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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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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太太连规矩也不懂。”她停了下来,拍拍胸脯,打了一个嗝。“对不起,”她说,
“我有点不好过。”
    她向前一俯,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这样好多了,”她说,回身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要是忍不住,马上就吐,我是这
么说的。趁还没有下肚就把它吐出来。”
    她恢复了精神,转过身来又看一眼温斯顿,好象马上看中了他。她的极大的胳膊搂着温
斯顿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一阵啤酒和呕吐的气味直扑他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亲爱的?”她问。
    “史密斯,”温斯顿说。
    “史密斯?”那女人问。“真好玩。我也叫史密斯。唉。”她又感慨地说,“也许我就
是你的母亲!”
    温斯顿想,她很可能就是他的母亲。她的年龄体格都相当,很有可能,在强制劳动营呆
了二十年以后,外表是会发生一些变化的。
    除此之外,没有人同他谈过话。令人奇怪的是,普通罪犯从来不理会党员罪犯。他们叫
他们是“政犯”,带有一种不感兴趣的轻蔑味道。党员罪犯似乎怕同别人说话,尤其是怕同
别的党员罪犯说话。只有一次,有两个女党员在板凳上挨在一起,于是他在嘈杂人声中听到
她们匆忙交换的几句低声的话,特别是提到什么“101号房”,他不知道是指什么。
    他们大概是在两三小时以前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他肚子的隐痛从来没有消失过,不过有
时候好些,有时候坏些,他的思想也随之放松或者收缩。肚子痛得厉害时,他就一心只惦记
着痛,惦记着饿。肚子痛得好些时,恐惧就袭心。有时他想到自己会碰到什么下场,仿佛真
的发生一般,心就怦怦乱跳,呼吸就几乎要停止了。他仿佛感到橡皮棍打在他的手肘上,钉
着铁掌的皮靴踩在他的肋骨上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匍伏在地上,从打掉了牙的牙缝里大声呼
救求饶。他很少想到裘莉亚。他不能集中思想在她身上。他爱她,不会出卖她;但这只是个
事实,象他知道的算术规律一样明白。但这时他心中想不起她,他甚至没有想到过她会有什
么下场。他倒常常想到奥勃良,怀着一线希望。奥勃良一定知道他被逮捕了。他说过,兄弟
会是从来不想去救会员的。不过有刮胡子的刀片,他们如果能够的话会送刮胡子刀片进来
的。在警卫冲进来以前只要五秒钟就够了。刮胡子刀片就可以割破喉管,又冷又麻,甚至拿
着刀片的手指也会割破,割到骨头上。
    他全身难受,什么感觉都恢复了,稍为碰一下就会使他痛得哆嗦着往后缩。他即使有机
会,他也没有把握会不会用刀片。过一天算一天,似乎更自然一些,多活十分钟也好,即使
明知道最后要受到拷打。
    有时他想数一数牢房墙上有多少块瓷砖。这应该不难,但数着数着他就忘了已数过多
少。他想的比较多的是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时间是什么时候。有一次,他觉得很肯定,外
面一定是白天,但马上又很肯定地认为,外面是漆黑一团。
    他凭直觉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灯光是永远不会熄灭的。这是个没有黑暗的地方:他现
在明白了为什么奥勃良似乎理会这个比喻。在友爱部里没有窗户。他的牢房可能位于大楼的
中央,也可能靠着外墙;可能在地下十层,也可能在地上三十层。他在心里想象着这一个个
地方,要想根据自己身体的感觉来断定,究竟高高地在空中,还是深深地在地下。
    外面有皮靴咔嚓声。铁门砰的打开了。一个年轻军官潇洒地走了进来。他穿着黑制服的
身躯细而长,全身似乎都发出擦亮的皮靴的光泽,他的线条笔挺的苍白的脸好象蜡制的面
具。他叫门外的警卫把犯人带进来。诗人安普尔福思踉跄进了牢房。门又砰的关上了。
    安普尔福思向左右做了个迟疑的动作,仿佛以为还有一扇门可以出去,接着就在牢房里
来回踱起步来。他没有注意到温斯顿也在屋里。他的发愁的眼光凝视着温斯顿头上约一公尺
的墙上。他脚上没有穿鞋,破袜洞里露着肮脏的脚趾。
    他也有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脸上须根毛茸茸的,一直长到颧骨上,使他看上去象个恶
棍,这种神情同他高大而孱弱的身躯和神经质的动作很不相称。
    温斯顿从懒洋洋的惰性中振作起一些来。他一定得同安普尔福思说话,即使遭到电幕的
叱骂也不怕。甚至很可能安普尔福思就是送刀片来的人。
    “安普尔福思,”他说。
    电幕上没有吆喝声。安普尔福思停下步来,有点吃惊。
    他的眼睛慢慢地把焦点集中到了温斯顿身上。
    “啊,史密斯!”他说,“你也在这里!”
    “你来干什么?”
    “老实跟你说——”他笨手笨脚地坐在温斯顿对面的板凳上。“只有一个罪,不是
吗?”他说。
    “那你犯了这个罪?”
    “看来显然是这样。”
    他把一只手放在额上,按着太阳穴,这样过了一会儿,好象竭力要想记起一件什么事情
来。
    “这样的事情是会发生的,”他含糊其词地说,“我可以举一个例子——一个可能的例
子。没有疑问,这是一时不慎。
    我们在出版一部吉卜林诗集的权威版本。我没有把一句诗的最后一个字‘神’改掉。我
没有办法!”他几乎气愤地说,抬起头来看着温斯顿。“这一行诗没法改。押的韵是‘杖’
①。全部词汇里能押这个韵的就只有十二个字。我好几天绞尽脑汁,想不出别的字来。”
    注①英语神(god)和(rod)同韵。——译者他脸上的表情改了样,烦恼的神情消失了,甚
至出现了几乎高兴的神情。他尽管蓬首垢面,却闪耀着一种智慧的光芒,书呆子发现一些没
有用处的事实时所感到的喜悦。
    “你有没有想到,”他说,“英国诗歌的全部历史是由英语缺韵这个事实所决定的?”
    没有,温斯顿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而且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觉得这一点有
什么重要或者对它有什么兴趣。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问。
    安普尔福思又愕了一下。“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们逮捕我可能是在两天以前,也可能是
在三天以前。”他的眼光在四周墙上转来转去,好象是要找个窗户。“在这个地方,白天黑
夜没有什么两样。我看不出你怎么能算出时间来。”
    他们又随便谈了几句,接着电幕上毫无理由地吆喝一声,不许他们再说话。温斯顿默默
地坐着,双手交叠。安普尔福思个子太大,坐在板凳上不舒服,老是左右挪动,双手先是握
在一个膝盖上,过了一会又握在另外一个膝盖上。电幕发出吆喝,要他保持安静不动。时间
就这样过去。二十分钟,一个小时——究竟多久,很难断定。接着外面又是一阵皮靴声。温
斯顿五脏六腑都收缩起来。快了,很快,也许五分钟,也许马上,皮靴咔嚓声可能意味着现
在轮到他了。
    门打开了。那个脸上冷冰冰的年轻军官进了牢房。他的手轻轻一动,指着安普尔福思。
    “101号房,”他说。
    安普尔福思夹在警卫中间踉跄地走了出去,他的脸似乎有点不安,但看不透他。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温斯顿的肚子又痛了。他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一条轨道上转
着,好象一个球不断地掉到同一条槽里。他只有六个念头:肚子痛、一片面包、流血和叫
喊、奥勃良、裘莉亚、刀片。他的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痉挛;皮靴咔嚓声又走近了。门一开,
送进来一阵强烈的汗臭。派逊斯走进了牢房。他穿着卡其短裤和运动衫。
    这一次是温斯顿吃惊得忘掉了自己。
    “你也来了!”他说。
    派逊斯看了温斯顿一眼,既不感到兴趣,也不感到惊异,只有可怜相。他开始来回走
动,不能安静下来。每次他伸直胖乎乎的膝盖时可以看出膝盖在哆嗦。他的眼光停滞,好象
无法使自己不呆呆地看着眼前不远的地方。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温斯顿问。
    “思想罪!”派逊斯说,几乎发不出清楚的音来。他的说话腔调表明,他既完全承认自
己的罪行,却又不能相信这样的话居然可以适用到自己身上。他在温斯顿前面停了下来,开
始热切地求他:“你想他们不会枪毙我的吧?老兄,你说他们会不会?如果你没有干过什么
事情,只是有过什么思想,而你又没有办法防止这种思想。他们不会枪毙你的吧?我知道他
们会给你一个机会叫你申辩。我相信他们会这样的!他们知道我过去的表现,是不是?你知
道我是怎样一个人。我这个人不坏。当然,没有头脑,但是热情。我尽了我的力量为党做工
作,是不是?我大概判五年就差不多了,你想是不是?还是十年?象我这样的人在劳动营用
处很大。他们不会因为我偶尔出了一次轨就枪毙我的吧?”
    “你有罪吗?”温斯顿问。
    “我当然有罪!”派逊斯奴颜婢膝地看了一眼电幕。“你以为党会逮捕一个无辜的人
吗?”他的青蛙脸平静了一些,甚至有了一种稍带神圣的表情。“思想罪可是件要不得的事
情,老兄,”他庄重地说,“它很阴险。你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就抓住了你。你
知道它怎样抓住我的吗?在睡梦里!
    是的,事实就是如此。你想,象我这样的人,辛辛苦苦,尽我的本分,从来不知道我的
头脑里有过什么坏思想。可是我开始说梦话。你知道他们听到了我说什么吗?”
    他压低了声音,好象有人为了医学上的原因而不得不说肮脏话一样。
    “‘打倒老大哥!’真的,我说了这个!看来说了还不止一遍。老兄,这话我只对你
说,他们没有等这再进一步就逮住了我,我倒感到高兴。你知道我到法庭上去要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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