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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小蝶道:“照你的口气,好像只有一颗铁头管用。”
“不错。”李铁头浓眉一剪,傲然道:“本座除了这颗铁头之外,当然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李铁头右臂一扬,举起一件奇门兵刃。
但见金光闪闪,其形如轮,有柄,轮盘的边缘却是无数锯齿般的尖刃。
这种兵器,江湖上果然少见,但又何值如此的炫耀?
李铁头显然是想先造成气势,振奋自己的声威,来个先声夺人。
柳二呆注目凝视,嘴角微微一哂。
赏花公于蓝玉飞垂头丧气,早就躲了开去,此刻已不见影子。
“就这些玩意?”沈小蝶问。
“若在大江之上,本来惯使是的是支长槊。”李铁头昂然道:“足足有一丈七八。”
“听说是支飞龙槊,对不对?”
“你听过就好。”李铁头夸张的道:“本座一旦恼起火来,一槊捅出,死尸成串,血水满江。”
“哎呀,”沈小蝶失惊道:“好厉害?”
“你怕了?”
“是啊,”沈小蝶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讥讽:“听起来倒是蛮吓人的。”
“听起来?”李铁头怔了一下:“这话……”
“成江的血水,成串的死尸,这多么可怕。”沈小蝶轻轻拢了拢鬓边的乱发,好整以暇的道:“胆子小的人准会吓个半死。”
“你的胆子呢?”
“还好。”沈小蝶道:“从小就吓大了。”
“好哇,说了半天,原来你这小子是在消遣本座!”李铁头大喝一声,伸出双手掌:
“拿来。”
“拿什么来?”
“别装糊涂,一幅草图。”
“哦?这真有意思。”沈小蝶冷笑:“赏花公于蓝玉飞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一张草图,如今你也来要,到底是张什么草图?”
“本座没见过。”
“可惜我也没见过。”
“胡说,本座的耳报神灵得很。”李铁头双目一睁,厉声喝道:“既然已被本座撞上,你这小丫头想打马虎那是休想!”
“你相信这幅草图的确在我身上?”
“本座有十成的把握。”
“这样说来你好像是要定了?”
“不错。”
“能不能多等一天?”
“多等一天?为什么?”
“反正你也不曾见过这幅草图。”沈小蝶眨眨眼睛,冷笑道:“赶明儿我去弄些草纸,信手一挥,来几幅鬼画桃符……”
“往口!”
“怎么?你难道认得出来?”
“小丫头,你休想骗得过本座。”李铁头瞪目叱道:“本座虽没见过这幅草图,但据说当年四空先生的笔意,别创一格,你学得来吗?”
四空先生?原来这幅草图还颇有来历。
柳二呆本来是个不喜欢多嘴的人,尤其是有关沈小蝶的事,他一再叮咛自己少去打岔。
当然,他一直细心在听。
听到四空先生,不禁怔得一怔。
原来四空先生是位武林奇人,亦侠亦儒,亦仙亦俗,据说还有过不少风流韵事。
这“四空”两个字,当然不是他的本名。至于他本来是谁,江湖上传说纷纭,有人说他是辽东大侠司马藻,也有人说他是当年驰骋于白山黑水间的无影剑客柳上飘。
更有人猜他就是赵四公子。
赞同最后这种说法的人较多,甚至有人相信赵四公子本名就是赵四空。
但却提不出证据,因为赵四公子毕竟是位神龙不见尾的人物。甚至如今仍然健在的一些武林耆宿,也只能说些当年赵四公子的奇迹异行,而于酒酣耳热之余,感叹无缘一会。
不过大都能够指出,赵四公子当年有两位红粉知己,都是绝世美人。
而且是对姊妹花。
这种绝闻轶事,当然脍炙人口,最为江湖人物所津津乐道。
而赵四公子则行迹成谜,最后却是不知所终。
至于这位四空先生,却是在赵四公子销声匿迹之后,才突然从江湖上传了开来。
时间如此巧合,因此有人怀疑他就是赵四公子。
不仅此也,四空先生居然也是个行踪飘忽的人物,而且一切行事与作为,也跟赵四公子大同小异,锄奸除恶,为善不欲人知。
而且独来独往,跟武林人物绝少瓜葛。
唯一不同的是,四空先生已届中年,同时也显露了文采,并且是位诗人。
但他的诗篇并没刊行传世,只是散见于荒山古刹、飞崖绝壁之上,字迹狂草,飞龙舞凤。
更骇人听闻的是,在寺院粉墙之上,虽是儒笔染墨,至于在那些飞崖绝壁上的诗句,赫然用的是指书,入石竟达一寸有余。
这是武林难得一见的金刚指。
诗意虽然隐晦难明,但词藻瑰丽,有的飞扬奔放;有的则凄艳悱恻,哀婉动人。
显然,四空先生是位伤心人。
至于这幅草图的事,却是最近才为人所知,而且确信为四空先生的遗笔。
为何留下这幅草图?草图中所指的是什么?
敏感的江湖人物,想法不外两种,一种是珠宝财物,一种是剑谱秘芨。
而这两样,每一样都动人心弦。
江湖人物刀头溅血,剑底惊魂;为的什么?武功与财富,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了武功与财富,声名也就接踵而来。
这幅草图,当然值得追踪掠夺,值得费尽心机,甚至值得拼命。
问题是先得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有没有这份胆量,对于攫取这幅草图,到底有几分把握。
飞龙帮主李铁头显然充满了信心。
“纵然我学的不像,”只听沈小蝶道:“就凭你李铁头难道能辨出真伪?”
“哼,你敢小觑本座。”
“据我所知,你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牛却吹得不小,居然懂得什么笔意,别笑死人啦!”沈小蝶笑弯了腰:“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真是一张厉害的嘴,奚落起人来简直入骨三分。
李铁头自以为是江上一霸,平时颐指气使,怎受得了如此奚落?
“丫头片子。”他虎吼一声,额头上青筋直冒:“你不怕老子把你砸成肉泥?”
“你用什么砸?”沈小蝶神色自若。
“用什么,嘿嘿。”李铁头气极,霍地举起了手中金轮:“难道这个不够?”
轮大如桶,金光乱颤,看来的确颇有分量。
“够是够了。”沈小蝶淡淡的道:“只是我若变成了肉泥,这幅草图岂不变成纸浆?”
李铁头怔了一下。
他煞有介事,似是耽心一轮砸下,沈小蝶真的会变成肉泥,坏了那幅草图。
“说的不错,抬槊来。”
原来那十几条快船之上,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壮汉,早已一拥上岸,排列在李铁头身后。
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
人丛中应了一声,只见两名壮汉立刻抬来一支长槊,乌黑沉沉,粗逾儿臂。
槊为矛的一种,长者称槊,短者为矛。
李铁头吸了口气。单臂一抡,取过长槊,同时把那只金轮递给两名壮汉,然后双手握槊,刃尖斜指。
“丫头片子,看清楚了。”他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话说。”沈小蝶手按腰际。
她腰中缠有一支软剑,一向并不轻用,此刻她已握住了剑靶。
“没话说?”
“是要我双手递上一幅草图,对不对?”
“最好是识相一点。”
“要是我不识相,那又怎样?”
“那就死定了。”李铁头一掉手中长槊,叱道:“本座这一槊打算穿胸而过。”
这支一丈七八的长槊,若是在江上鏖兵,倒是颇为有利,至于陆地之上,则宜短兵相接,他舍短取长,显然是个大错。
“好,你来吧。”沈小蝶一动不动。
柳二呆静静地呆在一旁,没有插嘴,也没有自告奋勇,他相信沈小蝶对付这支长槊足有余裕。
但他仍然在提神戒备,因为他估不透李铁头为何要舍弃灵便的金轮,选用这支笨重的长槊。
当然,他绝非听信了沈小蝶的话,害怕把草图砸成了纸浆。
选用长槊,绝对是他自己的主意。
这人虽然粗鄙,到底是大江之上一条好汉,能熬成水上一霸的地位,毕竟不是宗简单的事,半辈子厮杀,难道连这点都不懂吗?
因此柳二呆注目凝神,盯着那支长槊。
他要杀的是沈小蝶,但这一槊却直奔柳二呆。
项庄舞剑,原来志在沛公。
明里是听信了沈小蝶的话,用金轮换了长槊,实际是早已打定主意,先解决掉柳二呆。
长槊可以远攻,出其不意便可递到部位。
此人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他表面上并不理会柳二呆,心目中早已把柳二呆当成了第一号劲敌。
这也难怪,他称雄江上,跟白鹭洲南霸主齐天鹏当然渊源极深,碰到了柳二呆岂肯放过?
何况此刻柳二呆又得了蓝玉飞的一柄青虹剑,先除掉他才是上策。
剩下一个沈小蝶,还怕她生出翅膀飞了不成?
因此这一槊他使出平生功力,加以技巧纯熟,不偏不倚,一晃而到。
剽悍、火辣、锐不可当。
他说过要一槊穿胸,刃尖所指正是胸膛之间。
照说,猝起发难,声东击西,这一槊应该十成十的把握,但是眼看槊到血崩,忽然槊尖上人影一花,只听“叮”的一声,一缕光竟然顺着槊杆滑了上来。
这是一支剑,青虹剑。
青虹剑乃是名剑,当年赵子龙在当阳长坂,从百万曹兵中得了这支剑,以后淹没了千余年。
槊刺出甚快,剑来得更快。
槊已用老,而剑气方兴,来势惊人。
李铁头骇然一震,心知不妙,若不立刻弃槊,宝剑一到,势必削断十指,甚至丢掉一条胳膊。
十指断不得,胳膊丢不得,槊却可以再打造一支。
而且这是眨眼之间的事,不容片刻犹豫,当下双手一松,倒飘出一丈五六。
吭当一声响,长槊掉在地上。
这支长槊一向纵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