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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种的,即油胡卢,蛐蛐,蝼蛄是也。要单独的引用几段,这有如拿一块砖头来当作房屋
的样本。一句巧妙的话却须得抄引一下。炉边的蟋蟀说是主妇的风雨表,会预告下雨的时
候(巴林顿四七)。怀德的方法,用了去检视钻洞的虫而不毁坏他的住屋,这就是现代昆
虫学家所用方法的前驱。一根软的草茎轻轻地通到洞里去,便能顺着弯曲一直到底,把里
边住着的赶出来,这样那仁慈的研究者可以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而不伤害那目的物(同四
六)。
蝼蛄的故事对于有些博物学家特别有用,他们像鄙人一样都不曾见过一个活的标
本。罕布什尔还是顶运气的地方,离开那里人就少有遇见这虫子的希望。但是因为不知什
么缘故,就是在罕布什尔现在蝼蛄也很少了,派克拉夫德在一九二六年曾经说过他想得这
标本是多么困难。可是怀德却列举了三个土名,说是行于国内各地的,日泥塘蟋蟀,瞅瞅
虫,晚啾。这些俗名大抵似与他的飞声有关,既然各处有此名称,那么似乎证明从前蝼蛄
分布颇广了。
这样说来,我的计划很受了影响,原来我想介绍那蟋蟀三章的,但是现
在全译既不可能,节译又只是搬出一块砖头来代表房子,只好罢休。那么还
是另外找罢。关于苍蝇臧螂等的小文也都有意思,可是末了我还是选中了这
篇《蜗牛与蛞蝓》,别无什么理由,不过因为较短罢了。这本是怀德日记的
一部分,一八○二年马克微克
w。Markiwck编选为一卷,名曰《关于自然各部
之观察》,内分鸟兽虫豸植物气象五部,附在《自然史》后面,以后各本多
仍之,或称之曰《杂观察》。其文云:
无壳的蜗牛叫做蛞蝓的,在冬季气候稍温和的日子便出来活动,对于园中植物大加
损伤,青麦亦大受害,这平常总说是蚯蚓所做的。其有壳的蜗牛,即所谓带屋的(Phereoikos),
则非到四月十日左右不出来,他不但一到秋天便老早的隐藏到没有寒气的地方
去,还用了唾沫做成一层厚盖挡住他的壳口,所以他是很安全的封了起来,可以抵当一切
酷烈的天气了。蛞蝓比起蜗牛来很能忍耐寒冷,这原因盖由于蛞蝓身上有那粘涎,正如鲸
鱼之有脂肪包着。
蜗牛大约在中夏交尾,以后把头和身子都钻到地下去产卵。所以除灭的方法是在生
殖以前把他弄死愈多愈好。
大而灰色的无壳的地窖蜗牛,与那在外边的蜗牛同时候隐藏起来,因此可以知道,
温度的减少并不是使他们蛰居的唯一原因。
(廿三年四月)
'附记' 关于怀德与其《自然史》,李广田君有一文,登在三月十
七日天津《大公报》的《文艺周刊》第五十号上,可以参照。“带
屋的”是希腊人称蜗牛的名字,又亦以称乌龟,怀德讲龟的那篇文
中曾说及。
□1934年。。 6月刊《青年界》6卷。。 1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夜读抄》
关于读圣书
前两天买到蔼理斯的几本新刊书,计论文集初二集,又一册名《我的告
白》(MyConfessional,1934),内共小文七十一篇,大抵答复人家的问,
谈论现时的诸问题。其第四十八篇题云《圣书之再发见》,其中有两节云:
现代教育上有许多看了叫人生气的事情。这样的一件事特别使我愤怒,这就是那普
遍的习惯,将最崇高的人类想象的大作引到教室里去,叫不识不知的孩儿们去摸弄。不大
有人想要把沙士比亚,玛罗和弥耳敦拉到启蒙书堆里去,让小孩们看了厌恶(还有教师们
自己,他们常常同样地欠缺知识)。因为小孩们还不能懂得这里边所表现的,所净化成不
朽的美的形色的,各种赤裸的狂喜和苦闷。
圣书这物事,在确实懂得的人看来,正也是这种神圣的艺术品之一,然而现在却还
也就正是这圣书,硬拿去塞在小孩的手里,而这些小孩们却不如在别处能够更多得精神的
滋养,这如不在安徒生的童话里,也总当在那种博物书里,如式外尼兹所著的《婴孩怎么
产生》。
那些违反了许多教育名师的判断,强要命令小孩们读经,好叫他们对于这伟大文学
及其所能给的好处终身厌恶的,那些高等官吏在什么地方可以找着,我可不知道。但是,
在那些人被很慈悲地都关到精神病院里去之先,这世间是不大会再发见那圣书的了。
读了这几节,我觉得最有兴趣的是蔼理斯的称扬式外尼兹
(Karldeschweinitz)的那本小书。《婴孩怎么产生》(HowaBa…byisBorn)
是一本九十五页的小册子,本文七章,却只实占三十四页,此外有图十九面,
伦敦市教育局前总视学侵明士博士的序一篇。我因了他的这篇序,再去找侵
明士(C。w。Kimmins)博士的书,结果只买到一种,书名《儿童对于人生的态
度》,一九二六年出版,是从小孩所写的故事论文里来研究儿童心理的,此
外有《儿童的梦》一种可惜绝版了买不到。再说《婴孩怎么产生》,看题目
也就可以知道这是性教育的书,给儿童讲生产与性的故事的。的确如序文所
说,“这婴孩怎么产生的故事是组织成一个非常有趣味的叙述,讲那些植物,
鱼,鸟,野生和家养的各种物的生殖情形。这博物学的空气,儿童很喜欢的,
造成一种愉快的背景,能够除去那种在单独讲述某项生殖事情时所常感到的
困难。”然而想翻译成汉文,却又实在不容易。夏斧心先生写过一本《我们
的来历》,在儿童书局出版,曾给我一册,即是此书译本,但可惜没有插画,
这减少好些原来的价值,又文句亦多少不同,查我所有的是一九三一年本,
而夏君书却是民国十九年出版,或系根据别一未改订单行本亦未可知。夏君
的译本不知行销如何?想起英国儿童还不免读经之厄,中国更何足怪,性教
育的书岂能敌得《孝经》乎,虽然二者并不是没关系的,想起来可发一大噱
也。
蔼理斯关于读经的话也很有意味,可供中国的参证,但此亦只以无精神
病者为限耳。兹不具论。
(二十三年十二月)
□1934年
12月
5日刊《华北日报》,署名难知
□收入《苦茶随笔》
希腊的神与英雄与人
我和郑振铎先生相识还在民国九年,查旧日记在六月十九日条下云,晚
七时至青年会应社会实进会之招,讲日本新村的情形,这是第一次见面。随
后大家商量文学结社事,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至万宝盖胡同耿济之先生宅议
事,共到七人,这也是从日记里查出来的。二十八日晚作文学会宣言一篇,
交伏园。这些事差不多都已忘记了,日前承上海市通志馆寄来期刊,在《上
海的学艺团体》一文中看见讲到文学研究会,并录有那篇宣言,这才想了起
来,真不胜今昔之感。那宣言里说些什么?这十多年来到底成就了些什么?
我想只有上帝知道。好几年前我感到教训之无用,早把小铺关了门,已是和
文学无缘了。郑先生一直往前走,奋斗至今,假如文坛可以比作战场,那么
正是一员老将了,这是我所十分佩服的,因为平常人多佩服自己所缺少的那
种性格。但是郑先生和我有一种共通的地方,便是对于神话特别是希腊神话
的兴趣。这恐怕不是很走运的货色,但兴趣总是兴趣,自然会发生出来,有
如烟酒的爱好,也难以压得住的。不过我尽是空口说白话,郑先生却着实写
出了几部书,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差异了。
我爱希腊神话,也喜欢看希腊神话的故事。庚斯莱的《希腊英雄》,霍
桑的《奇书》,都已是古典了,弗来则的《戈耳共的头》稍为别致,因为这
是人类学者的一种游艺,劳斯的《古希腊的神与英雄与人》亦是此类作品之
一。劳斯(W。H。D。R…ouse)的著述我最初见到的是现代希腊小说集译本,名
曰《在希腊岛》,还是一八九七年的出版,那篇引言写得很好,我曾经译了
出来。他又编订过好些古典,这回我所得到的是他的新著,一九三四年初版,
如书名所示是一册希腊神话故事集,计五分四十五章,是讲给十一二岁的儿
童们听过的。我喜欢这册书,因为如说明所云,著者始终不忘记他是一个学
人,也不让我们忘记他是一个机智家与滑稽家。所以这书可以娱乐各时代的
儿童,从十岁至八十岁。我们只看他第一分的前六章,便碰着好些有意思的
说话,看似寻常,却极不容易说得那么有兴趣。如第一章讲万物的起源,述
普洛美透斯造人云:
他初次试造的用四脚爬了走,和别的动物一样,而且也像他们有一条尾巴,这正是
一个猴子。他试作了各种的猴子,有大有小,直到后来他想出方法使那东西站直了。随后
他割去尾巴,又把两手的大拇指拉长了,使它往里面弯。这似乎是一件小事情,但是猴子
的手与人的差异就全在这里,你假如试把大拇指与第二指缚在一起,你就会知道许多事都
做不来了。你如到博物馆去一看人的骨骼,你可以看出你在那地方有一个小尾巴,至少是
尾巴骨,这便是普洛美透斯把它割去后所馀留的。
第三章里讲到人类具备百兽的性质,著者又和他的小读者开玩笑道:“我常
看见小孩们很像那猴子,就只差那一条尾巴。”第二章说诸神,克洛诺斯吞
了五个自己的儿女,第六个是宙斯,他的母亲瑞亚有点舍不得了,据说是想
要个小娃子玩玩,便想法子救他:
她拿了一块和婴孩同样大小的石头,用襁褓包裹好了,递给克洛诺斯当作最后的孩
子。克洛诺斯即将石头吞下肚去,很是满足了。这实在是一件很容易办的事,因为一定那
神人们也正如希腊的母亲一样地养她们的小孩,她们用一条狭长的布把小孩缠了又缠,直
到后来象是一个蚕蛹,或是一颗长蒲萄干,顶上伸出小孩的那个脑袋瓜儿。
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