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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而潮湿的天气就已经让人觉得呼吸困难了,而看到走路像在水波里荡漾的海草一样歪歪扭扭的智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准秀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停止呼吸了。
“对了!准秀哥!哎呀,实在……那个对不起……嗝,我都已经忘了准秀哥,准秀哥你还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呢!嗝!”
准秀连忙把连自己的身子都支撑不住差点儿软倒在地的智友扶进了车,回头看了看仍然非常清醒的慧因。
“没想到她的酒量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差劲。”
根据准秀他们暗地做的调查,慧因也是个富家千金,可看着慧因含着牙签,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准秀不禁皱了皱眉。
“你都是这样和朋友交往的吗?带不会喝酒的人去喝酒?”
“交往?那不是指刚认识的人才在一起做的一些事情吗?这个时候,好像应该问‘你们总是这么玩的吗?’更合适一些吧。”
慧因把手中的牙签扔向半空,瞟了一眼准秀,便径自打开了车门坐进后座,准秀心里暗气,打算先把智友送回家然后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于是也没说什么就低头坐进车里。
“哇!很不错的车嘛,冷气也很足!”
慧因把身子深深地缩进座椅里,心满意足地哼起了不知是什么的曲子。
“是吧!慧因姐,呵呵,你也觉得准秀哥的车很不错吧?!我每天、每天都是坐这个车上学哦!羡……羡慕吧!呵呵呵呵!”
“傻笑什么!喝那么点儿酒就醉成这副德行,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摇摇晃晃地敢说要和我比喝酒?”
“嘻嘻嘻嘻!谁说我不敢?告诉你,我还能喝,还能喝很多!我才没有不会走路,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走直线了!”智友边打嗝边说。
“睡吧!你赶紧睡吧!”
慧因推了推转过头来看她的智友,打了一个哈欠,顿时,车内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慧因抬眼发现准秀正透过后视镜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冲着他做了个不在乎的表情,转过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象。
听到智友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墙时,慧因注意到智友脸上瞬间闪过的寂寞神情,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于是便冲动地把智友带到了酒馆,看着喝了几杯烧酒便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大着舌头讲话的智友,慧因一方面觉得她很是可爱,却又不知为何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可怜。
虽然不知道25岁和21岁之间的差别有多少,可是慧因知道,有些事是只有在一定年龄才做得出来的,而有些事则是要到了一定年龄才能明白的。记得自己20岁那一年,每天都爱穿着同一条牛仔裤,到了几乎快要磨破的地步也穿着不放,可是后来有一天,自己在家不知翻什么的时候把这条裤子又扒了出来,重新再看到这条裤子时,心里泛起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肯定夹有一丝丝的后悔和难堪。
“慧因姐,你听我说,其实你每一次跟我谈到恩昊哥的时候就会称他作‘你的新郎、你的新郎’,我知道你肯定是看出我喜欢听,对,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听到心情有多好,我觉得那个人就真的是我老公,是很疼我很宠我的丈夫,心情就真的真的会非常非常好。”
慧因听着智友喝醉酒之后就不断重复说的话,心里琢磨着智友所表现出的那种所谓的无比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总感觉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现在居然连酒都开始喝了?”
恩昊低头看着像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床上的智友,责备地说道:
“快睁开眼睛。”
“我的头很疼啊,你不要跟我说话好不好?!”
“你醉成这个样子回来还有理了不成?是不是还没清醒?”
“哎呀,我的头啊!真是疼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先把抽屉里的头痛药给我递过来。”
智友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出去喝酒,不会喝就少喝点儿,居然还敢给我喝醉了!你瞧你做的好事!你最近搞这么多事出来到底想怎么样?”
“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我头很痛啊!先把药给我吧!我觉得有一百头大象在我头里跳舞,简直快要裂开了。”
“疼也是你自己作的,活该!谁让你大白天就喝酒?”
智友的头嗡嗡作响,可身边的恩昊似乎没有要把话停住的意思,智友有些生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一下子头晕目眩地倒了回去,看着这样的智友,恩昊无奈又厌烦地摇了摇头,坐在了床边。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
“我嘴里苦的很,不想说话,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说话。”
智友脸上的淤血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可额头上隆起的那个包还依稀可见,再加上现在有些瘀肿的脸,恩昊忍不住嘲笑出声。
“不要笑!”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肿得胖乎乎的脸很可爱,难道不可以吗?”
“啊!头疼死了!喝完酒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大家都爱喝酒呢?真是自残啊!自残!”
“不要胡说了,起来吧!”
“不!我还要再躺一会儿!”
“看来你搞那些无聊把戏的力气也没有了?真是太好了,今天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恩昊的话还没有说完,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智友,躺在床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恩昊哥到现在也只觉得那是恶作剧的把戏吗?人家每天不顾死活地在努力,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感动吗?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难道你还能说出那样无情的话吗?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妻子大白天就开始喝酒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吗?”
“又没人逼你?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非要做的吗?你不是说什么你的路你要自己走吗?所以结果怎样都是你自己活该!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准秀在外面等了你几个小时?越来越无理取闹!”
“除了骂我,除了唠叨,你就不能讲些别的话吗?”
听到智友的嘟囔,恩昊觉得自己就像在教训女儿的父亲,忍不住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自己闻闻你那浑身的酒味,臭死了!”
智友看着恩昊,浅浅地一笑,忽然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其实喝醉了也不错,可以借酒装疯!”
“喂!你干吗突然这样?快放手!你身上一股酒臭,难闻死了!”
智友还没有意识到酒醉刚醒的自己形象有多么滑稽,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恩昊,脑海里浮现出电影和电视剧里面常常出现的那些坏女人们会做出的那种露骨的挑逗表情。
“别闹了,赶紧起来去洗个澡吧!”
“恩昊哥你只觉得我是在闹人吗?”
听着智友的话,恩昊不禁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智友满头乱发,脸上青青紫紫的淤血点,恩昊强忍着即将爆发出来的笑声,这时他才发觉,原来强忍着笑和强忍着泪一样困难,恩昊想要轻轻地推开靠在自己胸前的智友,可是智友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用力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吧,只要5分钟,不,只要3分钟就好。”
智友的呼吸透过恩昊那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像一股微冷的风吹进了恩昊心中的角落,恩昊回想起结婚前夜,景善来找自己时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要让自己最后再抱一抱她,因为智友的举动,恩昊又一次回想起当时景善离开自己怀里时感受到的空虚感,心情真的很奇妙。
恩昊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怀中智友的瘦小,闻着从智友身上传来的酒味和清香的苹果味道,恩昊慢慢地用手梳整着智友蓬乱的头发。
“小姐,你让人抱抱的时候至少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形象啊!怎么说也得先把头发梳一梳吧。”
“啊!对了,我都忘了,现在我的头发是不是像洗碗刷子?”
“别闹了,赶紧起来去洗个澡吧!”
智友吐了吐舌头,立刻伸手梳了梳头发,看着她顽皮的吐舌头,恩昊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冬天见到智友时,那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儿。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在想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很少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智友的眼睛,恩昊发现智友眼里依旧闪着清澈而明亮的光,但却似乎多了些什么,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却是恩昊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智友有那么一点点陌生。
心中似乎泛起了一股不知缘由的暖融融的感觉,恩昊忽然拉开了智友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怎么了?”
“3分钟已经过了。”
智友气鼓鼓地看着恩昊,恩昊强忍着想伸手去触摸智友嘴唇的冲动,像是要逃离犯罪现场般地站了起来,他不由得一阵心慌加心烦,因为无法控制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也因为自己仓促之间居然找出那样一个奇怪的理由。
“真是的!难道是她喝得醉醺醺的也传染给我了?”
“如果你再大白天跑去喝醉酒,我就真的生气了!”
还因为刚才的事而气恼的智友脱口而出:
“看来我们真的应该请个住家女佣了!”
恩昊忽然回头看着智友,不明白她为什么最近动不动就说要请个住家女佣。
“既然你又提起了,那我就刚好问个明白。你干吗现在动不动就说要请个住家保姆,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我真的不想说这些话……可是……我会跟妈妈好好说,让她给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家里的,我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24小时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话,她肯定能看出我们之间的问题,而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让我妈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心疼得晕倒过去的。”
明白了智友话里意思的恩昊,嘴边不自觉地露出带有几分自嘲的微笑,好像又看到了那天一丝不挂倒在浴室里智友的样子,第一次能完全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