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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等我呢?”
“花奈呢?”
“回家了。”
英二折起页脚,把小说丢到写字桌上,“真好,有人送她回家。”
醋味真浓。
奈落撇过脸去偷笑,“……你这小子。”
“没礼貌,我年纪比你大好吧,你才小子。”
“你这小子,怎么跟女人一样,从脾气到用途都是。”
一句话触准了霉头,英二气急说不出话来,抄起一个枕头砸他。奈落连忙卖乖认错,英二冷着脸不理他。
“生气啦?真生气啦?”奈落伸手去戳英二的脸逗他。
“气你妈!”英二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过来。”
“不要随便提我妈——”
奈落笑眯眯地凑过去,没成想英二拉过他的右手狠狠地咬。
“疼不疼?”
快咬破了奈落也一声不发,反而一脸认真地看着英二,看得他心里有点毛毛的。
“疼。”
“疼不叫?”
“应该的,你尽管咬,改天我一并讨回来。”说罢奈落眨眨眼,抬手往英二嘴边送,眼神那叫一个真诚。
英二看了他一阵,回身捡起地上的枕头,打他。
第十一章 譃爱
6
大概车刚开出学校没多久,花奈就睡着了,醒来是在鳯夜烬家,凌晨两点。拉开房门看见客厅的壁灯亮着,鳯夜烬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没睡。
“饿了吧?想吃什么?”
“乌冬面。”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
“拉面可以吗?”
“加一个荷包蛋,谢谢。”
岛型流理台顶替了餐桌,吃饭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不大习惯。
速食面还是哲哉煮的好吃些。
“抱歉啊,下午我在医院睡着了。”鳯夜烬声音很轻,在空荡的家里仍然有回音。
“没在等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所当然了?好像他从来没有过义务要接自己放学吧?
“就这么讨厌我?”
“没有。”
“看不起我?”
“没有。”
“承认吧,我都看不起我自己。”鳯夜烬叹了口气,话说得惨淡,“从小就是,谁都不待见。爸妈不喜欢我,叔叔怪我做错事不再见我,爷爷对我失望透顶,你也不肯给我好脸看。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
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你知道就好了。其实你不算最惨的。真的,不是最失败的。”抬眼和他对视了一阵,花奈低下头咬住筷子。
鳯夜烬看她这样更加泄气,附和地点头。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谢谢你安慰我。”
“我的妈妈是个男人。”
与出人意料的言辞不同,她面无表情,仿佛正在讲述的故事与她毫无干系,只是偶然想起所以说出来罢了。
鳯夜烬感到自己交叠放在流理台上的双手冰冷得发颤。
“很爱我爸爸,所以看到我就会很伤心。爸爸工作一点也不忙,但只在耶诞节的时候才会回家。入学快两个月我才第一次见到爸爸。眼睛很像我,经常歪着嘴笑的英俊的男人。”
说到这花奈瞟了他一眼,然后尴尬地移开视线笑了,随后又正色道:“他很倒霉的,杀人未遂反弄得自己住院,一昏迷就是两天,我差点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他送走了我唯一的哥哥,我没有办法不恨他,他刚巧也讨厌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们还真配啊。
不太想承认,但我们真的很像,连善于逃跑的基因都遗传。我拼了命要翘家,逃得远远的,又被他逮到了,就像他从前出逃被逮到一样。他虽然没送我回去,不过也没什么差,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
他说,把我关起来是为了我,不想我受伤害。因为他爱我,所以要把我绑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呵,他爱我。”花奈苦笑一声,抬眼正视鳯夜烬,“一个曾经叫我‘小怪物’差点掐死我的人,会爱我吗?你说会吗?”
——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鳯夜烬突然想起他十五岁时,最后一次看父亲的眼神,好像就是这样子。
“晚安,爸爸。”
“晚安。”
7
不会忘记,永远不会,那时你闯进门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要把它掐断一样用力,妈妈都拦不住你。
被哽住呼吸,脸都变了颜色,眼底一片浑浊什么都看不见。
我差点就死了,后来,你差点就死了。好像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才能成全对方。
为了活命,我差点就成了谴学长的前身。你知道的,我是怪物嘛,很危险的,被掐住脖子是会反抗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送走哥哥?为什么要我叫你爸爸?我们从开始就做陌生人,假装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保持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不好吗?
让我感到这么愧疚的人,我要如何才能憎恨呢?
8
十九岁时,没能成为父亲。二十九岁时,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当晚鳯夜烬在流理台前坐了很久。
冗长的记忆在脑海里快格倒带。
六年前,他真的曾经有尝试过去接受这个孩子,因为韩敬轩介绍她时,说的是“我们的彩”,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也许可以扮演好这个父亲的角色。他们曾经有段时间,同其他的父亲和女儿一样,有过温馨的回忆。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抱她,说我不叫喂,你应该叫我爸爸,那个才不是爸爸是妈妈才对,她那不服气的表情,真是可爱。
但那场梦终究破灭了,都怪韩敬轩。
回忆起过去和她短暂相处的那些日子,就难免忆及韩敬轩,毕竟她在韩敬轩身边待了近四年。
和韩敬轩共同走过的漫长却短促的二十多年,从同窗发展到partner,包括其间亲手磨去他的棱角,是一段略微苦涩总的来说还算美好的经历。
身为世代诡妖以高相似度的模仿人类能力著称的鳯家长子,烬的父亲却意外地没有显露出任何诡妖的特质,对灵体的感知力甚至趋近于零,故而年长烬十六岁、极有天赋的叔叔陨矢才是继承人。烬无意间显露出家族遗传的异能后,普通人类出身的母亲感到异常恐慌,父亲只好把烬送去位于香港的研究所托安倍繁先生和陨矢抚养。次年宿舍空置的隔壁床便迎来了新室友,韩敬轩。
韩敬轩出生在澳门,六岁时偶然发现异能,进入研究所后改名作藤冈靛,这个名字他一直用到现在。
同年进研究所的还有堂本伊绪和源玖夜两位学妹,烬最年长,伊绪和玖夜都叫他哥,韩敬轩则一直一本正经地叫他学长,磨了他好久才把称呼改作烬。
韩敬轩是爷爷安排给烬的partner,或者说,烬是爷爷早就挑选好安插在韩敬轩身边监视他的。
韩敬轩是个特别的人,从初次见面交换学生证开始,烬就对他格外关注,因为藤冈靛这个名字,陨矢叔叔曾提起过,是叔叔非常崇拜的学长。好奇心的驱使下,烬甚至去偷过叔叔的磁卡,进入数据库偷看韩敬轩的档案。他可以打赌,没有任何一个诡妖的档案会比韩敬轩还要详细——从韩太太被确诊怀孕后开始,长达十年的追踪记录。当时记录上的监护人是千野胜和安倍亚介——他们和陨矢叔叔同为爷爷的学生,是烬的前辈。
亚介先生怎么可能在韩敬轩出生前就知道他一定会是诡妖呢?
更蹊跷的是,和韩敬轩的成长记录放在一起作对照的,还有鳯陨矢的身体情况记录报告。
——在研究所长大的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事被发现后,烬理所应当被爷爷罚跪。
是韩敬轩害烬失去了叔叔对他的关爱。若不是因为偷看韩敬轩的档案,鬼才会在他被勒住脖子的时候去拼了命救他!为此失手伤了藤冈先生,叔叔永远都不会原谅烬了!都是韩敬轩害的!他只会带来不幸!
韩敬轩从来是个卑贱的存在,纵使烬把一切不幸都算在他身上,疯了似地狠狠打他,骂他便宜货、不知道哪里搞出来的野种,甚至到后来,叛逆期的烬脾气秉性愈发恶劣,过分到把他拽到床上去,他都通通接受。
随着年纪的增长,镜中的人与曾经企图杀死自己的凶手愈发相像,韩敬轩也懂得自己根本没有自由和尊严可言,随烬肆意践踏,他一声不哼。
大概唯一出乎烬意料的就是,韩敬轩是个彻底的同性恋。——是太久收不到叔叔的音讯,怎么会把这个忘记了呢?最初知道的时候真的惊讶了好久。
仗着看出韩敬轩暗恋他的烂借口,不清不楚的关系胡闹地持续了三四年,以至直到伊绪送戒指的时候,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什么时候已经在一起了,大概是彼此在对方的生活中一直占了太大分量的缘故。总之,烬是败在他那点卑贱的存在感上了。
后来问过韩敬轩,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他说,因为我们烬总也长不大,很想照顾你,我喜欢每次做完以后你赖在我怀里的样子,像小狗狗——干嘛这样。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鳯夜烬突然发现这好像是第一次敬轩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
他是真的想要孩子想疯了。
韩敬轩对照顾小孩子有执着的热情,从照顾学弟妹开始,到中学后经常去孤儿院做志愿工作,这点多少有些承袭自藤冈先生。在一起后,他就一直问“烬喜欢什么样的小孩,毕业我想去领养一个”,尽管烬非常讨厌小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十九岁时,敬轩突然意识到,他永远不可能拥有孩子吧。——所以他疯了似地转向想要一个烬的孩子。
但彩出生后不久,烬却决定宣布他已经脱离研究所的事。——不是没有考虑过敬轩的感受,一拖再拖,但早晚纸包不住火不是吗,彩就是他亲生女儿的事,不也没能瞒住吗?
知道彩是自己的孩子后,烬不顾一切只想杀了这个小怪物,没想到会反被下手,看到自己的几次静止的心电图,她躲在病房门口,哭着说我不叫你爸爸了,不要死好不好,他却自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