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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秋葵见主子如此贬低自己,忍不住还要劝说几句,皇后摆了摆手,止住了她。
“将那册子给本宫念完吧。”
秋葵只得住了口,将床边小檀木几上放着的大红名册又捧在手中,接着念起。那是和送到皇帝手中的那份一样的秀女名册,适才皇后听了一半觉得腻烦。
一字不差的照着念完,秋葵合上了册子,等着皇后示下。
“年轻,样貌好,才艺出众的也有不少,只在京畿一地挑选,这结果倒也不差了。等来日见一见,本宫总能挑到一两个可心的去帮扶六娘七娘。”皇后听完,神色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想起一事,笑道,“那蓝姨娘的妹妹竟然没当选,倒是白花本宫的心思了。伽柔那孩子到底年轻,也不知道探清了人家的底细再动作,带累本宫跟着她发癫。一个体有隐疾的,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可笑她竟想借此跟嫣然抗衡。”
秋葵放下名册,将屋角吊炉上温着的参茶递给主子,接口道:“幸好之前是奴婢放的消息,娘娘没有亲口说过什么,来日找机会撇清了,别人只会说奴婢不知轻重,万不会笑话娘娘的。”
得知宋王妃想借蓝姨娘的妹妹笼络永安王,皇后坐山观虎斗,却也不忘了将水搅浑。秋葵将此事辗转透露给了庆贵妃,果然庆贵妃就张扬闹了出去,事情上了明面,就不是宋王妃自己暗里能盘算控制的了。不管那女子因为庆贵妃的搅合落选,还是福大真能进王府,她知道皇后掺了一脚在里头,日后能不能听宋王妃的安排还当另说,若利用得巧,日后说不定就成了另一颗钉子,受皇后掌控。
不过,这一切都因蓝如瑾的落选变成泡影。若让人知道皇后有意在体有隐疾的姑娘身上花心思,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是以秋葵有此一说。
皇后随手的一个安排,本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见人已落选,感叹一番也就罢了,继续盘算安排侄女进王府的事。之前委婉透出了想将两个侄女分别安排进两个王府的意思,这有些不合理的事情,皇帝竟没有反对的意见,皇后不免更加安心,一心一意琢磨着要怎样调和穆嫣然和张六,以及给张七安排什么样的辅佐之人。虽对长平王不抱什么希望,但争储之路上意外难免,万一永安王不行了,长平也算是个替补。
……
夜静更深的时候,睡不着的人未必都如皇后那样在思虑算计,春花弯月之下,旖旎与温存亦是有的。
永安王宿在穆侧妃房中,缠绵之后,香檀拔步床里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永安王将女人搂在怀里,叫着她的小字。
“玥儿,你今日脾气不小,看给我咬的。”他抬起了胳膊,手腕附近两排牙印泛了红,一时不褪。
这份亲昵而随意的态度,不似王爷和侧妃,倒像是市井平常夫妻了,若让正妃宋氏得知,想必又要失落许久。
穆侧妃伏在永安王的胸口,嘟嘴朝那牙印吹了口气,“疼么?我心情不好嘛,王爷堂堂男子汉,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怎么,咬了人还不认错。”永安王作势欲翻身。
穆侧妃连忙告饶:“好王爷,是妾身错了,妾身再不敢。”
永安王笑笑放过了她,穆侧妃便将身子又贴近一点,掰着指头自己认错:“我今天做了许多错事,第一,不该咬王爷。第二,不该拿小丫头撒气。第三,不该跟蓝姨娘找茬……”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默了一会,闷声闷气说道:“我就是想跟她找茬,就是不想看见她。王爷……你不许理她。”
“我理她做什么。”永安王对爱妃的撒娇赌气付之一笑。
“更不许理她堂妹。”
“她堂妹?蓝侯爷那个女儿么?不是已经落选了,怎地你还念念不忘。”
“哪里是我念念不忘呢。”穆侧妃坐了起来,单薄的寝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圆润细嫩的肩膀,“我是怕王爷念念不忘。母后有意将她指给王爷,就算落了选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府里的女人又不是只能通过选秀才得进。只要母后上了心,日后寻个机会再将她指进王府不就行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永安王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裸出的肩膀上,笑道:“你这小妇人,醋坛子打翻了多少个?襄国侯小姐为什么落选你知道么,母后怎会再送她进王府。”
穆侧妃倒是不知这层,愣了一下,下意识想问缘故,却很快忍住了。不但不问,反而高高嘟起嘴:“王爷果然在关注于她,连她因何落选都知道,还说我无故翻醋!”
永安王伸手一拉,让她重重跌在了怀里,光滑的寝衣也随之掉落,露出了半个上身。“那位侯小姐患有隐疾,体中异味颇重。”他搂着她低声说。
穆侧妃埋首在永安王怀里,用彼此的贴合藏起自己光裸的身子,本想再亲昵一些,闻听此言,十分意外的停了磨蹭。她知道永安王是有些眼线在宫里的,能打听出一些隐秘的事,却也没想到蓝如瑾落选是因为这个缘故。
“王爷骗人,蓝三小姐才没有异味呢。”
“验体的屋子通了好大会风才散了味,我骗你做什么。”永安王的手在女子光润的背上摩挲。
“那不可能,我见过她两次呢,她从不用浓香,身上是淡淡的清气,怎会有异味。”说到这里,穆侧妃惊愕掩住口,“……王爷,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这可是欺君之罪!”
永安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穆侧妃觑着他的神色,紧接着又说:“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母后那里曾对她留过心,日后万一知道真相,很可能再将她塞到府里来。王爷,我不依,你得想办法把她推出去。”
永安王沉默着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穆侧妃俯在他胸口轻声呢喃,撒娇撒痴说着女儿家的小气话,连自己也知道夫君全然没有听进去。
不过这不要紧,该说的她方才都已经说了,所谓吃醋闹脾气也不是她的本意所在。她借的是皇后的名义,而永安王由此想到的,却不是皇后塞人进府的事了。穆侧妃把玩着夫君寝衣上的盘扣,轻轻勾起了唇角。
……
次日早晨,永安王很早就起身去了外院,早饭也只匆匆用了几口。穆侧妃笑着送他出门,回来后十分愉快地招呼了丫鬟们,热热闹闹在院子里收桃花调香料。
傍晚时分,有跑腿的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回禀,说蓝姨娘被宋王妃叫去罚跪,似是犯了很大的错。穆侧妃笑着说了一声“知道了”,施施然带着人去了宋氏的正院。
一进门,便看见蓝如璇披头散发跪在正屋阶下,手脚都被捆着,口中也塞了帕子。
“王妃姐姐,蓝姨娘这是怎么了?姐姐向来宽厚仁慈,若是一般的错,想来也不会这么大阵仗。”穆侧妃径直进了屋子,看见端坐堂中一脸肃穆的宋王妃。
“你来了,坐吧。”宋王妃心不在焉招呼一句,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扇望向院门。
穆侧妃忖度着她大概是在等永安王,便陪着一起等,一面听宋王妃跟前的丫鬟叙述事情经过。
原来这次还是因为姜姨娘,说是琼灵小县主这阵子夜里睡觉总是惊醒,吃喝也不安稳,瘦了许多。今早她路过蓝如璇的院子,看见丫鬟品霜在墙根那里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近前细看,竟发现品霜在掩埋什么。挖开了未曾踩实的浮土,姜姨娘在土里找到了焚烧过的烟灰,这蹊跷的事情让人生疑,于是姜姨娘便将事情报给了宋王妃。
宋王妃拘了品霜查问,查出了姨娘蓝如璇每日偷偷在屋子里烧符表的事情,品霜掩埋的便是烧后的纸灰。接下来,老嬷嬷们奉命在蓝如璇屋子里翻查,找到了未曾烧完的一叠朱砂符纸,另外还意外发现了钢针满扎的小人偶。撕开人偶绫罗绸缎的衣衫,背部写着的赫然是琼灵县主的生辰。
巫蛊,重罪。
“如此说来,这光罚跪还是轻了。”穆侧妃听完原委,一脸义愤,“没想到蓝姨娘平日看着还好,却是这么蛇蝎的人!琼灵才多大点的孩子,她也下的去手,咱们王爷可就这么一个血脉,这是往王爷的心上捅刀子啊!”
嘴上说着,她心里却在琢磨别的。这是王爷的手笔么?她很想看看品霜,看是否能从这丫鬟的身上看出蛛丝马迹。这蓝如璇不至于蠢到做这等事吧。
永安王回来了。
宋王妃带人迎上去,永安王径直进了正屋,路过蓝如璇的时候,眼角都没动一下。蓝如璇扭着身子想站起来,满脸急切,却被旁边的婆子按了下去,无奈只得摇动身子。
“宫里的人来了没有?”永安王落座,沉着脸发问。
宋王妃道:“母后已经着人来了,现下正在蓝姨娘的院子看那些脏东西。而且,发现这事的时候,恰好父皇派来给琼灵送吃食的内侍还没走,已经知道此事了。”
永安王点了点头。
其实王府里处置一个姨娘,原本不用惊动宫廷,这等内宅家务又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日常来说能捂着就捂着才是对的。不过一来此事涉及皇帝疼爱的小县主,二来蓝如璇又是太子举荐进来的,唯有上头出面,做出的处置才不至于招来别的事。
须臾凤音宫派来的嬷嬷过来了,是皇后跟前还算得脸的人,身后品霜被王府婆子们押着一同进来,扔在蓝如璇身边。
蓝如璇对品霜怒目,要不是被人按着,看样子就要冲上去撕扯。品霜端端正正的跪着,低着头,像个木桩子。
“王爷,王妃,这腌臜事危害了县主贵体,老身要带这两个罪人进宫去了,听皇后娘娘发落。”凤音宫嬷嬷朝上行了半礼。
永安王点头,宋王妃肃着脸说:“有劳嬷嬷。王府内宅出了这种事。我也有责任,明日一早我会去宫里向母后和母妃请罪。”
凤音宫嬷嬷告辞离开,带着的宫女内侍们押着蓝如