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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逃。
门外官兵一见有人冲出,长枪钢刀立时招呼过来,不远处骑马的军官哈哈大笑:“垂死挣扎倒也有趣,就让爷看看你们这群反贼的下场。来呀,一个不留,都杀了!”
“是!”
步卒们一拥而上,朝着冲出石屋的众人掩杀过来。随着他们的靠近,为了不误伤自家人,射箭的弓兵们倒是停了手,但黑压压一簇长枪捅过来,也让刘景榆等人压力倍增。
如瑾被护院背在身上,旁边几人策应着,出门不是最早,却在眨眼间杀到了最远处,将步卒的围攻冲出了一个大口子。这几个人方才没有参战,养精蓄锐半晌,此时力气正足,普通兵卒奈何不了他们。
刘景榆御敌之际发现如瑾就要冲出去,欣喜无比,大喊道:“瑾妹妹快走,若是逃脱,记得替我家报仇!”
马上那指挥的军官已经发现如瑾几人的冲势,狞笑一声挥刀指向她们遁去的方向:“放箭!统统射杀,一个都不能走脱!”
弓弦鸣响,十余支箭雨横空而来。背着如瑾的护卫反手将她抱到身前,飞步朝前奔袭,后头几人包括凌慎之在内将手中兵器舞得生风,奋力拨开箭矢。第一轮箭雨落下之后,几人全都毫发无伤。马上军官再次大喝:“再射!全都开弓!”
几十名弓兵全都弯弓搭箭,比方才更密集的箭雨铺天射来。如瑾在护卫怀里看得分明,黑压压的箭头迎面而至,根本来不及躲避。抱着她的护卫反手挥剑挡了几下,仍有两支箭矢插在了他的背上。凌慎之右臂中箭,另有一人腿上受伤,知道不能再跑,竟回头迎敌而上,接应刘景榆等人去了。
抱着如瑾的护卫将她抛到另一人怀里,自己窜跳几下躲入一棵树后,借着树干掩映,换了精弩回头射杀官兵,也是不打算再跑了。如瑾的心紧紧揪起,拼命忍住眼泪。这些人与她并无半点情分,此时却为了她出生入死,这样的大恩,让她如何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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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独立宵风
如瑾被护卫紧紧抱着前冲,后面紧跟着三人,包括受伤的凌慎之。京营官兵们训练有素,一轮弓箭射出未待停留,再次弯弓搭箭。如瑾隔了护卫的肩头望去,只见又一波箭雨呼啸而至,箭簇生风,兜头笼罩而下!
这一次,似乎是躲不过去了……
电光火石间,如瑾脑中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从前世到今生,从青州到京城,一张张要陷害她的虚伪面孔,一次次血与火中艰难的求生,仿佛她重生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就是为了历险而存在的。
母亲在晋王旧宅生死未卜,蓝家的未来模糊不定,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么?那么这一场死而复生也未免太可笑了!她不想死,她还有许多事没做!
如瑾紧紧的握了拳头,反手扣住粗粝的短匕,目不转睛盯着呼啸袭来的箭矢。如果天要她亡于此地,她也要冷眼看着整个过程,看这些利器如何贯穿她的身体。
“蓝三小姐!”凌慎之的呼唤近在咫尺。他挥剑挑开将要射到如瑾身上的箭,却不顾自己背后已有强矢袭至,瞬间没入肩头。
如瑾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眼睛。她不敢再看,也不忍看。
凌慎之右臂受伤,换了左手持剑,已有诸多不便,又不顾自己安危只替她挡箭,这一波箭矢落下,他该变成什么样子?她欠了他那样多,临到这一刻,再也没有勇气看他中箭倒地了。
她紧紧的盯着火光里的流矢,眼中只剩了越来越近的箭尖,以及呼啸颤动的尾羽。抱着他的侍卫反手挡箭不便,下一刻,就要有一支锋利的箭矢击中她了罢……
嗖!
突然间,如瑾感觉自己被抛到了半空,急速转动的视野让她头脑发晕,根本来不及辨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紧紧咬牙让自己保持镇定,把将要出口的半声惊呼咽下去,然后,下一刻,她就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冬夜里的寒气带着淡淡血腥冲入鼻端,这个怀抱有血与火的味道。她的斗篷早就落在正屋那边了,只穿着一身夹棉衣衫,她被铁钳一般的手臂勒得生疼。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将她紧紧勒在怀里,如瑾费力抬头去看,只看见对方蒙面的布巾。
身侧早有十几条人影窜向箭矢袭来的方向,同样的黑衣黑裤,黑巾蒙面,持着各种雪亮武器,夜枭一样扑入左彪营的阵列中。抱着她的黑衣男子斜窜几步,迅速躲入路边花圃一堵矮墙后面。突然又有一个人飞身而至,脸上蒙面的布巾扯下,借了不远处的火光,如瑾认出那是崔吉。
“崔领队回来了!”如瑾惊喜万分,连忙问道,“我母亲如何?”
“那边乱民不多,留守的兄弟们护了太太周全,已有官兵去了,万无一失。”
“官兵?”如瑾下意识看向在石屋边叫嚣的左彪营兵卒。
崔吉持剑转身警戒,不再答话了,抱着如瑾的男子突然出声,接口道,“那边是信得过的,和这几个左彪营杂碎不同。”
方才一切太过突然,如瑾看到崔吉就忘了自己处境,此时猛然听到近在耳边响起的男子声音,顿时一惊,恍然发觉自己还在人家怀里,下意识伸手推向男子胸膛。
那胸膛坚硬得很,如瑾立时知道他外衣下穿着轻甲。“别动!”男子伸手按住她惊慌间扬起的头。
一枚流矢扑的一下扎在地上,入土三分,如瑾瞥了一眼不敢再挣扎,知道若不是被他按一下,这箭就要扎在她头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男子的钳制里调整姿势,避免和他贴得太近。“王爷,多谢你相救。外面几位护院和凌先生不知如何了,能让崔领队看一看么?”
在她叫出“王爷”的时候,抱着她的男子轻笑出声:“原来你早已记得了本王声音。”
如瑾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能笑得出来,在这种时候,到处是火光和喊杀,石屋那边惨叫连连,也不知是哪方的人在遭难,他竟然还能笑。“王爷,凌先生和护院们不顾生死护着我,我不能不管他们。您要是不帮我察看那边情况,能否放开我?”
“当然不能。”他收了笑,答得一本正经。
“他们方才中箭了,要赶快救治。”
“你很着急?”他不等她回答,缓缓道,“急也没用,等着。”
“……”
如瑾咬唇咽下了要骂出口的话。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莽撞了,这个时候冲出去接应凌慎之等人不现实,流矢还没停歇,稍微离开矮墙的掩护就是危险,崔吉都不能出去,何况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可,他那一本正经的坦然的语气就是让人无端冒火,即便他说的是对的。如瑾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得紧,明明像神明一样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却偏有让人跟他生气的本事。被他牢牢按住,如瑾只能咬牙等着,焦虑地听着远处石屋边的呼喊厮杀,担忧猜度着凌慎之几人的情况,还有祖母,碧桃,以及刘蓝两府所有人的安危。
“主人,控制住了。”默不作声在一旁守护的崔吉突然开口,声音飘忽而幽沉。
“留几个活的。”长平王淡淡吩咐,语气里的肃杀之意令人胆寒,他却说得十分平静。
崔吉喉中发出鹰啸一样的声音,高低起伏,长短有律,几声过后,石屋那边也传来两声啸叫。如瑾屏气听着,发觉远处的兵刃碰撞声更加急促,夹杂着官兵们大声的呼喊嚎叫,片刻之后,那些声音俱都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了很远很远的街上传来的隐约嘈杂,和妇孺低低的啼哭。
一人悄无声息靠了过来,越过矮墙,到长平王跟前俯首:“主人,妥了。左彪营来刘府的这一队除了队官及几个兵卒,其余人等尽诛。”
“善后没有?”
“已经扔了乱民尸首在跟前,若有人来查看,可认定他们是剿贼而死。”
长平王微微点头:“很好。关亭你再让人满府里转一转,把事情做严密了,莫露破绽。”
危险已除,如瑾用力挣了挣,想从长平王怀里出来。长平王却没有立时松开,一条手臂仍然将她牢牢箍在怀里,另一只按住她头的手轻轻动了两下,摩挲她的头发。
“王爷自重!”冬夜严寒,如瑾的脸却瞬间红了,几乎冒出汗来。她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匕,若不是这个人救了她和刘蓝两府的性命,她真想捅他一下。
关亭和崔吉低头垂眼,长平王低笑一声,松开了手。如瑾赶紧从他怀里站起来,退开三四步,匆匆福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相救,大恩无法言谢,来日必定尽力报答。”
“你要如何报答?”长平王笑着问道。
如瑾郑重答道:“王爷若有难,我自当舍身相救。王爷若平安一世,我可为奴为婢。”
长平王依然靠坐在矮墙边,黑巾蒙面,只露了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眼睛,紧紧看住她。“我要你为奴为婢做什么,难道本王缺奴婢么。”
他的目光让如瑾感到不自在,莫名紧张。“家人亲戚受伤者多,我先去照看他们。至于如何报答……”她顿了顿,飞快说道,“我这条命是王爷救的,只要我能做到,王爷吩咐什么都行。”
说完她匆匆转出矮墙去了,似乎在下意识的逃避,怕他立时说出什么话来。她知道自己走得可笑而不近情理,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预感让她不敢再和他面对面交谈下去。
中箭的凌慎之和几个护卫就倒在不远处,如瑾提裙快步跑过去,弯腰低呼:“凌先生,凌先生!”
凌慎之俯卧在地,旁边几步远的地方还有燃烧未尽的箭支,如瑾几脚将那火焰踩灭,不住呼唤。她想扶他起来,却又不敢乱碰以免牵动了伤口,处理伤势她没有任何经验。转头去看另外几个护卫,每个人身上都插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