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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三个随从一起做出凶恶的样子瞪着崔吉:“赶紧给我们老爷道歉,不然哥哥们拳头不长眼啊。”
崔吉也没说话,两步跨到几人跟前,眨眼间给了四人一人一个巴掌,登时将几人掀翻在地,全都脸朝下趴在地上。那老爷迷迷瞪瞪抬起头来,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将旁边看热闹的弄得哄笑,原是他鼻青脸肿的成了猪头样子,鼻子里流出的血糊了一脸。
“滚。”崔吉简单说了一句,又回到如瑾身边。
如瑾朝他点头:“多谢崔恩公。”
“你……你是什么东西……”那老爷似乎有点回过神来,都顾不得疼,趴在地上指着崔吉又要叫骂。
“快走快走,老爷咱惹不起这人,奴才们打不过他。”几个随从倒是机灵,爬起来抓着自己主子拖出了人群。
那位老爷一边被拖一边杀猪似的叫唤着,“蠢材!没用的东西!打不过不会报名号吗?老爷我……”
“哎唷我的老爷,那明显是个不要命的主,报名头也得看人,跟他肯定不管用。”随从们连滚带爬的拽着他跑远了。
场中诸人自不会去管这跳梁小丑似的人物,刀疤脸又跟杨三刀叫起板来,嚷嚷着让他不要挡着。杨三刀本不想管闲事,奈何他们对如瑾口出污言,一时惹得他上火,将身往前一立,冷笑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也是会给人卸胳膊腿的。”
如瑾从何刚手中接过衣服包裹,掏出外衫向那女子道:“过来穿上,暂时遮挡一下。”
女子见了崔吉的手段,似是终于看到了救星,立刻舍了杨三刀跑到如瑾身边,接了衣服披在身上遮挡露出的手臂,不住哭着道谢:“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救奴家,谢谢谢谢……如若没有几位相救,奴家只能自尽了。”
“兄弟,实话告诉你,她是我们十香搂的人,一日卖身给我们,一辈子也别想逃出去,今日兄弟要是横插手这事,自己掂量好了,以后可别后悔。”刀疤脸挽了袖子,准备动手。
杨三刀眉头一皱,“十香搂?”
“怕了吧,赶紧走开,爷几个饶你们一回!”
杨三刀略有迟疑,未曾立时接口,如瑾冷冷问道:“十香搂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路人里头不少人露出惊讶和向往的神色来,杨三刀转身低声跟如瑾说:“是一家……”看看如瑾,他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才说,“是男人消遣的地方。”
如瑾脸色又红,勉强镇定着问:“他们这样嚣张,定是有倚仗的靠山?”
“嗯,听说是靠着一位有头脸的官老爷,是京里数得上的地方,至于是哪位老爷咱就不知道了。”
“管他多大的靠山,难道还能大过天家。”如瑾轻声低语,嗤笑了一声,“人我要留下,麻烦杨领队将他们赶开,别挡了咱们回府的路。”
杨三刀愣了一下,“这恐怕会给侯爷惹事……”
“只许他给我惹事么,我偶尔给他惹一件也没什么。杨领队也说自己是侯府的人了,有侯府的名头撑腰,不用怕他们什么后台。领队能舍身救我们一家,为何要对这女子见死不救呢?”如瑾眼见刀疤脸几人骄横霸道,打定主意要管这事了。
如果说蓝泽挣下的功劳和恩赏是一无是处的坏事,如今借了这表面的虚华来救下一个女子,总算也是做了件好事。不管皇帝是不是在让蓝家挡箭,如瑾知道,表面上的风光和恩宠摆在那里,即便蓝家惹了哪位大员,又是这种事,皇帝为了面子也会给些偏袒一二。至于和十香搂背后的人结怨么,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喂,怕了就赶紧走开,将人交出来,别闹得大家不好看。”刀疤脸见如瑾和杨三刀小声嘀咕,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看那情形,要不是顾忌崔吉方才的手段,似乎已经憋不住要动手了。
如瑾冷冷看他一眼:“你说得对,赶紧走开为好,别闹的大家都不好看。”
“哼,还算你识相!”刀疤脸冷哼。
“我说的是你们走开。”如瑾道,“这人我们留下了,你若不高兴,只管找襄国侯府说理去。”
“……谢谢几位大恩大德!”枚红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起来。”如瑾抬手。
刀疤脸惊疑地看着如瑾:“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襄国侯?”
“太祖爷亲封的世袭罔替侯爵,才得了圣旨赐住京城的襄国侯蓝家,你孤陋寡闻没听过么?回去好好打听清楚了,要是还有胆子跟我们要人,只管来就是。”如瑾说完不再看他,回头叫车夫推车。
那车夫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贪图钱财载个人都能跟侯府沾边,一时喜不自胜,响亮应了一声就往前推车。
“侯、侯府也不能抢别人家买的人啊……你一个小厮也敢……”刀疤脸倒是没拦路,退到一边,嘴上却还不服。
“改日拿着她的卖身契到我们家来拿银子,以后她跟你们没关系。”如瑾道。
杨三刀和崔吉何刚三人护着小车,那女子跟在车边一起走,不住道谢。刀疤脸几人似乎是被吓住了,站在原地没敢拦着,任由如瑾等人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如瑾坐在车上询问那女子。
女子哽咽着说道:“奴家原姓吴,在楼里名字叫竹春,今年十五。”
如瑾不由看看她的身量:“才十五,长得真高。”
女子惊魂稍定,慢慢将头发粗略拢了起来搭在胸前,终于露出面目。柳眉杏眼,雪肤桃腮,眼波流转间很是有不经意的风致,即便是蓬头垢面的样子,也掩不住原本的好底子。如瑾看了不禁微微吃惊,“你很好看。”这样的相貌,就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也可与许多妃嫔比肩了。
女子低了头:“因为平日不肯听话,妈妈要将奴家卖出去,刻意挑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奴家……不甘心,是以趁机逃了出来。”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几位恩公别嫌弃奴家……奴家、奴家是清倌。”
如瑾乍听这两个字脸上又是一红,总有些不自在,不好接话。那女子看看如瑾,却是问道:“姑娘真是侯府的人么?”
姑娘?!如瑾一惊,诧然看向她。
女子带着歉意笑了一下:“都是女子,奴家看出来了,姑娘耳上还有耳洞。”
“你看的倒是很细致。”如瑾没想到她惊悸之余还能注意到这个,方才遇见那么些人,可都是没有看出来什么的,只当如瑾是未长成的小厮。男孩子不大的时候声音也是尖细一些,是以如瑾说话也没让人察觉什么,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就被这女子看了出来。
女子低声问道:“姑娘是侯府什么人呢?可以收留奴家么。”
“你自己怎么打算的,我一时救下你,却也不能立刻带你进府,多有不便。”如瑾是乔装出来的,本就不易,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躲人呢,怎可带一个女子回去。
“奴家……奴家没有打算,但是在这京城里头,若是一时离开姑娘和几位恩公,那些人又会立刻盯上来的。奴家求姑娘救命……”
“我现今不能带你回去。”看着快要走到池水胡同的街上,如瑾朝杨三刀道:“杨领队你能否带这位姑娘先找地方安置一下?待我回去看看机会,筹备些银钱送她去别处,既然救了她,索性救到底。”
杨三刀点头道:“这好说,问问这姑娘家在何处,我找以前镖局的兄弟送她就是,多远都不怕,只要姑娘给得起镖银。”
“姑娘!”两人正商量着,那女子却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家没处可去了,自幼就是被家里卖出来的,哪还有家可回。离了十香搂,天下虽大奴家却再也没有安身之处,若是姑娘能收留的话,奴家做牛做马都愿意!”
她攀住独轮车的边沿哀哀求告,刚止住不久的眼泪又留了出来,一道一道划在脸上,神情凄苦。
如瑾沉吟,孤身女子在外的确无法安身,她又长得这样,很容易被人盯住掳去,若是被十香搂的人再捉回去更是不妙。可是,如瑾此时确实不能带她回去。
“那么你先在外安顿,待我找机会再安置你罢。”如瑾看向杨三刀。
杨三刀拍拍胸脯:“我去给她找个地方住,只是侯爷那里可别漏了风声,要是让他知道我掺和这件事,怕是没了护院的差事。”
如瑾失笑:“好,我总不会说起你就是,日后若真要安置她在府里,只管说是在外买的丫头。”
适才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处置上,如瑾已经看出来了,杨三刀是个心善的人,但是未免瞻前顾后的顾虑之处甚多,想是多年走镖谨慎小心惯了的缘故。
得了如瑾的保证,看看池水胡同就在不远处了,杨三刀说道:“那我就带她先去安置,你们自回府去,我随后就到。”
那女子千恩万谢的跟如瑾道了谢,这才站起身来跟杨三刀走了。崔吉却不跟杨三刀去,只跟在车后走着。眼看胡同就在跟前,如瑾道:“崔恩公先进去还是后进去?我们不能在一起走,我偷着出来,还得找机会偷着回去。”
崔吉还没说话,就听不远处有个人喊了起来:“哎呀!那是不是!”
如瑾转头去看,只见两个穿着蓝家仆役衣衫的人正朝这边张望,一个指着如瑾惊叫,另一个眯了眼睛细看。如瑾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看这两个人的样子,难道是事发了?!
“快,朝那条巷子去!”如瑾赶紧吩咐车夫,暂时避开这两人再作打算。
车夫不明所以,按着吩咐转动了车头,要朝旁边的巷子里拐,然而还没等拐进去,那边两个仆役已经跑了过来。
“何刚,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们盯了何刚一眼,又狐疑打量如瑾。原是他们见如瑾的次数不多,印象不深,如瑾又穿成这样,他们一时不敢认。
何刚举了举手中几包点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