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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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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她好象精神上完全垮掉了一样。甚至连温斯顿也感到她是在等待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
一切该做的事她都照样在做——烧饭、洗衣、缝补、铺床、扫地、掸土——但是总是动作迟
缓,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好象艺术家的人体模型自己在走动一样,这使人觉得奇怪。她
的体态动人的高大身子似乎自然而然地陷于静止了。她常常一连好几小时一动不动地坐在床
边,给他小妹妹喂奶,他的小妹妹是个体弱多病、非常安静的婴儿,只有二、三岁,脸上瘦
得象只猴子。她偶然会把温斯顿紧紧地搂在怀里,很久很久不说话。他尽管年幼无知,只管
自己,但也明白这同要发生的、但是从来没有提到的事情有关。
    他记得他们住的那间屋子,黑暗湫隘,一张白床单铺盖的床占了一半的面积。屋子里有
个煤气灶,一个食物柜,外面的台阶上有个棕色的陶瓷水池,是几家合用的。他记得他母亲
高大的身子弯在煤气灶上搅动着锅里的什么东西。他尤其记得他老是肚子饿,吃饭的时候总
要吵个不休。他常常一次又一次哼哼唧唧地问他母亲,为什么没有更多吃的,他常常向她大
喊大闹(他甚至还记得他自己的嗓门,由于大喊大叫过早地变了音,有时候洪亮得有些奇
怪),他也常常为了要分到他一些吃的而伪装可怜相。他母亲是很乐意多分给他一些的。她
认为他是个“男孩”,分得最多是当然之理;但是不论她分给他多少,他总是嫌不够。每次
吃饭时她总求他不要自私,不要忘了小妹妹有病,也需要吃的,但是没有用。
    她如果不给他多盛一些,他就气得大喊大叫、把锅子和勺子从她手中夺过来,或者把他
妹妹盆中的东西抢过来。他也明白这么做,他母亲和妹妹得挨饿,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甚至
觉得自已有权这么做。他肚中的辘辘饥肠似乎就是他的理由。两餐之间,如果他母亲防卫不
严,他还常常偷吃食物柜上一点点可怜的贮藏。
    有一天发了巧克力的定量供应。过去已经有好几个星期、好几个月没有发了。他还十分
清楚地记得那珍贵的一点点巧克力,二两重的一块(那时候仍用磅称),三人分。应该分成等
量的三块。但是突然之间,仿佛有人在指使他似的,温斯顿听到自己声如洪钟的要求,把整
块巧克力都给他。他母亲叫他别贪心。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哼哼唧唧,又是叫,又是哭,眼
泪鼻涕,劝诫责骂,讨价还价。他的小妹妹双手紧抱着他母亲,活象一只小猴子,坐在那
里,从他母亲的肩后望过来,瞬着大眼睛悲伤地看着他。最后他母亲把那块巧克力掰了四分
之三,给了温斯顿,把剩下的四分之一给了他妹妹。那小姑娘拿着巧克力,呆呆地看着,好
象不知它是什么东西。温斯顿站着看了一会。接着他突然跃身一跳,从他妹妹手中把那块巧
克力一把抢走就跑到门外去了。
    “温斯顿,温斯顿!”他母亲在后面叫他。“快回来!把你妹妹的那块巧克力还给
她!”
    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来。他母亲的焦虑眼光盯着他的脸。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也在想
那就要发生的事,即使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他妹妹这时意识到有东西给抢走了,软弱地哭
了几声。他母亲搂紧了她,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这个姿势使温斯顿意识到他妹妹快
要死了。他转过身去,逃下了楼梯,巧克力捏在手中快要化了,有点粘糊糊的。
    他以后没有再见到他母亲。他吃了巧克力以后,觉得有点惭愧,在街头闲荡了几个小
时,饥火中烧才驱使他回家。
    他一回去就发现母亲不在了。那个时候,这已成了正常的现象。屋子里除了他母亲和妹
妹以外,什么都不缺。他们没有拿走衣服,甚至也没有拿走他母亲的大衣。到今天他还没有
把握,他母亲是不是已经死了。完全有可能,她只是给送到强迫劳动营去了。至于他妹妹,
很可能象他自己一样,给送到一个孤儿院里去了,他们把它叫做保育院,这是在内战后象雨
后春笋似地出现的。她也很可能跟他母亲一起去了劳动营,也很可能给丢在什么地方,无人
过问而死了。
    这个梦在他心中仍栩栩如生,特别是那个胳膊一搂的保护姿态,似乎包含了这个梦的全
部意义。他又回想到两个月前的另外一个梦。他的母亲同坐在铺着白床单的床边抱着孩子一
样,这次是坐在一条沉船里,掉在他的下面,起渐往下沉,但仍从越来越发黑的海水中指头
朝他看。
    他把他母亲失踪的事告诉了裘莉亚。她眼也不睁开就翻过身来,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更
舒服一些。
    “你在那时候大概真是头畜生,”她含糊地说。“孩子们全是畜生。”
    “是的。但是这件事的真正意义是——”从她呼吸声听来,显然她又睡着了。他很想继
续谈谈他的母亲。从他所记得的关于她的情况来看,他想她并不是个不平常的女人,更谈不
上聪明。但是她有一种高贵的气派,一种纯洁的素质,这只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她
有自己的爱憎,不受外界的影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没有效用的事就没有意义。如果你爱
一个人,你就爱他,当你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他时,你仍把你的爱给他。最后一块巧克力给
抢走时,他母亲怀里抱着孩子。这没有用,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并不能变出一块巧克力来,
并不能使那孩子或她自已逃脱死亡;但是她仍抱着她,似乎这是很自然的事。那条沉船上的
那个逃难的女人也用她的胳膊护着她的孩子,这象一张纸一样单薄,抵御不了枪弹。可怕的
是党所做的事却是使你相信,仅仅冲动,仅仅爱憎并无任何意义,但同时却又从你身上剥夺
掉一切能够控制物质世界的力量。你一旦处在党的掌握之中,不论你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
不论你做一件事还是不做一件事,都无关重耍。不论怎么样,你还是要消失的,不论是你或
你的行动,都不会再有人提到。历史的潮流里已没有你的踪影,但是在两代之前的人们看
来,这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们并不想篡改历史。他们有自己的不加置疑的爱憎作为
行为的准则。他们重视个人的关系。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姿态,一个拥抱,一滴眼泪,对将
死的人说一句话,都有本身的价值。他突然想到,无产者仍旧是这样。他们并不忠于一个政
党,或者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思想,他们却相互忠于对方。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再轻视无产
者,或者只把他们看成是一种有朝一日会爆发出生命来振兴全世界的蛰伏的力量。无产者仍
有人性。他们没有麻木不仁。他们仍保有原始的感情,而他自己却是需要作出有意识的努力
才能重新学会这种感情。他这么想时却毫不相干地记起了几星期前他看到人行道上的一只断
手,他把它踢在马路边,好象这是个白菜头一样。
    “无产者是人,”他大声说。“我们不是人。”
    “为什么不是?”袭莉亚说,又醒了过来。
    他想了一会儿。“你有没有想到过,”他说,“我们最好是趁早从这里出去,以后不再
见面?”
    “想到过,亲爱的,我想到过好几次了。但是我还是不想那么做。”
    “我们很幸运,”他说,“但是运气不会很长久。你还年轻。你的外表正常纯洁。如果
你避开我这种人,你还可以活上五十年。”
    “不,我已经想过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要跟着做。别灰心丧气。我要活命很有办
法。”
    “我们可能还可以在一起呆六个月——一年——谁知道。最后我们还是要分手的。你没
有想到我们将来完全是孤独无援的?他们一旦逮住了我们,我们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真的一
点也没有办法给对方帮什么忙的。如果我招供,他们就会枪毙你,如果我拒绝招供,他们也
会枪毙你。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都不会推迟你的死亡五分钟。我们不会
知道对方是死是活。我们将完全束手无策,有一点是重要的,那就是我们不要出卖对方,尽
管这一点也不会造成任何不同。”
    “如果你说的是招供,”她说,“那我们还是要招供的。
    人人都总是招供的。你没有办法。他们拷打你。”
    “我不是说招供。招供不是出卖。无论你说的或做的是什么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感
情。如果他们能使我不再爱你——那才是真正的出卖。”
    她想了一会儿。“这他们做不到,”她最后说。“这是他们唯一做不到的事。不论他们
可以使你说些什么话,但是他们不能使你相信这些话。他们不能钻到你肚子里去。”
    “不能,”他比较有点希望地说,“不能;这话不错。他们不能钻到你肚子里去。如果
你感到保持人性是值得的,即使这不能有任何结果,你也已经打败了他们。”
    他想到通宵不眠进行窃听的电幕。他们可以日以继夜地侦察你,但是如果你能保持头脑
清醒,你仍能胜过他们。他们尽管聪明,但仍无法掌握怎样探知别人脑袋里怎样在想的办
法。但当你落在他们手中时也许不是这样。友爱部里的情况究竞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不妨
可以猜一猜:拷打、麻醉药、测量你神经反应的精密仪器。不给你睡觉和关单独禁闭造成你
精神崩溃、不断的讯问。无论如何,事实是保不了密的。他们可以通过讯问,可以通过拷打
弄清楚。但是如果目标不是活命而是保持人性,那最终有什么不同呢?他们不能改变你的爱
憎,而且即使你要改变,你自已也无法改变。他们可以把你所做的,或者说的,或者想的都
事无巨细地暴露无遗,但是你的内心仍是攻不破的,你的内心的活动甚至对你自己来说也是
神秘的。

第8节 




    他们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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