罪!“秦宝宝嘻笑道:“好比大哥方才说的,这是习俗呀!”
哈哈一笑,卫紫衣掀帘下车,转身抶宝宝下来,神目如电,远远看见萧傲云正缓缓靠近,牵着宝宝疾步走入含笑园,京城分社主“锁喉鞭”彭一德和几名手下迎上来,双方见礼后,卫紫衣借机向这位五旬开外的新社主吩咐:“萧傲云又出现京城,你不知么?吩咐下去,不要让他出现在我五十丈之内,但不能伤害他,文来不武来,想法子让他回去。”
彭一德很机警,明白大当家的意思是担心宝宝再落入“黑蝎子帮”手里,点点头,留下手下,自先走了。
秦宝宝在后台转了一圈出来,正好看见彭一德离去,天真道:“他也不爱看?”
一笑带过,卫紫衣牵他人坐,道:“你每回来都跑后台,有看到稀奇的么?”
秦宝宝沉吟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我记得上回来不是这样。”
卫紫衣随口问道:“那里奇怪?”
其实并没有打算放在心上。
秦宝宝舔舔嘴唇,道:“上次戏码饰穆桂英一角的林香,看来好似从远处赶来,很累的样子,我注意到,她右袖口有几滴血迹。”
卫紫衣不介意,道:“大概是胭脂吧,下次别去了,那地方太脏乱。”
话一岔,二人都没再想林香袖口的事,很快地,戏开锣,秦宝宝完全被台上吸引住,不时拍者小手笑了,只怕祖宗八代都忘了。
卫紫衣呢?
偶尔看一眼台上的情景,以备事后宝宝问起,不会一问三不知,大多数时候,均在闭目养神,思考社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秦宝宝忽然凑近身子,小声道:“早知道大哥看戏这么痛苦,我也不来了。”
拍拍他柔嫩的脸蛋,卫紫衣道:“大哥故意只看一点,回去由你说给我听,看看能否说得完全,可别让我捉住小辫子,辜负你聪明的脑子。”
秦宝宝又注意台上,看得更专神。
P卫紫衣凝视身旁这位犹带稚气的绝美小佳人,好一会,又收慑心神,为他的事业付出脑力。
闻达之辈,绝非外人形容的什么事情也不做,人把花钱吃喝玩乐,反而有钱的人没时间玩乐,他们的庞大事业需要他们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脑力和精力。
“锁喉鞭”彭一德悄然来到卫紫衣身旁,卫紫衣见宝宝只注意台上,点点头,彭一德在他耳际低声数语,卫紫次微微颔首,彭一德顺势坐下来看戏,因为秦宝宝正巧转头过来,却不是注意他,低声向卫紫衣道:“真的不一样哦,饰窦娥的林香有点不对劲,似乎还在喘气,她生病了么?”
台上演着“窦娥冤──”
窦端云七岁被父亲送给蔡婆婆当童养媳还债,改名窦娥,十七岁和丈夫成亲,才一年,婆媳成了二代寡妇,靠放债度日。
有一天,蔡婆婆到街上讨一位卢大夫的钱,虑大夫骗她到无人处,把绳索猛地往蔡婆婆头上一套,老婆婆咕咚一倒,卢大夫以为得手便走,刚巧被一对父子看见,救活蔡婆婆,张老头和张驴儿得知其景况,威胁老娶老,少娶少。
窦娥不从,张驴儿怀恨买来毒药,害死蔡婆婆不成,阴错阳差害死自己老子,张驴儿便将杀父之名推到窦娥身上,但官场黑暗,上上下下收了张驴儿的钱,便拷打逼供,宝娥不招,狡猾的太守便捉蔡婆婆上来打,窦娥为救婆婆,承认毒死张老头。
戏台上正滨到宝娥披枷带锁赴刑场,照规矩,可说出最后的愿望,窦娥︵林香道:“给我一张干净的席子,让我站在上面,另外挂一条一丈二尺长的白丝炼,我是冤况的,我冤死的血一滴都不要留在地上,通通都喷上去,染红白旗。”
“第二,我要老天给我下一场雪。”
戏台饰在刑场看热闹的人:。
“那有这种事,现在是三伏天,热得死!”
窦娥悲哀而静的道:“我一定要一场雪,我是无辜的,别人的葬礼有素车白马,我要老天爷给我一片雪白的天地来送葬。”
“最后,我要公平的老天爷,处罚这不公平的人世,我……我要这楚……楚州大旱……
三……年,哇……”
一口鲜血从窦娥,不,林香的口里喷出。
卫紫衣就是抬头看窦娥赴刑场这一幕,也听出林香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并不在意,他看过太多临死的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不在焉道:“赴刑场的人,那个笑得出来?”
秦宝宝道:“可是她吐血了。”
卫紫衣根本不清楚刚才在演什么,随口道:“也许是戏文需要吧──︵戏文上没有吐血这一幕。︶秦宝宝不服气,道:”如果真的血,一天几场,连演数日,饰窦娥的林香早吐血死了。“
卫紫衣失笑道:“放心吧,戏班子自有安排。”
秦宝宝不语,却注意到窦娥(林香)先昏倒,然后饰刽子手的大刀才砍下来,前后相差一下子,大家可能都没注意到,而卫紫衣根本不再看一眼,他觉得这种戏是用来赚妇孺老幼的眼泪,无聊得很,况且人世间的不平事,他已经历太多,这种冤死的故事,每个角落都有,真碰上无妨伸以援手,若因戏班演得逼真而伤心,就未免自寻烦恼。
秦宝宝没有为宝娥伤心,他在想林香是真吐血呢?还是事先安排好的红色液?
最后下一个结论是:“当戏子真辛苦,大哥说他们在台上风光,私底下却使人瞧不起,因为在戏班子工作的人,不是无家可归,就是家里太穷,从小被抱来送给戏班子,像含笑园的生活还算好,一些没名气的小班子,日子更难过,真是辛苦!”
但戏台上的情节又吸引了他,转眼便忘了一切。
卫紫衣不时和彭一德低声商讨事情,重要处便以“传音入密”工夫,等戏都演完了,二人还非常投入的对手下生意提出意见,不知过了多久,卫紫衣才发现有一双眼睛瞪着他看,抬头一看,才发现观众都开始走了,笑望宝宝:“戏演完,可以走了。”
秦宝宝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早就演完了,你是来看戏,还是来做生意?”
卫紫衣笑道:“我没看到的部份,你可以说给我听,好不好?”
勉强点点头,秦宝宝咕哝道:“你们真滑稽,头一次看见有人在戏班子谈生意。”
卫紫衣一笑置之,对彭一德使个眼色,彭一德会心颔首,恭敬道:“魁首,含笑园后院的梅花开枝,属下建议赏梅后再从花园子小门回府,车子会等候在那儿,不知魁首意下如何?”
这是他们安排好的台词,卫紫衣自然满口应承,秦宝宝没意见,卫紫衣给他披上大氅,由戏班子胡二爷领头自另一条路到后院赏梅,不走顾客出门的路。
白梅中间参杂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