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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雷看了他一眼,转回头不理他,漠然道:“算了,我可没兴趣跟你斗嘴。”
远处腾赫烈军的火把越聚越多,星星点点的光亮铺天盖地,而且更远处还有一队队火把正陆续向这里汇聚来。
勃雷望着对面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确实是有点怪,咱们人手不够,腾赫烈人可充裕得很,平白无故没理由放咱们喘口气的!”
这时,在另一侧豁口督战的迪恩带着几个亲兵过来了。
勃雷与韦伦站起身迎上前道:“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迪恩沉声道:“腾赫烈人在正面没占到便宜,我估计着他们想打别的主意了,这里就一排四处豁口的栅栏,咱们这点人实在是防不胜防。”
韦伦眼睛一亮叫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撤退了吗?”
“小子,一听要开溜就来神儿了!”迪恩点点头咧嘴笑道:“我估计着前军与中军已经差不多突围出去了,现在正是撤退的好机会,咱们不管腾赫烈人接下来变什么戏法,闷头悄悄地一走了之。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已经跑出老远了。”
这番话等于是给大家带来了生的希望,不光是韦伦来了精神,在旁的官兵们都鼓起了斗志。
勃雷笑着打趣道:“大人,说实话,这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命令了。”
迪恩对韦伦道:“韦伦,你去传令,让两翼的弓弩兵悄悄地收缩回来,向中间集结。”
接着又对勃雷道:“勃雷,待队伍整好后你让韦伦的弓弩兵先走,你的长矛兵负责断后。”
“是!大人。”韦伦与勃雷齐声应道。
韦伦兴奋地要走,又被迪恩叫住了:“韦伦,记住让弟兄们将火把插在地上别带走,给敌军制造咱们还在原地的假象。”
“知道了!”韦伦答应着,头也不回的隐入夜色。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弓弩兵们将火把插在原地,神不知鬼不觉间从长长的营栅防线后收缩回来,整队集结在一起。勃雷也把剩余的长矛兵集结好了,看着列好队的部属,百感交集,从城垒出发时是每个人配两匹战马的,一匹骑乘,一匹驮辎重,现在牺牲了近一半的战士,队伍中多出了好多无人骑乘的战马。
部队从传令到集结只不过片刻,腾赫烈人丝毫没有察觉。
韦伦坐在马上,搓着手兴奋地道:“万夫长大人,可以走了吗?”
迪恩用马鞭点着他打趣道:“看你急的,冲锋的时候从没见你这样儿。”
韦伦不在乎地笑道:“逃跑还讲究什么,事不宜迟,夜长会梦多啊!谁知道什么地方会窜出一股腾赫烈人来阻了去路。”
迪恩挥挥手道:“行了,上路吧,别耍嘴皮子了。”
这时也不敢吹号角了,韦伦把手一挥低声道:“弟兄们,咱们走!”
队列开动起来,马头接着马尾,一个百人队接一个百人队,悄悄向西而去,没入夜色之中……
※※※※
烟沉雾重,夜色漆黑,四周都是破败的营区,韦伦轻松哼着军歌走在队列前面,他们没敢点火把,战马摸黑前进,视野仅能看到周围十多步的距离。
旁边的亲兵看韦伦这样有兴致,凑趣地笑道:“千夫长,看你高兴的,迪恩大人知道了又该说你没有大将之风了。”
韦伦挥手拍了一下他的头盔,笑骂道:“屁!咱们这回是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将之风’?我原本都不指望能活着离开那道营栅了,可腾赫烈人在最后关头松劲了,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说着吹了声口哨笑道:“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有预感,咱们的霉运到头了。”
话声刚落,黑暗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哨,韦伦听到了那种熟悉的破风声——“嗤嗤嗤”,密集的箭矢飞蠓一般迎面打来,身旁的亲兵像镰刀割草般成片落马,左右一片惨呼声。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韦伦身子连震,感到胸腹间一股烧灼感,气力如流水般失去,他低头看了看胸前插得如刺猬一般的箭镞,喘息咧嘴艰难地笑了一下,“这真是一个弩兵的最佳死法。”说着仰身从马鞍上栽下。
几轮羽箭过后,呼哨声四起,无数持盾拎刀的腾赫烈骑兵纵马从漆黑的夜色中闪出。前面的行军队列一窝蜂地散开了,士兵们拿出刀盾迎击策马冲来的敌骑,两方陷入乱战。
“韦伦大人中箭了,韦伦大人中箭了。”听到前方的士兵这样喊着,后面几个百夫长不再指望上司军令,各自吹着尖厉的哨声召集部属向前加入战团。
※※※※
“什么!前面发现敌军伏击骑兵,韦伦阵亡了!”迪恩听到亲兵痛哭着报告,感到心中猛地一揪,眼前一黑,在马鞍上晃了晃。
左右亲兵急忙扶住他道:“大人,你要保重哇!”
勃雷黑着脸沉声道:“大人,现在没功夫难过了,我们一定已经被敌军合围了。敌军刚才放弃进攻,是在等向咱们侧后迂回的敌军到位。”
“你说得对,勃雷。”迪恩甩甩头,忍着悲痛道:“你去前面接替韦伦组织突围吧!”勃雷马上道:“不,我来断后,后军是我的部属,指挥起来也方便。”
迪恩明白,后面的敌军得知合围成功,马上就会全体压上,勃雷这是在把活命的机会让给他。不过形势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时间推让了。迪恩点点头道:“好吧,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那就让我们尽到一个军人的本分,与腾赫烈人拼杀到最后一息吧!”
说着两腿一夹马腹,一带马缰,纵马向前驰去。
后面,他的亲卫百人队纷纷策马跟上。
前军的激烈交锋使后面腾赫烈军得到了合围成功的信号,一时间腾赫烈阵列中号角声四起,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催动战马,向前冲锋。喊杀声如山呼海啸,星海般的火把铺天盖地冲他们压过来。
与此同时,两侧的远处也亮起点点火把,隐藏在侧翼的敌军看着正面的攻击开始了,也点明火把发动策应攻击。勃雷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全是一层层一片片闪耀的火光。
“弟兄们,弓弩是笨蛋,长矛是好汉,我们是最骁勇的长矛兵,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让腾赫烈人尝尝我们的厉害吧!”勃雷把手一挥吼道:“号角手,吹冲锋号。”
昂扬的冲锋号响起,勃雷一声令下,几百人挺起长矛呼号着跃马疾驰,迎着腾赫烈人的火把向前冲去……
※※※※
近百人的亲卫队如尖刀插入混战的人群,迪恩手持战斧冲在最前方,战斧削劈、砍剁、横扫,抡得如风车一般,发出“呼呼”的破风之声,四周的腾赫烈骑兵一看势头即忙不迭的躲避,无人敢轻樱其锋,走不及的敌骑举盾格挡,被连人带盾砸下马去。迪恩身后号角手持续不断地吹响号角,召集弩兵千人队的人马。
“迪恩大人到了,迪恩大人到了。”混战中弩兵千人队的官兵四下里高叫,一时间士气陡长,几个百夫长听到喊声,赶忙带着自己的人马向号角声靠拢。
“迪恩大人,迪恩大人!你要为我们千夫长报仇哇!”一个百夫长含悲叫道,一见到迪恩眼泪都出来了。
迪恩拍了他一掌,凶声骂道:“哭什么?死去的战友还少吗?难道还看不透?像个娘儿们一样在我跟前挤尿。告诉你吧,我们今天都会死,韦伦不过早走片刻罢了。你若不想死碍窝窝囊囊,就多杀几个腾赫烈人垫背吧!”
说罢,他高举战斧向周围喊道:“弟兄们,向前冲啦!杀出一条活路来。”战斧翻飞,迎着拦路的敌骑砍去。
左右的官兵大声嘶喊,挥舞着刀盾,跟着迪恩催马杀入敌群。双方的战马激烈的交错在一起,到处都是弯刀相格的脆响。前面的战友倒下了,后面立刻有人争先恐后地策马补上。
四面都是敌军,己方已被逼入绝境,逃无可逃,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来,士兵们每个人都爆发出决绝的勇气与敌军殊死拼杀。在这种困兽之斗的威势面前,即使是勇武剽悍的腾赫烈骑兵,在付出了几百人惨重代价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同归于尽式的弯刀对劈了,一些敌军骑兵不敢再阻拦迪恩他们冲锋的去路,主动策马闪向一边。
策骑冲在最前锋的迪恩最是所向披靡,一柄战斧人挡杀人、鬼挡杀鬼,横劈竖砍,挥舞如轮,敢于阻拦的敌军,即使是有盾牌格挡,也往往被连人带盾一齐砸下战马。
迪恩就这么一路砍杀着向前,不知杀死了多少敌兵,也顾不到后面队伍有没有跟上、损失了多少人马,渐渐地阻拦的敌骑稀疏起来,突然视野一空,嘶喊声都被抛在脑后,再没有了密集的敌军,再没了扭曲闪动的脸孔,眼前是一片久违了的空地。
“大人,我们冲出来了!”身后有士兵惊喜地叫道。
大批的汉拓威骑兵从敌军的缺口中策马冲出,左右欢呼声响成一片。
“大家接应后面的弟兄。”迪恩口中喊着,转马又在外围迎往敌骑砍杀起来。
听到命令,已经突出的官兵纷纷返身攻击缺口两侧的敌军,缺口越扩越大,越来越多的汉拓威骑兵冲出包围圈。
“前锋冲出去了!大家向外闯啊!”没突围出去的士兵都看到了希望,更加不要命地拼杀。
喊声传到后面勃雷的队伍,勃雷用狼牙棒砸倒了一名敌骑,冲着左右的属下高声鼓劲道:“大家都听到了吗?杀死眼前的敌兵,咱们就能活着出去。谁敢挡路,就捅他妈的。”
左右长矛兵们听到喊声,声势一下子高涨了许多,一个个血红着眼睛,挺着染血的长矛嘶吼着与敌军对刺……
看到自己的封锁被穿透了,两翼的腾赫烈军迅速包抄已突围的迪恩部众,迪恩也率众边打边撤,而后面的勃雷部众还没有完全冲出包围。双方都是骑兵,行动都极迅速,形势越打越乱,突围战打成了混战,汉拓威大部冲破阻截后,混战又变成了追逐战。
冲出敌军的包围,走在前面的迪恩部众压力大减。不过战士们也闲不下来,此时敌营的混乱渐趋平稳,不时有小股敌骑从两边冲上厮杀,敌营处处响起召唤部属集结的号角,远处亦传来大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