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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聚心中陡然纠紧,他不动声色:“太子有何垂询呢?卫将军请说吧。”
“数天前,舒州都督张全禀报,有一路兵马从并州方向入境,他们自称是东平陵卫的南下增援兵马,张都督请示。对这路兵马,是否可以放他们入境?行营也不清楚此事来由,不过他们知道大都督您在洛京,于是托太子殿下向您打听。”
卫铁心说到一半的时候。孟聚已经猜出来了事情缘由:黑山军这帮家伙终于肯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问:“这路兵马有多少人?领头的将领是谁?”
“据张都督禀报,入境的兵马有万余人之多,领头的有徐良、刘斌、阮振山等人,据他们说,是奉了孟镇督您的钧令南下。张都督不知真假,也不敢放他们进来,不过据他说……咳咳,张都督说,这伙人兵民混杂,服饰混乱,好像……并非东平陵卫的精锐兵马,而是前阵子闹腾得很厉害,声名狼藉的黑山匪帮。
而且,他们也拿不出大都督您的调兵手令,张都督怀疑,他们是乱民贼党冒充大都督虎威前来招摇撞骗——大都督,您真有调遣这么一路兵马南下吗?他们该是冒充的吧?”
孟聚不禁莞尔,卫铁心说得很客气,但那言下之意孟聚还是能听出来的——孟老大,您不会真拿这么一堆垃圾来恶心我们吧?
倘若在昨天以前,孟聚还会有点不好意思,但经了昨晚的事,他已经悟出了真理。无论拓跋也好,慕容也好,跟这帮鲜卑鞑子们讲良心那是世上最愚蠢的事了。对付这帮厚脸皮的人,唯有没脸皮才是王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黑山军给认下来再说。慕容家肯接下这个包袱,自己就算完成了对黑山军的承诺了,也算还了军师刘斌一个人情;倘若慕容家不肯接这个包袱,那孟聚就更高兴了——看看,我可是全力来增援你了,可是你把我的增援兵马给拒之门外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卫旅帅,张都督有所不知了。这路并州兵马确实是我部下,他们受我差遣南下,即使为了帮朝廷打仗。这件事,先前我就跟太子殿下提过了,我统带的兵马只是先遣兵马,另有大队后续人马将陆续赶来,太子殿下也是知情的——卫旅帅,你只管这样禀报殿下就是,请殿下跟行营回文确认吧。”
卫铁心牙痛般苦着脸,他当然知道孟聚在胡说八道。舒州张都督的来文写得很清楚,来的这帮人压根就是贼寇裹胁流民,衣衫褴褛,兵甲不全,一个个饿得瘦骨如柴,隔着十里都能闻到他们的臭气——放在平日,舒州驻军早把这帮贼寇剿了。只是现在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孟聚的部下,碍着孟聚的面子,舒州驻军不好擅自动手罢了,舒州方面来文询问本来也是例行公事一下罢了。没想到孟大都督还真把他们认下来了。
但孟聚这么说了,卫铁心也不好意思直接揭破他,他只能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原来是这样,当真是出人意料啊。大帅,不知您的此路来援兵马,总人数多少,内中又有战兵多少,铠斗士多少呢?确认了兵员,朝廷的沿途官府才好接待供给啊。”
孟聚一时语塞。他哪知道黑山军的详细兵力?好在孟大都督的嘴皮了得,随机应变亦是神速:“此趟为了增援朝廷,我东平陵卫全力以赴了,共计出动战兵八千,辅兵一万,铠斗士一千五百人,总兵力多达两万余人……”
看着卫旅帅的嘴越张越大,孟聚话锋轻轻一转:“只是我军南下,沿途必须冲破北贼的层层拦截。历战下来,损伤必然也不少。至于现在还有多少兵员。却是连本镇都说不好了。”
卫铁心可怜巴巴地瞅着孟聚,欲言又止——虽然明知孟大都督虽然在吹牛,但他的话却也找不出啥破绽。最后,卫铁心只能长叹一声:“既然大都督这么说了,那末将就这样回复太子殿下吧。”——这件事。自己人微言轻没办法,还是让太子殿下和行营头疼去吧。
正事说完了,卫铁心却没有告辞离开,而是眨巴着眼睛望着孟聚,孟聚看得不耐烦:“卫旅帅还有事?”
“这个,大都督,您可有什么要跟太子殿下说的吗?末将可以代为转达的。”
“要说的?哦。太子殿下厚赐,我就却之不恭了,麻烦将军代向殿下转达感激之意吧。”
“一定,一定——除此之外。大都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聚冷冷地望着卫铁心,一直看到对方忍不住回避了自己的视线,他才缓缓说:“微臣感谢太子殿下的厚赐,我们将继续与北方叛军战斗,直到最终将他们击败——在这个问题上,东平陵卫兵马将坚持自己的承诺。”
可以看到,卫铁心明显地松了口气。他恭敬地对孟聚行了个礼:“末将定然将大都督的话转达太子殿下,殿下一定很高兴!”
卫铁心告辞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孟聚只能长叹一声:曾经肝胆相照、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现在只能这样貌离神合地彼此提防吗?
叶迦南已去,王柱战死,现在连慕容毅都变了。这世上,自己能完全信任的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念及至此,孟聚不禁悲上心头。
……
落霞满天,映红了军营前的树林。苏芮镇督披着一身的红霞走进院子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一身红色武官袍服的孟聚。她立即趋身近前,跪倒行礼:“末将参见总镇大人。”
听到苏芮的称呼,孟聚很是无言——自从苏芮向自己宣布了白无沙的遗言之后,苏芮就一直坚持认为孟聚已经是东陵卫的“总镇督”。虽然孟聚没有接受,但苏芮并不理会,一直坚持这样称呼他。
当年,在洛京东陵卫时候,苏芮则是洛京东陵卫的副帅,孟聚只是一名低阶小军官,对她只有远远地仰望的份。但就在这短短三年间,昔日尊敬的上司,突然变成了自己下属,反过来还对自己参拜——孟聚觉得,这事真是世事无常、人生变幻的最好诠释了。
“苏镇督,好久不见,快起来,勿要多礼。这趟过来,可是辛苦你了。”
“有劳总镇牵怀了。末将已经听闻,总镇在前方以寡击众,三百陵卫大破两万边军,此战令总镇威名轰传天下,身为陵卫一员,末将亦深以为荣啊!”
孟聚淡淡一笑,这种恭维话,这些天他真是听得太多了,从行营到洛京,路上碰到条狗都会跳出来跟自己嚷上两句将军威武恭贺大捷。但苏芮是他很看重的人,虽然说的也是同样的话,但她所得的待遇自然与那些阿谀小人不同。
“苏镇督过奖了,此战我也很侥幸。边军人马大捷在即,人心松懈,各部兵马早已分散,我军突然杀出。养精蓄锐之师以有心击无心,击溃他们并不为难——来,苏镇督,这边坐,这几天很辛苦吧?”
“有劳总镇牵怀了。末将还好,诸事都很顺利。”
两人边聊边走,孟聚领着苏芮进了客厅,待遣散了左右,孟聚神情严肃起来:“诸事——都很顺利吗?”
苏芮明白他的意思:“总镇。关于丙辰字号方案,末将要向您做个禀报。
按照总镇大人的指示,末将在洛京各处走访,前总镇在洛京留下的十三处贮存点,末将皆全部发掘。除了有一处储藏点遭遇乱兵掠夺后,其余各处储藏点都是完好的。末将粗略统计了下,各处储藏点贮藏银两超过一百三十万两,五百多具斗铠,各式轻重弩五千多具……步骑铠三千多副……”
听着苏芮一笔笔财富娓娓道来,孟聚不禁心中疑惑顿生:“苏镇督。恕我多嘴打断一句:为何慕容家造反发难之时,这批军械和物资都没能用上?”
“这件事,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其实,直到总镇您告诉末将之前,对这笔库藏。末将也是毫不知情的。谁都不知道,白总镇居然还藏有这样的后手。
末将也考虑过此事,白总镇在洛京储藏这么多武器和金银,这不是我们东陵卫一家的事,怕还是先帝委托白总镇代管的,为的是当敌军围城之时,洛京守军可以有补给。但白总镇没想到的是。外敌没来,我们却是祸起萧墙了!
那时,慕容家突然发难,我军措手不及。初战失利后,我们已被逼出洛京城外了,那时,京畿和皇城已被叛军占据了,白总镇即使想取出也办不到了——可惜白总镇一世聪明,这次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苏芮这样解释,孟聚亦是觉得合情合理。说起白无沙的败亡,二人嘘唏了一阵,又说回了正事。拿到了斗铠和钱财,这让孟聚很是开心,但他更关心的是,在慕容家眼皮底下,怎样才能把这笔财富运走呢?
“苏镇督,你探寻这批库藏,可引起慕容家的注意了吗?”
苏芮笑笑:“总镇小觑我了,末将以前就是洛京金吾卫的,人地皆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慕容家倒是派了个管事来跟着我,好在这人猥琐又胆小,我只花了一点小钱,他就立即被收买了,碍不了事。”
“猥琐又胆小的管事?”
孟聚嘴角抽搐,苏芮的形容,让他产生了一丝奇妙的熟悉感。他低声问:“这个管事,他该不会是姓陆的吧?”
苏芮很是惊讶:“总镇,您怎么知道的?这个陆管事,听说以前是在四夷馆做事的,临时被调来协助我。这没什么问题吧?”
孟聚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易先生,这个阴魂不散的鬼啊,他总能出现在自己最想象不到的地方。
不过既然知道是易先生在负责监视苏芮,孟聚倒是放下心来了。那个猥琐的不良中年虽然好色贪杯,毛病多多,但向鲜卑人出卖自己,这种事估计他还做不出来。
经过盘算,孟聚和苏芮都确定,要把这批物资运走,队伍里需要增添一百三十辆以上的辎重车。队伍要添了这么多的车辆,不惊动慕容家是不可能的。大伙在洛京人生地不熟,没有慕容家帮忙张罗,光是募集这批辎重车和赶车的民夫就能要了孟聚的老命。
“这事,我跟卫铁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