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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后,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蕴果谛魂微扫佛功,吱呀一声开启后,一名身披素色袈裟的僧人端着古朴简单的茶壶和茶杯而入,放置在桌上后又转身离开。
蕴果谛魂起身亲自为三人斟了煮制莲花后而得的清茶。
天之厉接过,看向他道:“吾和楼至后日天亮时返回,厉儿和佛儿尚小,离不开她。按照我们几年前商议过的,昙儿一年一回,一回五日,吾明年此时派人来接她。”
蕴果谛魂一怔,没想到他们如此匆忙,轻叹一声,看向天之佛笑道:“吾本打算多留你们几日,顺便派人去善恶归源请野胡禅和渡如何过来一会,既然担心那两个孩子,吾也不做挽留了。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来。”
天之佛笑了笑拂过热气,轻抿一口香茗:“师弟和渡如何不若你事务多,每年皆会去两次异诞之脉见吾,二人在善恶归源也甚好,这次行程紧,吾便不见他们了。”
蕴果谛魂见说到离开,本还对四周欢喜好奇的昙儿突然小嘴紧抿,双眸有些发红,双眸微闪看向天之佛笑道:“舟车劳顿,今日就先说到此,具体事宜我们明日再详细商量,吾已派人收拾了厢房,稍后你们先去休息,这两日你不妨和天之厉伪装,带着昙儿在龠胜明峦四处走走。数甲子又过,此地与那时大有不同。”
天之佛也注意到了昙儿神色,放下茶杯,手状似无意的放在桌上,轻握住她的小手安抚握住,道:“吾也有此意。”
天之厉听出他话中泄露的问题,眉头微皱,看向他意有所指道:“血傀师和楼至双管齐下,世间已无人知晓旧事,更无人能识得吾和她。如此伪装便吾意义,你方才刻意提醒,还有下车时遣散众人之举绝非偶然为之,可是又有何发现?”
蕴果谛魂本也没打算隐瞒,看向他和天之佛的神色微微严肃了些:“吾一开始也如你之想法,但上次从异诞之脉回来后才发现事情有变。新任的儒释道三教各教执和其下曾经过旧事的功力高强之人,对佛厉旧事仍有记忆,从他们询问之情形,吾可断言其记忆真假参半。真者,是厉族诸事,包括征战和后来你被封印熄灭兵燹;假者,则是佛乡,当初与厉族对抗的佛变成了佛乡审座矩业烽昙。”
天之厉眸色微沉,不假思索肯定道:“会变成矩业烽昙定然与楼至自裁之佛雨有关。所以诸人与她有关的记忆定然是假,除非由你地藏王之大愿力或者她之佛力亲自动作,否则此记忆不可能恢复。”
蕴果谛魂颔首:“是!”
天之厉见他神色凝思,不由抬手摩挲着茶杯边缘,继续回忆道:“当初血傀师以圣魔元史篡改苦境所有人记忆,楼至才因此受迫害追杀,若非厉族所有人皆蛰伏在异诞之脉,恐也受波及。如此看来,他篡改人的记忆时间有限,并非如楼至所为般是永久。故经过旧事的人恢复了关于厉族的所有真实记忆。而没经历过的因历史久远,并不知厉族之存在。”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看向他道:“你之猜测全部正确,故吾才要你和至佛伪装,万一被三教教执和这些人看到,徒增麻烦,关键是对昙儿也不利。虽记忆中有和平协定在,但若见你如此公然出现在龠胜明峦,难保其不生分别心,厉佛之战中,他们皆有亲人亡故,虽是战之罪,但也难免私愤难平,若晓得昙儿和你关系,恐有为难。”
见天之厉突然皱眉转向正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昙儿,蕴果谛魂眸色一凝,继续道:“昙儿虽承继你之厉族血脉,但亦有至佛血脉掩盖,他们之功力只能发现她与他们相异,但不会发现她是厉族之后,你们可以放心。这两日你们伪装陪昙儿熟悉环境,无人会想到你之身份。”
天之厉收回视线看向他,眉头皱得更紧:“几年前我们所商定让昙儿单独随你修行,你亦顾虑龠胜明峦中诸人可能对异族之排斥才做此决定,这般而言根本就无须顾虑。可现在所言,你有意让昙儿融入佛门随众,为何做此变化?可是单独修行有问题?”
蕴果谛魂刚要解释,天之佛募得才想起来,急抬手按住天之厉胳膊,如实懊恼道:“此事是吾之疏忽,竟然忘记告诉你了。是吾要求蕴果谛魂如此做的,当初我们三人粗略商量过后,吾随后细思不妥,便又与他商量决定还是随众修行。本要告诉你,结果那夜你有事处理,吾早睡了,以后竟忘记,一直以为告诉了你。”
一旁的昙儿也看向天之厉,暂忘记了二人要离开的不快,晶亮着双眸清脆出声附和天之佛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闹!”天之厉陡然面色一沉,厉色呵斥,说完后见昙儿吓得身子一颤,才发觉他严厉了,微缓和了声音:“此事以你安全为重,不可任性。”
昙儿还从未见过他对她露出如此神色,缩着身子急落地紧贴在天之佛身边,双眸害怕发红委屈唤了声:“娘!”爹怎么突然这么凶?她哪儿做错了?
天之佛伸手将她抱到怀中,安抚搂住,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哄得她不害怕了,才凝眸看向天之厉道:“孩子不知此事轻重,你别吓着她,如今正在商量。”
天之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才彻底散去了面上的严厉,凝视她道:“正因她不了解,才更要小心行事。吾不允她出一丝意外。当初战场厮杀,双方死伤必然,和平协定暂成息战之势到最后吾被封印,厉佛之战才算终结。两境之斗虽止,但私人仇恨不可能消除,有记忆之人,虽过了千年,但私心如何,蕴果谛魂纵是峦主也不可能尽数知晓。事实或并非吾所想,但最坏情形无出其外,暂做俗家弟子虽众修行,必然会与三教之人接触,会发生何事,你吾皆不可预料。”
昙儿依赖倚在天之佛怀里,也听出了些他方才生气的关键在何处,小眼睛闪了闪,看向天之厉清脆道:“爹,我不让他们知道我是厉族之人就好了,果子叔叔刚刚不是说我不会被发现吗?只要我不说,他不说,就不会有人晓得此事,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没有人能欺负我呀。我在家单独听娘讲述佛法时觉得一个人修行也有不足,若是能和大家一同修行,便可弥补,若是你不放心,我还可以跟着果子叔叔独修,一半时间独处,一半时间跟大家一起,也可早些修成,就能日回去陪你和娘了。”
天之厉对上她丝毫未经俗世沾染澄澈晶亮的眸子,眸底复杂一闪,缓慢道:“爹无须你快,独修若十五年不成,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也无妨,你想学,吾和你娘不阻止你,但必须确保你万无一失。否则,吾宁可你永远待在异诞之脉,不会禅定九天。”
说罢看向天之佛沉眸不容商量道:“只能独修,其他不必考虑。否则,吾和你在此盘桓三日,当拜访蕴果谛魂,时间到后立刻带昙儿回去。”他已心疾难料,不能再让昙儿有任何一丝可能的危机变数,他承受不起,她更承受不起。
昙儿感觉得出他这次不同往日的严苛,一阵紧张,生怕他真带回去,急看向天之佛:“娘!”怎么办?
天之佛安抚轻拍了拍她的背,见他皱眉沉凝的神色,暗暗轻叹一声,他对龠胜明峦内正道诸人不信任,或许是对整个苦境亦如此,除却两境之事,她曾所受追杀也是致此结果原因之一,能对蕴果谛魂信任已是难得之事,随即妥协轻点了点,天之厉眸底忧色才散去,天之佛淡笑看向蕴果谛魂,不再坚持方才所言:“照我们第一次拟定之法,昙儿便劳你以后多费心了。”
蕴果谛魂笑了笑,拎起茶壶给二人添茶:“你与天之厉决定便可。不论哪种,吾定保昙儿安然。”
昙儿偷偷看天之厉彻底散去威厉的双眸,放心眨了眨双眸,趴在天之佛怀里疑惑垂下,默默不再说话。这里有爹说的那么严重危险吗?果子叔叔和娘似乎和爹想法不一样,在家独修问题甚多,娘也与她说过,可进入佛门,爹不同意,娘也随了爹的心意,否则她真要被带回去。以后她难道真的要只跟着果子叔叔独自修行?她体内尚有被爷爷压制的荒神之力,再过一年再多恢复些,便可初步开始融炼,与禅定九天佛法修行能同时进行,到时保护自己不成问题。她知道爹担心,但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甚了?独修本来问题就很大,跟娘解决不了,跟果子叔叔也一样啊。
天之厉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无声片刻后,抬眸看向蕴果谛魂直言不讳道:“龠胜明峦,鱼龙混杂,吾只信任你。”顿了顿,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紧,扫过天之佛和她怀中的昙儿,有所避讳,对视蕴果谛魂低沉冷凝道:“楼至失忆时,追缉她的人中从一般教徒到三教各部负责人皆有。”
天之佛本未曾过去之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恍如隔世,未料他提起,愣了一愣后,淡笑出声:“当初记忆重洗,血傀师所言之事亦皆是吾做下,唯独因果被其置换,而且那时各种不利证据全部指向吾,他们如此做也并无错,不过被血傀师误导而已。遑论因果,做下的事终究是吾做下,该偿还吾……”说着一顿,想起过往诸多伤心别离,轻摇头叹息,凝视天之厉温柔低声道:“过去因果已终结,如今吾生只有与你之因缘,过去种种不必再提。”
若过去因果当真终结,他之心疾和命力衰竭之症便不该存在有未来之虞虑,过去终究不可能如他们愿不留痕迹,天之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紧,垂眸压下心底复杂凝重,怕被她看出异常,随即轻放下茶杯转眸看向蕴果谛魂笑道:“既是闲话,自然无话不谈,蕴果谛魂既得吾信任,便值得坦诚相待。”
蕴果谛魂晓得他是告知他永远都不可能信任龠胜明峦之原因,眸色一闪,会意笑了笑看向天之佛:“事出有因,才有今日他言语之果。”
天之佛笑笑,不再说话,见昙儿听他们三人说话听得出神,端过她的茶杯递到她手中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