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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十秒钟过去了。队列没有再起什么变化,看来同志们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好吧,同志们如果真的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不去训练了。解散!”
命令发出了,然而久久都没有人散开。
他眼前的队列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又开始在继续变动。
右八左三。
左边三人中的黎国石有点迷离,看上去似乎还拿不定主意。当被他站在右边的哥哥下颌一努时,他看看大家,赶紧走过来了。
右九左二。
宿舍里空气变得有些让人感觉到一阵沉闷。
大家看着超期服役的两个老兵,老兵昂着头,脸上的神色庄严肃穆。
向前进点点头,再度迅速作出了决定:“解散!”
右边的人已经在动了。
那两个即将退伍的老兵还木然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庄严肃穆的。
“等等!”张力生突然喝了一声。
右边的人赶紧站住,然后回归原位置,站得笔直。
张力生大步向他们跨了过来。
啪啪啪……
宿舍里响起了掌声。
掌声代表了所有人想要说的话。
掌声响了很久。
王宗宝惶惶然乱了,眼中突然就流出了泪水。在这掌声中,他也慢慢地走过来了。掌声响得更加持久而热烈。掌声中,大家像标枪一般挺立着,等最后一个人做决定。最后一个人是他们的带头班长向前进。
不知道向前进会作何决定?
现在他的左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十一个人在右边站成了那么笔直的一排,那般的倔犟挺立,仿佛永不言败,永不言屈服。这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十一个人啊,他们是一个整体,完整到不可分割。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们是一群悍勇之兵,他们攻防之力兼备,尤其坚守的阵地,更是固若金汤,敌人无论如何都强攻不破。
这十一个战士,在历经生死考验后回到后方,本可以就此离开硝烟弥漫的战场,但是他们同生共死的情谊,他们为了家国安宁的匹夫责任,他们不怕牺牲的无畏精神,又让他们紧紧地走到了一起。只因为是一个班的人,大家亲如手足兄弟,有福必然同享,有难必然同当!
也许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可以说明:我亲爱的兄弟,没理由看着你们去冒生命危险,而我独自离开。
什么是真正的战友情谊?
这就是!
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他们想要说的,一切都已尽在不言之中。
所有人的眼中都饱含着热泪。
终于掌声消停了之后,站成了一排的所有人都看着前面的向前进。这时候向前进还在中间,他并没有归位。
向前进看着大家都看着他,他想说点什么,但没有说。他只是那样看着大家,
眼里和脸上的表情更为复杂。
大家也都继续那样看着他。渐渐地他看出了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一种共同的期待,那种期待,随着炽热的泪水流露了出来。
他不知道为何,他竟然将气氛搞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我干什么?解散!”他突然大声说。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动,都还那样站着。
向前进没有回归到众人之中,他大踏步走出去了。
看着他扔下众人,大家面面相觑,无声地看着他那那样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去哪里?
难道是在逃避?
呆站着的兵们心里很痛苦、很复杂、很无奈,没有人明白他没有跟大家站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大家都在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和失落。毕竟他跟全班并肩作战的日子不多,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真正的战友情是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才看得出来的。大家都无力地回到了自己铺位上,躺着抽闷烟。
沙场征战从此将结束了。
硝烟已经散尽,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再没有必要重返前线去冒险求生了。
大家心里真的很复杂。
很快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向前进回来了。没有人理他,甚而没有人正眼看他,每个人都在继续默默地抽自己的烟,心情很沉闷。
向前进只说了一句话:“我去汇报了。师长会派车来接走我们,晚上出发!从现在起,一切行动对外保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将烟头扔了。
“你这臭小子!故弄玄虚来捉弄我们!看我们怎么收拾你!拿他来打屁股油!”老兵们从床上跳起来,愤怒地骂道。新兵们也跟着从床上跳起来,大家发一声喊,一起上去,立刻就将他放翻在地了。
四个人分别拿住了他的四肢,抬起来前后甩动着,齐喊着口号:“一、二、三……”不停地用他的头去冲击着前面另一个人撅起的屁股。冲走一个,又来一个。
大家对向前进一阵发泄过后,心情好多了。然后又各自回到铺位上去,躺着抽烟,聊天。向前进的头被大家用去冲击别人的屁股,冲了好几十下,现在感觉有些晕,好半天了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有点无辜地说:“你们这样对我是相当不对的,你们没听我解释就动手报复,属于冲动之举。”
大家嘿嘿嘿笑。黎国石说:“班长,刚才我是唯一站在旁边没有参与整你的人,你可不要怪我。你要不要喝一口水清醒一下头脑?我觉得你走路还不太稳。”
大家说:“你这样别以为班长就会不怪你,这属于见死不救,罪过更大。”
黎国石听了这话,十分当真,问:“班长,是不是真的?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他们说的是真的了?早知道这样,好人也不好做,我就撅起屁股,让你的头来冲了。不过刚才你被大家误会为贪生怕死,我也蛮同情你的。班长我帮你倒一缸水吧,你先喝了再说。”
武安邦有点歉意,说:“班长,刚才大家是误会你贪生怕死了。各位,不是我天性好斗,也许打仗这个东西就像传说中的抽大烟一样,会上瘾。我不知道你们的感觉如何,总之,我现在闲不住,不让我重返前线,继续杀敌,我也许会对自己人做出点什么,那可就叫犯罪了。”黎国石说:“怎么会呢?对自己人做出点什么,怎么说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至于要对内犯罪吧。”
有几个说:“那也说不定。这时候如果有人招惹我们,说不定一冲动,大家一围上去,就将他当敌人打了,那还不往死里下手?”
向前进赶紧说:“千万别这样,记得凡事要考虑后果,这样冲动是不行的。”大家都笑起来:“刚才尝到苦果了是吧。什么叫自讨苦吃呢?不然你再试试看,保管叫你半死不活,三天起不来床!”
此时一直都不大多话的王宗宝好像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无奈地说:“也许当时只有我明白班长的想法,他是不想我们再重返前线去了。对吧,班长?我也其实老早就想好了,我是真不想再重返前线了的。但有什么办法?你们都那样决定了。
我这个人平时不大喜欢说话,跟大家的交流很少,当时看到大家都那样作了决定,我觉得有点放不下你们,大家都是好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妈亲生的,但有多少亲兄弟能像我们这样的呢?”
向前进点点头:“是啊,当时我真想哭,我真的为大家感到骄傲!你们不知道,王哥上战场之前就跟我说过,他是家里的独子了,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他说如果他要是牺牲了,叫我每年都抽个时间去看看他母亲。我说了,大家都不会有事的,还好,这一次大家真的都没有事,全活着回来了。现在大家都刚从硝烟中走出来,重要的是要保持冷静,这已经不是在战场上了。就像那天刚回来时首长们说的那样,不要像其他的兄弟部队的人,从前线回来,就有点找不着北,违反纪律、挨处分的太多。那个什么前线的功臣,后方的罪人,那可让人大倒胃口。我觉得王宗宝这位老哥和黎国石这位小哥为人都够沉稳,想法也很实际,不爱冲动,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大家以后都要向你们二位学习才对。”
黎国石说:“是啊,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你们有时候是冲动了那么一点。你们都听到了?班长叫你们向我们学习呢。”
他哥哥黎国柱听了骂道:“别得意了,班长夸你两句,你还当回事了。要是连长师团首长们夸你,你还睡得着觉?”
熊国庆笑着说:“世上真是少有像你们这样的两兄弟。古人说,打虎亲兄弟,这话是有道理的。”
武安邦接过话去说:“是啊,老黎,还记不记得那一天你冲出观察洞,将自己摔晕过去的事?当时你弟弟以为你中弹光荣了,哭天喊地,不要命地往前冲。大家也都不要命了,都要为你报仇呢,狠起来,只杀得敌人屁滚尿流。我记得当时好像是熊国庆来帮手了,扛了火箭筒来吹火,不然还真不知后果会如何。”
向前进说:“是的,我也记得。说到打仗,我觉得接防我们排阵地的那个八连长是个狠手,不然首长们也不会放他到那里去。就是呢,我觉得这个人相当善于冒险,我不知道你们看法怎么样,跟他搭档打仗感觉如何,大家谈谈?”
武安邦说:“忒过瘾,忒刺激!你们看呢?”
大家都同意他的看法。
王宗宝说:“你们有所不知,这个八连长,确实是一员虎将,但就是太善于冒险,所以部队首长们在第一波的攻击行动中不大敢用他。这个人常常出险招,听说曾带领一个尖刀排,也是打穿插,过到奇穷河南岸二十五里远的地方去了。当时电台坏了,跟后方失去了联系,部队回撤的时候,还在往前打,差一点就全军覆没,回不来了。我哥哥当时就是在这个八连长的手下当兵的,是个班长,因为太深入敌后,在回撤的时候遇到数十倍敌人阻击,牺牲了。”
大家默默地听着,王宗宝又叹了口气,情绪有点低沉地说道:“这一次我可能也会步我哥哥的后尘,牺牲在异国他乡的热带丛林里,因为当侦察兵实在很危险,常常要深入敌后去搞情报什么的。我来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