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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
“不错。”逍遥公子冷冷道:“凡是在这份死亡名单上的人,迟早都会变鬼。”
“咱不管这些。”
“你本来就必管的。”
“但你分明是瞧不起咱神拳太保。”
“嘿嘿,浑汉子。”逍遥公子道:“当今天下,本公子瞧得起的人寥容无几。”
“为什么?”
“大都武功平平,不值一论。”
“原来如此。”孔刚忽然大吼一声:“那就试试看吧。”翻腕一拳掏了过来。
这汉子的确有点浑,但拳却不浑。
拳掌猛烈,蓬蓬有声。
逍遥公子脸色微变,错肩一闪,让开一股劲急拳风,滑肩而过。
他已尝到了滋味,这浑汉子并不好惹。
“好拳,好拳,果然好拳法。”萧文华大声赞道:“孔兄神拳无敌,称得上天下第一拳。”他及时替孔刚送上一顶高帽子。
天下第一拳?听起来多么响亮。
孔刚虽没说话,显然已十分窝心。
“好嘴,好嘴。”逍遥公子终于恼了:“好一张妄嘴。”当下滑步一闪,剑随身走。
忽然惊虹暴现,一泻千里,直奔萧文举。
他刚才借题发挥,故意转移目标,用意就是想扳回一点颜面,若是杀不了萧文华,委实难以下台。
因此,他撇开了孔刚,乘隙出击。
当然,存心一击得手。
此地除了柳二呆,这些江湖上的泛泛之流,他原本就没瞧在眼里,但刚才孔刚的一记长拳,却使他暗暗惊异,不敢掉以轻心。
他必须一举击杀萧文华,藉以震慑群雄,也好吓一吓孔刚。
剑气狂作,森寒凛凛,果然并非虚有其表。
萧文华大吃一惊,身子猛旋,长刀一掉,打算避开正面,从横里挥出一刀。
他久经战阵,经验老到,深知在遭强敌之时,绝不可正面相接,侧击才是上策。
这主意不错,不愧老谋深算。
可剑来如风,他身子还没转过,剑锋已到。
这是支快剑,也是存心杀人的剑,眼看到剑到血崩,萧文举骇然一震,面如死灰。
他心里有数,知道挡不住这一剑。
他也绝未想到,凭他一向机智绝伦,居然会死在这家小小酒店里。
这一拳,更猛烈、更强劲,硬生生震得剑势一偏。
剑锋直掠萧文华耳际而过,逍遥公子手腕一沉,在肩胛上硬划了一条血糟,虽已见血,却未竟全功。
萧文举亡魂丧胆,身子一转,直向店外奔去。
挑拨虽已奏效,却仍然不免挨了一剑,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他虽是七君子之首,遇上了劲敌,也管不了颜面。
“你是狗汉子。”逍遥公子掉过头来,骂道:“你想做替死鬼么?”
习惯居傲成性,口气还是如此托大。
孔刚不响,迎面一拳打去。
于是一拳接一拳,拳势绵绵,骤如急雨。
逍遥公子人影连闪,忽然怒道:“狗汉子,等本公子回来再收拾你。”长衫一飘,出了店外。
绿衣女跟踪而去。
听他的口气,显然是去追赶萧文华。
“好,咱家就在这里等你。”孔刚叫道:“只怕你不会回来了。”
这汉子看来很浑,居然说了句聪明话。
此地除了他孔刚不算,还有个柳二呆,逍遥公子当然不会回来。
回来只有自找没趣。
一场闹剧结束了,柳二呆不禁微微一笑。
此刻已是起更时分,原料本打算晚餐过后,就在这家小店歇一宵,如今只好连夜赶路了。
这倒不是怕了什么,而是不惯跟这批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杂居共处。
正好沈小蝶也有同感。
两人目光一接,彼此会意。
于是沈小蝶掏出一些碎银,付了酒菜饭账,柳二呆目光一转,四下点了点头。
他觉得临去之时,总应该打个招呼。
同时也想说几句话。
“萍踪一聚,总算有缘,但柳某人一向淡泊名利,素无大志,更无意风云际会,在江湖上与人一争长短,各位一路跟踪,但望就此止步……”
众人默然不响。
“柳二呆。”神拳太保孔刚却道:“你说的止步是什么意思?”
“这个……”柳二呆怔了一下。
“这条路你走得,咱也走得,是吗?”
“是。”
“咱可没存心跟踪你。”
“阁下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多疑了。”
“咱先申明,咱本是前往洛阳,”孔刚道:“这正是前往洛阳的通路。”
“哦?”
“你虽然已名满天下,但咱并不想巴结你。”
“哪里,哪里。”柳二呆没料到遇上这样一个莽汉子,微笑道:“倒是孔兄令人敬佩!”
“咱得先走一步。”孔刚也不客套,话完,大步出店而去。
这的确是条耿直汉子,快人快语,看来他确非跟踪柳二呆而来,只不过偶尔相遇罢了。
柳二呆和沈小蝶也随即出店上路。
一更已过,路断人稀。
一弯新月,斜斜的高挂在黑黝黝的林木上,银河耿耿,横过万里长空,秋意萧索,冷露沾衣。
“小蝶。”柳二呆忽然无话找话的道:“你以前赶过夜路没有?”
“有的,但不像今夜。”
“今夜怎么?”
“无事忙。”
“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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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情海余波
柳二呆笑道:“如此急着赶程,不知为了什么?”
“这也不坏。”沈小蝶道:“如此清秋夜色,月如镰钩,你不觉得这情调很美?”
“嗯,慧心人别有怀抱。”柳二呆笑道:“我却是个凡夫俗子,只想睡觉。”
“好哇!”沈小蝶星眸一闪:“你在笑我?”
“不不,我说的是实话。”柳二呆道:“金陵城里谁都知道,柳二呆是有名的睡神仙。
“真的这样?”
“怎么不是?”柳二呆道:“我经常就在那间简陋的书斋里,白日高卧。”
“这不是成了卧龙岗上的诸葛先生?”
“倒也蛮像。”柳二呆道:“我会在一觉醒来之后,吟一首诗。”
“诗?什么诗?”
“你听我念。”柳二呆清了清嗓子,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他带着梦呓般的声调,就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瞧你,真的不成诸葛亮先生来了。”
“是啊,我等了好几年,就是没人三顾茅芦。”柳二呆笑道:“终于耐不住寂寞,只好自己出山啦。”
沈小蝶咯咯的笑了。
一片浮云掩月,夜色更朦胧,柳二呆目光一转,忽然发现左侧一派苍茫林木中,隐隐露出飞檐一角。
“大概是座庙宇。”
“也好。”沈小蝶道:“没有客栈,就住庙吧。”
“住庙?”
“这一带人烟稀少,想要找家客栈只怕很难,而且你又是位睡仙。”沈小蝶笑道:“我看不如就跟这里的和尚打个商量。”
“说不定是尼姑。”
“还说不定是道士呢!”
“好吧。”柳二呆道:“如果是尼姑,就由你出面交涉,若是和尚道士就由我来……”
“我倒希望是尼姑。”
“为什么?”
“对我来说比较方便。”沈小蝶道:“至少我可以好好的洗个澡。”
“这我可惨了。”
“惨了,惨什么?”沈小蝶抿嘴一笑:“难道你还怕尼姑?”
“对。”柳二呆道:“只有尼姑怕我。”
于是两人在朦胧月色下,寻到了一条羊肠小径,离开大路,双双穿林而入。
林木幽深,野草萋萋,似是久已无人行走。
片刻间已到庙前,只见断垣残壁,触景荒凉,原来是座满目疮痍的破庙。
这座庙失修必已多年。
“看来不但没有和尚尼姑,只怕连菩萨都已逃难去了。”柳二呆望了望那连门都没有了的,空荡荡,黑黝黝的庙门。
“这倒也好。”沈小蝶说。
“好?”
“有道是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沈小蝶笑道:“没有尼姑和尚,我们就是现成的主人。”
“做个破庙的主人有什么意思?”
“打个盹儿也是好的。”
“这得先进去瞧瞧,”柳二呆道:“是不是能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当先举步而入。
沈小蝶也随后跟了进来。
这座庙宇久经风雨剥蚀,门框上看不出任何字迹,也没有匾额,不知是什么庙宇。
想来建在这山林之地,不是山神庙就是灵宫庙。
这庙上之墙裙已大半倾塌,正殿之上还差可容身,地面零零落落,有几只发了霉的破蒲团。
“还可以打个盹儿。”柳二呆目光一扫。
于是他捡了两个破蒲团,弹去了上面的灰尘,一人一个,就在大殿上东西相对,背倚墙壁,像老僧入定般盘膝坐了下来。
大凡练武之人,打坐是最好的休憩之法,行功一周天,精神自然会为之一振。
柳二呆双目微阖,正待屏去杂念,忽然觉出不对。
原来他刚才目光一转,发现神殿之上还有好几尊缺腿残肢的神像,其中一尊,好像显得特别。
只因初入大殿,眼目迷离,不曾仔细辨认。
此刻心中一动,觉得实有蹊跷,当下双目一张,直向神殿之上望去。
神像大约七八尊之多,大小恰与真人相等。
这七八尊神像,有的少了手臂,有的断了头颅,歪歪斜斜积满了尘垢。
唯有正中一尊,不但形体完整,状貌如生,一袭黄衫居然还十分鲜艳。
这那里是神像,分明是一个人。不过这人虬髯如戟,面如金纸,眼似铜铃,的确很像一尊神像。
柳二呆怔了怔,猛的一跳而起。
沈小蝶经此一扰,不禁霍然睁目,目光一转,立刻脸色大变。
“我们走吧!”她向柳二呆使了个眼色。
“走?”柳二呆茫然。
他不解沈小蝶为什么说“走”,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