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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连看都没看她,直接进了厢房。碧桃停下来转身朝她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眼睛是歪的,看谁都长得歪。”
方才那种情势之下,几个护卫怎么可能带着太多人冲出去,如瑾虽然先走,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探路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遇险,而且当时谁不是盼着至亲至近的人能够走脱,哪有工夫计较这些。
碧桃的鄙视让蓝如琳倍感难堪,她狠狠跺了跺脚,啐道:“没成算的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又朝刘家女眷待着的房间瞪了一眼,“你们不待见我,难道我就看得上你们?”说罢挑帘子进了屋,依旧站在外间暂避取暖,也不到里头去,偶尔对刘府来往做事的丫鬟白一眼,刘府的人不去管她,任由她独自待在那里了。
如瑾进了厢房,只见满屋都是伤者或躺或卧。床上放不下多少人,地上也铺着厚毡子权当床铺。如瑾一眼就看见俯卧在里间榻上的凌慎之,他紧闭着眼睛,脸侧向门外,眉头微蹙,似是在睡梦中忍耐疼痛。
如瑾和碧桃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伤者,挪到他跟前,碧桃一见凌慎之背上浸透纱布的血迹,又惊又怕,含泪低声道,“凌先生怎么伤成这样,那些官兵真该死!”
凌慎之突然张开了眼睛,看见如瑾在跟前站着,定睛看了她一会,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如瑾心中愧疚不已。他伤成这样,见面的第一句竟还在关心她的安危。“我没事,多亏你和各位护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报答。”
凌慎之听了,闭了眼睛养神,似是疲倦得很。过了一会说道:“我们做大夫的,救人都是应该,说什么报答。”
他这样说,如瑾倒不好接话了。她与他本无瓜葛,最开始还是因为张氏和蓝如璇的算计才有了牵扯,那原本是她拖累他,可他却不计较,一次次的帮她,从青州到京城,直到此次舍身相救。
是大夫的天职所在么?如瑾并不是不谙情事的小女孩,他眼里隐藏的情绪,她都看得懂。可他却什么都不说,反而用这样的借口来掩饰,是怕她会为难么?
“凌先生你……是不是很累?好好睡一觉罢,一会我找人来给你换药。”如瑾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只因她此时此刻的心境,还未做好准备去承受谁的关怀和情意。他舍命相救的恩情太重,她觉得自己不值得。
凌慎之闭着眼睛笑了笑:“无妨,失血太多精神不大好,伤处倒是没事,都不是要害,养养便可。”
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是体力衰弱的缘故。伤成这样,他还要费力说话让她放心,如瑾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你睡吧,我去看看护卫们。”最终如瑾只好先走开,免得他再说话浪费力气。
当时护着如瑾的几个护卫都躺在凌慎之对面的床上,刘景枫安置伤员时照顾蓝家人,没让他们睡地铺。此时几个人都已经被包扎好,安然睡着。如瑾一个个看过去,看到的都是很年轻的脸孔。她与他们素不相识,只因为她要找护院,他们便来到了她身边,这样舍身保护她。
如瑾深深叹口气,她欠他们太多了。
他们是长平王的人,如瑾想,那位王爷是怎么让这些人如此忠心的呢?而这么难得的死士,他又为何要派给她?
她原本对他存着戒备,包括崔吉杨三刀,她都一边用一边防备着。可事到如今,这些护院为她而伤亡,长平王自己又夤夜乔装来救她,若是他对她或蓝家有什么图谋,这般费力的保护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她想不出蓝家有什么值得一位王爷费此周章。
本王娶你——
忽然间她又想起这句话。难道是真的?她吓了一跳。赶紧将这念头打消下去,快步出屋,找人去给凌慎之等人换药了。
……
京都这一夜的混乱直到次日午间方才结束,京兆府的衙役飞马在街上鸣锣宣告,安抚百姓,并将官府镇抚文贴到各个主要街道最显眼处,称京营出动万余兵马已经将乱民尽数剿灭,贼首伏诛,教徒或杀或擒,叛乱已平,让百姓们不要惊慌,照常营生。
刘府这样的人家早已有朝廷派出的人率先告知情况,刘衡海听说动乱已息犹自不放心,特地派几个家丁去街上走了一遭,确定并无刀兵之事了,这才相信。然而刘府宅院毁了十之八九,实在是不能再住,傍晚时分有京兆府的人前来查问损失并登记,刘衡海问了一问,知道和自己家一样情况的还有另外五六户官宦,都是被太多乱民攻进了宅院,损失惨重,有一家甚至灭门,全家上下一百余口连带仆役在内,一个不剩。刘衡海留心记下这几户人家,大夫京兆府的人走了。
如瑾惦记着家中母亲,见外头街面已经平静,便跟刘家长辈道别归家。蓝老太太虚弱到极点不能挪动,如瑾将她暂且留在了刘府,并让崔吉留下了十个护卫给刘衡海帮忙,自己带了崔吉等人回去。
来时所乘的车马已经在夜里毁掉了,崔吉在外头寻了一辆油壁小车给如瑾代步,刘衡海带人相送,千叮万嘱路上小心。临上车的时候,蓝如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非要跟着如瑾回去。
如瑾手扶车门,回头轻轻看了她一眼,“随行都是我的人,你不怕路上我将你怎样么。”
“你……”蓝如琳要挤上车的动作停了,脸色一白。
如瑾冷冷一笑,径自登车坐好,待碧桃也坐上去,这才道:“上来吧,我说笑而已。”
这庶妹虽然不成器,到底只是愚蠢冲动了些,与蓝如璇那等蛇蝎之人并不一样,如瑾还不至于害她性命。
蓝如璇在车下踌躇一阵,终于还是登车挤了进去,关车门时说道:“刘家伯父看着我和你同车离开的,我若是出了事,你别想洗清。”
如瑾没理她,靠着车壁阖目养神,车行到半路听见外头嘈杂,碧桃隔窗看了一眼说:“是官兵在捉拿漏网的乱民。”
如瑾这才抬眼,似笑非笑朝蓝如琳道:“你看,街上还没彻底太平,你若出事,我只说是遭遇了漏网的乱民便罢,又有什么洗不清的。”
蓝如琳脸色骤变,下意识朝车门挨了挨,见如瑾又面带嘲讽闭了眼睛,才知道她仍在说笑。蓝如琳咬牙半晌,顾着车外都是崔吉等人,她虽不认识他们,但也看出他们是听如瑾话的,于是终于将恼怒咽了下去。
碧桃突然问道:“五姑娘,香蕊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了?”
来刘府时蓝如琳是带着香蕊的,大家聚集在刘老太太暖阁里躲藏的时候香蕊似乎也在,但此时蓝如琳要回府,却没有香蕊相陪。
“用你管。”因为怨恨如瑾,蓝如琳对碧桃也没有好脸色。
如瑾闭着眼睛轻声道:“香蕊遇难了。刘家清点下人尸首时有她在。”
碧桃微惊。同是小姐的贴身侍婢,香蕊的死让她感到意外,更觉难受。看到蓝如琳脸上并无悲戚之色,碧桃忍不住说道:“香蕊服侍五姑娘这么多年,甚至跟着你一路来京城,她毁在刀兵里,五姑娘你就不伤心吗?”
蓝如琳双眉挑起:“要你多嘴,我伤不伤心与你何干?”
碧桃皱眉和她对视,半晌也没从她脸上找到一点伤感,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五妹,你对父母姐妹都不挂念,对身边至近之人也无感情,好在你还念着生母刘姨娘,算是仍存一点善心。希望这点善心,能让你日后在丁家不至于四处受敌罢。”
如瑾感慨的说了一句,换来蓝如琳怨愤的瞪视。如瑾依旧闭着眼睛,再不说话了。
这一路上并不平静,到处有官兵在搜寻漏网之鱼,街市上满目疮痍,好几处地方都是火烧了整整一条街,店铺尽毁。掌灯时分有京营的骑兵沿街吆喝,说从今夜起京城开始宵禁,入夜后一切闲杂人等不许出门。索性如瑾的车已经接近了家门,并没有骑兵前来驱逐。
晋王旧宅这边的街面受损不太严重,车行到门口的时候,如瑾隔窗看见府外地面上有许多乱石碎木,还有火烧的痕迹,府门上的漆面也布满了划痕,想是天帝教徒曾经攻击过这里。
进得府门,已经有吕管事接出来,询问了老太太的去处,然后便回禀如瑾家里的情况。原来因为宅院的围墙太高,外头乱民最开始并没有攻进来,府门也是铁铸的,只划破了漆面而已。后来乱民搬了梯子过来,零星翻过几个人,都被护院仆役们料理了。
“侯爷没事,现在正睡觉呢。”吕管事说完又补了一句,似乎很遗憾,“东府竟然也没事,二老爷一家都好好的。”
“怎么,侯爷在睡觉?”如瑾停步问了一句。出了这样大事,老太太还在外头,他竟还能睡的着。
吕管事忙道:“侯爷一直等着老太太和姑娘们回府的,身上有病没好,毕竟精力不济,方才等得睡着了,并不是故意要睡。侯爷老早就要派人去刘府看,是官府的人说外面没彻底太平,最好别出去乱跑,而且又听说刘府没什么大事,这才……”
如瑾点点头,挥手止住了吕管事的解释。叫人抬了软轿来,她也没去蓝泽那边看望,直接朝内院秦氏那边去了。吕管事所说只是外宅事,其实内院也是进了贼人的,不过当时府外暗藏的护院们进内保护在明玉榭周围,秦氏并未受损。这些是崔吉所言,自比吕管事的详细。
蓝如琳自己回了住处,如瑾来到明玉榭,一进屋就被秦氏迎上来抱住上下查看,“可伤着哪了么?昨夜可是太吓人了,京城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你又在家外,急死我了!”
如瑾安抚了母亲几句,又询问她是否安好,秦氏说没事。如瑾看着母亲说话行动都是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去问孙妈妈:“方才从外院一路进来,看见有几处房舍似乎也被破坏了,府里可有人伤着?损失了什么?”
孙妈妈说没人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