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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放下手。“停止战争?半个世界都在打仗,怎么停止?”
“如果人们能吃饱饭,战争就会停止。”
“听上去,像是在讲道。”
“是吗?我不这么想,我没有责任向任何人传教。”
珍咕哝着,“我并不想伤害人。可知还是伤害了。我好像不能和谁交谈。我不记得该怎样更好的和人交往了。”她突然站起身。
老鼠女人也站了起来“你没有伤害人,你是被伤害的一方,希望我没有冒犯你,希望你能再来。”
珍盯着这个矮小的女人,“你没冒犯我。”
老鼠女人的嘴唇痛苦的扭曲着,“你也许会吃惊的,我请你离开。”
老鼠女人打开那些繁杂的锁和链条,“我忘说了,我的名字叫珍·贝克尔。”
“认识你很高兴,珍。我叫……”老鼠女人停住了,想着什么。“我想没关系,我叫玛格利特·温娜。”
“哦,温娜夫人,如果您想下周和我一同去市场,我不会介意的。”
小女人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哦,不,不安全,实在是不安全。”
珍恼怒了,“如果联军来了,我想会得到警告的。”
“联军?”温娜夫人推开门,在让珍出去之前看了好一会走廊。“同志,我总是很少担心。”珍走出去,转过脸,“你害怕的不是同志吗?”
“不,以前,我……”颤抖的声音吱唔着。温娜夫人盯着地面:“我做过不该做的事,他们一定在找我,要惩罚我。”
珍看着那苍白,痛苦的脸,“什么事?”
小女人不愿看到珍的目光。“不好的事。”她小声说道,关上了门。
不好的事。这几个字在珍的脑海里回响着。她一动不动地依旧站在已经关死的门前,又陷入了充满战火和鲜血的回忆。她发抖了,她努力站稳身子,在她走回至自己的门前时,仍在想着老鼠女士所说的“不好”是什么意思呢。
珍要为两个人购物,从市场拿回那么多东西对她来说不是件易事,她还是宁可那么做,就当作付茶水的费用吧。银行问她现金的来源时,珍说一个老邻居不信任银行,这个回答使银行的办事员很满意。
无论什么时刻,珍过AT门时,留胡子的小贩都要掺扶她的肘部,总是那么高兴,却毫不注意珍的局促。一段时间以后,珍发现她已习惯小贩为她做的一切,尽管她仍不能很自在地接受他的行为。她从没做过任何事值得小贩对她这么热心,更糟的是他的举动倒使她不安。她开始感激那个男人了。
一天从市场购物回来,珍走到小贩的摊床前,下决心要回报一下他的友情。他正在那打一个顾客的信用卡,但还是发现珍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结完账后,他转过身面对珍。
“我来为你把东西搬到门那儿去。”他自告奋勇地说,伸手去提东西。
“不!”珍大声地说着,她甚至被自己的声音都吓了一跳,“我想……我该买些东西给你。”
小贩的风趣不见了。他摇着头,“你不必那么做。”
珍看着货架,他的眉毛抬了起来:“桌布,你卖桌布。”她笑着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回应着她的微笑,把大手轻轻的放在一叠桌布上,“不像你想像的那种饰带商贩,是吗?我喜欢桌布。我母亲的骄傲和乐趣就在于她收集了好多精美的桌布,另外我的大部分顾客都是女士。”他又眨了眨眼。
珍又低头向下看,她从一个货架到另一个货架,故意在寻找她能用上的东西。她感到脸发烧,假腿也开始抖动了。
“都很贵,是吗?”小贩问,“在原料缺乏交通被毁的情况下,即使地方上加工的东西,价钱也高的吓人。既然你知道了我卖的东西,下次你需要桌布就知道到哪儿去买了。”
珍颤巍巍的手伸向了一块她并不想买的洗碗布,但却拿回了一块小的,手工织的桌布。那精美的图案,轻淡优美的色彩就像老鼠女士家喝茶时用的桌布一样。珍努力控制住自己想看价签的冲动。
“请买这块吧。”当他把桌布从她手里拿开时,她胸部的压力减轻了。
“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紫色。”他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用卡,并把它插进读卡器里。
“是给我邻居买的,我为她购物,购物回去,她就请我吃饭。”
“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她隐藏着,我不清楚为什么,她害怕出来。”
“人们需要偶尔出来走动走动,即使怕人。”他递回信用卡,小心地用回收纸包起叠好的桌布,“我一向以为您是在为您丈夫买这么多的食物呢。”珍突然抬起头,“我……我从没结过婚。”
“我也是,”小贩兴奋地回答着,把包好的布递过来,“像您这么漂亮的脸蛋总会吸引许多异性,我敢打赌。”
漂亮的脸蛋……从一个小贩嘴里说出妈妈说过的话,把珍带回到了过去。她盯着马克,马克和她开着玩笑,露出诚实的微笑。就在炸弹将他们分开的一刹那,他的脸上布满了惊奇的表情。她的脚踩到了一颗榴弹,向前倒下去。她使劲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下面的场景,可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露出困惑和痛苦,还有恐惧,那是在他看到她抬起手将手枪对准他的额头时表现出来的。那以后便只有鲜血了。
珍觉得自己正趴在水泥街道的中间,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不安地向四周看着。没有围观的人群。小贩正帮她在大腿上扶正两个包,一面还仔细地叠好桌布放在一个包里。他一只胳膊夹起一个包,送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好了吗?我把这些东西给你送回家吧。把假肢里的绳结取出来。出来买食品走得就够远了,又拿了这么沉的东西回去,路就显得更长了。很难啊。”
他穿过人群来到珍所在居住区的AT门前。他把两个袋子都放在一个强壮的手臂上,用另一只空手,转动曲柄打开外层门,又用腿顶住直到换用右肩顶住。
珍走过门道,转身用臀部顶住门,伸手去接东西。
小贩的微笑换成了温柔的表情,“我愿意送您回家。”珍摇摇头,“我现在好多了,谢谢。”
他递过一个袋子,“您想怎么样都可以,贝克尔小姐。”
珍的手指变得冰一样僵硬。她差点把东西摔在地上。她抬起头来盯着这个男人的脸,好像在从战争的回忆中搜寻着什么。
他又笑了笑,露出了牙齿,“您知道信用卡上是有名字的。”他把第二个袋子递了过来,“下周来买东西时,请在我的小摊站一站。我想用一样东西帮您搬运。最好把这些门关好,否则报警器会响的,再见吧。”说完小贩走开了。
她的臀部靠在门上,门开着。“你叫什么名字?”焦急使她的声音像是在大喊。
小贩也喊着回应道,“莫凯,女士。”又露出牙齿来笑了笑。
珍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温存的微笑。“谢谢你,莫凯先生。”
“愿意为您效劳,贝克尔小姐。”笑容像刚才一样温柔。
珍的笑容消失了。她和气地说:“我曾有过一个男朋友,莫凯先生。”
他点点头。“并且还会有一个,贝克尔小姐,只要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珍走过门道,门在他俩之间关闭了。她跛着脚走过里层门进入到大厅。想着男友不是马克的情形。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喝完茶,珍羞怯地把买来的礼物递给老鼠女士。温娜夫人很讲礼仪地打开桌布,坚持拿起茶具铺上新桌布。
在温娜夫人重新坐下喝茶时,叹息道,“我原来也很喜欢购物,我真希望那不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说您应该出去。”
“谁说的?”
“莫凯,我是从他那儿买的桌布,是他帮我拎东西,开门。不管我有没有求助于他。他说即使恐惧的人们也应时而出来走走。”
温娜夫人看上去很困惑,珍又补充说:“我不得不解释您的现金和额外买的东西时,我说你上了年纪,并且害怕银行,害怕外出,我想你不愿让我说得太多。”
“我从没考虑过你还需要解释现金的事。真是抱歉。”
珍没有回答,她盯着自己的手,尽力在回忆着什么。她一定是把买的东西失落了,莫凯一定把食物拣起来了,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所有她能记起来的只是一闪念。
温娜夫人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珍突然惭愧地说,“我跌倒了,他听上去像我的母亲一样,我以为他就是马克,我跌倒在市场中间了。”
“你伤着没有?”
“什么?”珍盯着这个女人,不知她在说什么。
“你跌倒时,有没有伤着自己?”
“噢,不,假腿失灵的时候,我总是塑料造的膝盖先着地。不怎么痛。”
温娜夫人同情地点点头。她吞吞吐吐地试探着,“恐怕我不知道马克是谁。”
“是的,谁是马克?首先他是我的教官,后来成了我的朋友,然后成了伙伴。当战火最后烧到欧洲,我们被编成一个特殊的小队。在我们各自的阶级里,我们都是国家的佼佼者,明白吗?所以他们让我们组成一个小队,训练我们。他们叫我们‘杰出的查里’小队。我们干得很出色,的确很出色。但他却一时疏忽了,结果送了命。”她皱起眉,“不,不仅仅是那样。”
她向远处看去,被自己回忆中漏掉的细节困惑着。“事实是,他试图站起来,但根本不可能,他正好踩在地雷上,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停地说,‘我站不起来,帮我一下,布拉娃’。我该怎么办?他不会喜欢自己没有腿的样子,所以在他清醒之前,我就向他开了枪,我是不得已的,上边的命令是不要把自己的伙伴留在敌人那里。”
“布拉娃?是你吗?”温娜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战争之前,我第一次被授予头衔,他们就开始叫我布拉娃·贝克尔。每次我有了战绩,马克就叫我‘布拉娃·贝克尔’。他的姓是查理斯,所以我们叫‘布拉娃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